半汤往事--笑与歌

                         

                                  1

多少年了,我还是记得那天陆羽初识李笑的下午,寒冷教室窗户上的玻璃折射着耀眼的光,好像后羿偷了懒一样暖和。

李笑从西安搬来半泉镇,跟着他爸爸的工程队。他爸找了关系进了师范附中,一个离着他家很近的学校。

王老师走进了教室,“起立,老师好。”

“坐下。”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这位同学叫李笑,大家欢迎。”

接下来是齐刷刷的掌声。

于是初三那年陆羽有了个同桌李笑;很惊奇李笑像一个人,一个认识很久但素未谋面的人。

关于李笑的名字,他从老师介绍的那刻起就想问李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一直想问。

“嗨,你叫李笑是吧,我叫陆羽。”

“是的。”李笑头也没抬的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课桌。

陆羽觉得蛮尴尬的。

陆羽家在农村,妈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爸爸是农电工,家庭条件一般。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陆羽长得比一般同龄人高,脸型略微瘦长五官极其端正像似雕刻过的一样,一头黑亮茂密的头发,乌黑色的眸子目光深邃,却又藏匿着些许傲气,他的鼻子坚挺,好似从中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再搭配上1米72的身高,虽然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是模样却散发着成熟的俊美之气。因为经常帮家里做农活的缘故所以身形健硕;学习成绩好又夺得了各个时期的各种奖状,卧室的墙都快没地方贴了,所以陆羽相当满意自己。有人说他像小马哥,他和妈妈说自己是校草。而陆羽的妈妈则认为草没啥用,要是校树就好了。陆羽向往大城市,所以他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然后离开这里;陆羽并不是不热爱家乡只是陆羽太渴望都市,但是目前陆羽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学校读书;陆羽有辆加重自行车,还有很多双解放鞋,还有的一双爸爸换下来的皮鞋因为稍微大了点总是多垫一双鞋垫,还有双双星的球鞋,球鞋是开运动会的时候穿的;帆布包倒是有2个,上面有着妈妈亲手绣的五角星。老师说英语有听力考试,有条件的都去买个带录音功能的随身听,本想找妈妈要钱买的,可是看着妈妈每天那么辛苦的劳作,没忍心开口;后来暑假那会自己去建筑工地做了十几天小工攒了点钱买了个SONY的随身听,因为是自己挣钱买的所以特别珍惜,到哪里都带着,他很喜欢张学友的歌,不学习英语时那就是拿来听歌;床头贴满了张学友海报画像,陆羽一直梦想着去现场看张学友的演唱会。

虞林燕喊着:“陆羽你干嘛呢,别想欺负新来的同学,她是我朋友。”

这大嗓门是个女生叫虞林燕,住在半泉街上,她父亲很早的时候和陆羽是一个大队的,因为读过书后来在外面做生意挣了点钱,在半泉街上开了个很大的百货商店。虞林燕性格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个头1米6左右,戴个眼镜,脸型胖嘟嘟的,一笑有两个酒窝。她和别的女孩不同,别人总是留着刘海而她用个发卡将刘海夹上额头,所以每次看到虞林燕总是先看到眼镜和额头。因为她坐在陆羽的后面,所以和他关系很铁。

“虞林燕,她怎么和你一路啊,你住半泉街她也住半泉街吗?”

“那不是,她住电力疗养院,在我家后面点,我每天骑慢点等着她就是一路了,你们可别欺负她。”

陆羽轻声的说着,“我又不是要欺负她,就是想认识下;你们怎么认识的,不是今天才来的吗?”

“她家是西安的,经常来我家店买东西认识的,他爸还托我爸帮找老师才来的附中所以说,现在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喽。”

上课铃响了起来。

而关于他为什么想急着认识李笑,他心里明白她太像自己喜欢的某个人了,李笑和这小镇上的人有很多的不同,李笑有种气质,好像无论多少人中都可以看见她一样。而这里的人在怎么样打扮都有泥土味;陆羽觉得自己也挺土的而想摆脱,所以要刻苦学习;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陆羽想改变这种世代农民的基因。

很多时候李笑都是看书写作业不怎么说话,也许是才转学来的缘故加上一口西北腔的言语味,说的话不稍加认真听就难以听懂。李笑有什么事往往都和虞林燕说然后翻译过来,陆羽问过虞林燕怎么能听懂西北腔味的普通话,她说她姐姐嫁到了陕西,所以回娘家的时候常听她姐夫和姐姐说话来着,大概是有这样的缘故,虞林燕和李笑能明了的沟通而成了闺蜜;而同学们听不懂李笑话语的时候大都去找虞林燕帮忙翻译。

时间过的很快李笑作为陆羽的同桌已经快一个月了,但是陆羽和李笑依然是楚河汉界,因为上个月尴尬过一次也不敢贸然的去招惹李笑。很多时候同学们互相认识也无非是借橡皮、抄作业什么的,但是李笑完全隔离了一样,不言不语的,也不参加任何同学们的课间聊天,他很难琢磨李笑,因为李笑有着某种不可随意搭讪的气质。他也怕被李笑看轻,陆羽想的是高雅,到底用什么高雅的方式和李笑能热络一点呢?还没想好。自从李笑来了三(1)班后,三(1)班甚至整个学校那些以往的美女们就再也不能称为美女,三千粉黛无颜色各个班级一片哀嚎之声!到底李笑有多美,陆羽还没胆量认真看就已经觉得很美了。不过大家也都认为只有陆羽和李笑才是最登对的,都觉得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羽还有个死党叫王庆生,他家住隔壁的村庄,父亲是个包工头,在半泉镇这个地方搞建筑包工的家庭都不错,带一帮人去北京、上海做建筑,只要肯苦都能挣到钱,所以王庆生爸爸干了几年就买车盖了新房。他家算是大富之家了,他和陆羽小学中学都是一起读的,因为身型略为瘦弱而脸型又稍微嫌大,一幅白白的面孔在配上三七分的发型那真滑稽极了,王庆生比较讲究,平日里皮鞋擦的雪亮,头发自然更亮,还记得那时流行的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没有油;因为他在家最小所以都喊小弟,喊着喊着老师都喊顺口了,发作业本也喊王小弟,实际他大名叫王庆生。

小弟趴在桌子上凑在陆羽的后脑悄悄的说:“陆羽你这同桌你觉不觉得像一人。”

“是的有点像。”陆羽告诉小弟。

小弟放声说道:“王语嫣是吧!你不是说要找个像王语嫣一样的女孩做老婆吗,还不赶紧着下手。”

周围的同学惊诧的看着他们。

陆羽慌乱而轻声的回着小弟:“你别说的大声好不好,难为情的。”

关于王语嫣陆羽想解释一下,因为比较爱看书特别是武侠小说。金庸的古龙的梁羽生的都看,本身农村也没什么玩的闲暇之余也就是看看电视剧了,正好最近电视里在播放《天龙八部》,所以陆羽是书和电视同时看,或许是入戏太深,夜晚的春梦也都是王语嫣,那么冷若冰霜的美,所以平日里小弟问陆羽将来要找什么样的女生,陆羽也就当随便说说要找个说像王语嫣那样的,突然看到李笑居然那么相像,反而被惊到怀疑是不是命运安排的,他甚至觉得李笑比王语嫣还要美出太多太多。

周五放学教室里热闹起来,今天代数进行了一场测验分数下发后,代数的老师下发了新的指示。

“数学老师说要补课这次没考到80分的都去补,每人20块钱周六去他家里补课,张老师就是贪财。”

  “就是就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80分以上的都安然无恙,以下的愁眉苦脸。

而他考了96,李笑76。陆羽偷偷的瞄了一眼李笑的分数。周六的早上他和妈妈说化学老师要补课,要交20元补课费。陆羽的妈妈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是老师说的陆羽妈妈没有不同意的时候。

早上晨光略显曦微,有点凉,陆羽套上羊毛衫穿上直通裤,认真的梳了下头发,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向张老师家出发。

“张老师在吗,我来补课。”

“没叫你来补啊!”

“张老师我最后一道题方程式我总是解不出来,我想来补下。”

“那你找个凳子坐后面。”

陆羽心中慢慢的窃喜,并没有被张老师撵回家,如果撵回家的话反而不知道怎么解释;而对于张老师来说多个人来补课也无妨;他从后排看着前方的白板,李笑一动不动的坐在白板前,淡绿色的羊毛衫,两个马尾辫搭在背后。陆羽倒是很满足自己所坐的位置,从后面看前面那是理所当然,只是他也绝不表露出自己是看着李笑的,而其他同学自然也不会回头盯着陆羽。补课也就是把上课时没能理解的重新再讲一遍,然后在做些相同类型的题目;陆羽也附和着熟悉一下,一个半小时的补课时间转瞬过去。

当所有同学都看到他坐在后面的时候,虽然惊讶但是因为在老师家也不能大声的去问,陆续的大家都走完,陆羽刻意的有条不紊的收着书包和稿纸。

李笑走到陆羽身边深沉的问:“你怎么也来补课。”

李笑这么突然的一问是陆羽始料不及的,他只是想看看李笑,没想到李笑会主动的和他说话,他本来只是想慢慢的接近李笑,心头猛的一紧张居然还回答不出来,停了两秒才说:“啊,那个那个我有点不明白的来补下”

李笑不屑的说:“你不是就错一题吗?学习那么好还来补课,那我们以后永远也别想超过你了”

“啊!最后那个题目太难了。”陆羽难为情的答着。

“那我前面不会的题你下周一教我订正下吧,张老师方言好重我听的不太明白。”李笑认真而微笑的说着。

“哦!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答应的,按道理陆羽不当如此快的同意,总要刁难下吧,怎么会轻易答应呢,不过他真是着了魔了,不会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当然这样的年纪思想不是那么稳定,天马行空的想想也未尝不可;陆羽是这么认为的。周六过的很快因为半天都是补课的时间,中午回家的路上他揣摩着李笑,也揣摩着给李笑补习的事情他怕一不小心搞砸了,那就在难去接触李笑了,其实帮同学补习下功课又能搞砸什么呢?不过他此时想的却很认真。

周日陆羽在家把所有的试题又重新解了一遍包括假设李笑会提出的一些尖端问题,待全部妥当后,跟着随身听学唱张学友的歌,对着镜子去模仿口型动作包括那令人销魂的兰花指,摆弄摆弄哑铃练练身形,他希望自己更好一点;一次折服她让她瞬间喜欢上自己,如此投入其中都忘记了妈妈喊着吃饭的事。

周一的早晨,家里的公鸡还没有打鸣的时候陆羽就睡不着了;先温习下代数,在把柜子里面所有适合这个季节的衣服都找出了试穿了一下,最后还是白色的夹克,直筒裤和唯一的皮鞋,把鞋擦了又擦,再用从旧的冬草绒布擦亮点,家里还有瓶摩丝,一切都感觉很好。其实陆羽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那个,到底是那个,陆羽知道臭美但是不说。

“陆羽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和妈妈去赶集吗?”

“不去,今天有个比赛我要早点,我还要上学去赶什么集。妈你今天是去巨湖集吧,回来给我带个鸡蛋锅贴饺,要余老头哪家的,要现贴的我中午回来吃。”

“知道了,给你带3块钱的吧!也不能多,卖菜才卖个十几二十块的,菜地的白菜叫你们星期天帮我去卖也不去,要是一下雨就烂了菜心一毛不值,就知道要吃也不做事。”妈妈心疼的说着。

“我这周不是要补习嘛!我是学生当然是学习为主,老妈辛苦了!”边说边大口的吃着炒饭,迅速吃完走人。

陆羽的妈妈一个典型农村的妇女,做农活是一把好手,头上总是扎着个头巾因为陆羽爸爸是个酒鬼的缘故所以平日里指望不上,大多时候有事都叫陆羽,陆羽还有个姐姐比他大三岁,学习不好18岁就去上海纺织厂打工去了,他学习还不错,不过家里人对于学习到底如何也弄不懂,只是看着年年有奖状就好。

临走前再照一照镜子,蛮好的一切都不错!嘴角慢慢的有点胡子了,喉结也突出去许多,没法子这么帅的男生总是荷尔蒙分泌过旺。麻利的收拾好书包,带好所有装备随身听耳塞,跨上车向学校去。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饰不住的慌张,在迫不及待的张望。”这歌真是好听极了,四大天王还是张学友最好。

天气异常的好,清晨四周还悄然无声,学校的预习课铃声叫醒了周围的喧嚣,铃声敲完了3遍之后,但是李笑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李笑没来,陆羽本来是像鼓着气的气球看到人没来,瞬间的瘪了下来,向着窗外四处张望。

“陆羽看着什么呢,预习下今天的课。”班主任王老师喊了。

还没等预习课的结束的铃声敲完陆羽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去问虞林燕:“李笑怎么没来,不是和你一路吗?”

“你那么关心李笑干嘛,我又不是她家里人我怎么知道,再说了陆羽你不是和李笑一向进水不犯河水吗,咋关心起李笑了。我觉得李笑不来上课或许就是你无意间欺负她了。”

“我欺负她,你就瞎说,她来一个月我都没和她正经的说过话。”

小弟插话过来说:“这个我可以作证,我也没看见他和李笑有交流,不过突然的不来上课是挺奇怪的,虞林燕你晚上去她家问下了,省的陆大帅哥看不见语嫣伤心啊。”

陆羽不耐烦的说:“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问王老师不就好,小弟你问下啊!”

小弟诧异的说:“我才不问,我不关心李笑我关心虞大小姐。”

虞林燕嘟着嘴:“你关心我做什么,你欺负我我告诉老师去。”

陆羽开心的笑着说:“好啊你去告诉老师顺带问下老师,拜托了大小姐。”

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虞林燕带上眼镜昂着头去问老师,确实关于李笑为什么没来她去问是最合适的。

陆羽满怀期待的等着虞林燕回来,课间休息时间就是么点,可是这次却很长,从伊拉克海湾战争聊得四大天王今年谁是世界十佳杰出青年小弟在哪里吹着,快打预备铃时,看到虞林燕慢慢的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满脸茫然的感觉。

陆羽急忙扭着头问:“什么情况没来啊!”

虞林燕一脸茫然回:“不知道。”

小弟满是疑问的说:“不知道你不是问老师了吗,怎么会不知道。”

虞林燕倔强的回答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虞林燕伸手戳着陆羽的后背悄悄的说:“陆羽老师说要我今晚去她家给她带作业去,你有什么遗言要转达的我帮你传达下。”

“遗言,虞大小姐你要打哦,我什么话都没。”不过陆羽其实是有话想说的只是怕有些唐突,他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好像被人看穿了什么似的。内心好像沸腾的水一样怎么也平静不了。

所以陆羽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虞林燕要不我晚上和你一起去吧!”

“和我一起去你想干嘛,这是我们女生去女生家你男生凑什么热闹,老实的回家等着大姐给你消息。”

第四节课上的陆羽茫茫无措,感觉什么也没听进去。

本来想着中午可以带点鸡蛋锅贴给李笑尝尝的;不过既然李笑没来那个鸡蛋锅贴也就不能和她分享,陆羽满是失望。

附中在泉山的山脚下因为是师范附属中学的缘故所以一堵墙的隔壁就是大学,而很多同学们认为只要能考进师范学院也就是完成了学习的理想了,而陆羽则向往更大的城市,省城或者更远。

从附中到电力疗养院,骑快的话也就15分钟,慢的话也在20分钟左右。

出了校门路边都是小店因为是师范学院的附属中学的缘故,所以有很多大学生来这边的路边吃东西,路面有很多的面馆,早餐点,卖学习用品,还有家卖炒货的店。因为半泉镇是个温泉的疗养圣地,所以了省里很多的事业单位都在这里建造了疗养院,其中有工人疗养院、干部疗养院、电力疗养院、空军疗养院、地质疗养院等。

每当放学的时候鱼贯而出的学生堵满了整个道路,顺着工人疗养院的围墙有个1米6左右的窄路是鹅卵石和青石板混杂铺的,觉得自己车技不错的就从这里走抄近路到半泉街上,不然就要绕着工人疗养院一大圈才能到半泉街上。然后穿过半泉街,就是电力疗养院。

对于陆羽这样的孩子来说一直认为住在疗养院的孩子都是城里人,而他刚好是乡下人,虽然陆羽随口说着要去李笑家,但是要是真去,他还不见得会去,关于农村人和城里人的区别还是有分寸的;他觉得自己只有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才能对等。

所以很多时候陆羽觉得虞林燕和李笑小弟是同一起跑线的人,而他也只有拼命读书了。

其实陆羽还是想去电力疗养院,只是害怕不熟悉而显得尴尬,虽然李笑是要他补习代数,不过随口一说的事也难说,对于一个刚点燃希望而又突然失望的少年来说,往往会把一些简易的事情越想越狭隘以至于引起了种种反应,于是陆羽觉得回家的每个坡都那么吃力,甚至怀疑自行车是不是链条很久没擦油。路边村庄的人家烟囱冒着白烟径直的像天空飘去,路边的柳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也许是梅雨季节要来临了,天气闷得要死。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远越漫长,如何我才能锁住你眼光。”

耳边总是响起这首歌。

第二天的早晨陆羽边骑车边思考着,也许今天就来了,也许今天还是没来,也许虞林燕有消息,也许很多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念念不忘李笑来还是不来,又因为什么而关心李笑突然的亲近让陆羽的心里起了涟漪,一种无法描述的欢喜,而当李笑没有出现的时候这种欢喜瞬间成了失望。

他迅速的下车将车推进车棚,因为车停的比较多的缘故,陆羽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看到李笑的粉红色凤凰自行车,略显着急的拿着书包三步并两步的向教室走去。陆羽迫切的从教室的后窗看第二组第三排的座位上,李笑来了,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短袖羽绒,还有熟悉的马尾辫,陆羽开心极了。他从后面顺着窗走到教室的前门,同学叽叽喳喳的聊着,李笑低着头看着书额头上的刘海挡着了所有的想要射进来的目光,而陆羽想表达关切的眼神根本没有办法传递过去,只能愕然的走向自己的座位,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了,纠结了两天的问题有了答案。

虞林燕和小弟在后面做着各种鬼脸,弄不清楚什么意思。

他轻轻的将书包赛进书桌,拿起了课本看了起来,就这样不言不语的。

第1节课语文课,班主任王老师的课,竖起耳朵认真听讲;虽然还是在某些思维中游荡不过既然看到李笑了自然也安心许多,期待着下课。

读了近三年王老师的课第一次觉得王老师的课好长好像要拖堂的感觉,而当下课的铃声响起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陆羽迅速拿起笔写在纸条:你昨天怎么没来,数学还要订正吗? 用课本掩盖着贴着桌面塞了过去,他怕李笑不能领会他的意思随即又用胳膊轻微的碰了碰李笑的胳膊,李笑慢慢的偏过头来看着陆羽,他示意她看着桌面的小纸条。

李笑微微一怔的看着纸条拿起铅笔在纸条后面写上了:秘密不告诉你;随即又用橡皮擦擦去。

而陆羽一脸懵懂,什么秘密呢?他并不是八卦的男生,旋即又不去想它。有了李笑的回复哪怕是个秘密也感觉很幸福。

第2节课代数,陆羽认真听讲因为要学好才能教李笑。

第3节课生物,他翻开课本夹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我值日放学后帮我扫地和订正。

陆羽心花路放,不过表面却看起来相当的平静,只是嘴角微微扬起而暴露了内心,平日里傲气自称而被他人恭维称作校草的他此刻心满意足,憧憬着所有美好,而那美好的又是什么,陆羽看似懂却又难以描述,他想歌唱,或许内心已经在歌唱,只是我们无处知晓。

而以后每一个李笑值日的日子也是陆羽值日的日子,同学们也识趣的早点离开教室回家;有些时候你或许要试着用一生去喜欢一个人,也或许你看了一眼这个人就喜欢了一生。

四月如此美好草长莺飞,因为在值日的日子里李笑和陆羽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不会在意课堂不会在意同学们的眼光,他想了解李笑的所有。

陆羽对李笑说:“李笑你最近不要数学补课了吧!这次考的还可以87.”

“那要谢谢你的指导了,不过补还是要补的。”

“没什么啊!我自己又温习一遍,温故而知新。”

“李笑西安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李笑自豪的笑着说:“好吃的很多啊,老孙家的羊肉泡馍、秦镇米皮、岐山噪子面、凉皮米线、biangbiang面都好吃尤其在回民街那一块。”

陆羽眼神坚定的说“是吗!等我工作了挣到钱了我一定西安去吃。”

“好啊!到时候来西安请你。”

“你请我啊!好的,半泉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有温泉,你对半泉熟悉吗?”

李笑木然的回答:“不太熟悉,来了两个月就在住的附近转了下,这边说话有点蛮的感觉听不懂我就平时虞林燕家商店买的日用品什么的,然后回家。”

“哪天约虞林燕和小弟他们一起,我们做向导带你半泉一日游。”

“好的,不过我要和我爸爸说下,他同意我才可以。”

“那你周四回去就和你爸爸说吧!这样周五我们就定好去哪里。周六就好去玩了。”

“好的。”   

乡下的夜晚,青蛙呱呱的叫着;春蚕吃着桑叶,刚收割的油菜田又被灌满了水,等着再次耕种,而此刻的陆羽安静的躺在床上听着相思风雨中,磁带一圈一圈的转着;他觉得李笑好像和他认识了好久一样,虽然只认识两个月,但是和李笑说话很轻松不用绕弯子,陆羽觉得李笑落落大方这就是大城市女生的特质,自然大气许多,也不会那么扭扭妮妮的;这一切都让傲气的陆羽臣服,而关于李笑的家庭他反而并不想了解多少,因为他爸爸工作的关系,李笑告诉陆羽她去过很多城市,陆羽很向往城市,那种繁华的都市;他想着明天想着未来,想着想着慢慢睡去,乡下寂静的夜晚,空气中弥漫了稻田的清香气味。

第二天一早陆羽提前到了学校,在预习课前四个小伙伴就商量开了。

李笑开心得说:“我爸说了他同意了,要虞林燕到我家来和我一起走,周六早上在我家吃早饭,我爸还借我们照相机和胶卷。” 

陆羽微笑的说:“照相机可以,胶卷我们自己出钱买吧!包括洗照片的钱我们平摊就好”。

又向着后面的两位说:“虞林燕,小弟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同意”

“同意”

后排的两位异口同声的答着。

“买乐凯的还是柯达的,乐凯的要便宜很多13一卷,柯达要19块。”

“陆羽就买柯达的吧!难得约王语嫣出去。”

李笑诧异的问着:“王语嫣,还有人吗,5个人吗?”

哈哈笑声四起,陆羽看着小弟白了一眼,而虞林燕则吐了吐舌头,而后关于王语嫣的笑话后来再也没有提起,王语嫣是假而李笑是真。

“没有没有,口误口误。”小弟笑着说道

虞林燕说:“明天8点电力疗养院大门集合不见不散哦,带好随身听在带上几盒磁带。”

李笑说:“你们谁有张学友的磁带多带几盘我听听。”

虞林燕说:“不会吧李笑你也喜欢张学友,张天王可是陆羽的偶像哦。”

李笑问着陆羽:“是吗?陆羽那你肯定有很多他的磁带你带了。”

陆羽随口的回着:“好的,没问题,难得有个和我一样喜欢张学友”

小弟插上话来说:“陆羽同学,我觉得刘德华也不错的忘情水唱的多好,我喜欢听刘德华的,你也带个我吧。”

他假装没听见,任由后排的两位瞎捣鼓去了。

晚上回家陆羽找了几盘好听的磁带,在送给李笑的磁带B面写上了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第二天清晨的曙光,轻抚着路边的柳树,四个青春的少年迎着光前行。

工人疗养院的路开阔而奔放,穿过大门是南丁格尔女士的塑像。

矗立在哪里一种温暖就在曙光中传递开了。

这翠绿的竹林从迎面横扫过来,曙光笼罩下竹林绿的黑乌,在竹林的间隙里阳光透射了进来照在一些春笋之上,只看那个嫩脆的竹笋拔地而出,给人感觉到无限的生命张力。

四个十五六岁年纪的花样少年,踩着相同的节奏向前骑行,穿过这片竹林将车停在车棚后一起漫步幽幽。李笑身穿着绿色的薄衫外套,配搭着牛仔裤斜背着卡其色皮一双白色的板鞋,虞林燕连衣裙外套着一个白色夹克。大概是要照相的缘故这些打扮都不曾常见,却异常美丽。

李笑惊讶的说:“还是南方好有这么多的春笋,这竹林真好看。”

虞林燕看着这么的竹笋说:“是啊!春天竹笋长得可快了,大概是冬天在泥土了埋了太久吧急着要出来呼吸春天的气息呢!来李笑我们在竹园这里拍个照片。”

陆羽拿过相机对着他们说:“李笑你和虞林燕站前面一点我来拍。”

小弟站在旁边看着陆羽帮她们拍照, 透过相机的镜头,陆羽才敢大胆的看着李笑,第一次如此正面的看着而毫不紧张。李笑今天并没有梳起马尾辫而是将辫子梳成一个斜搭在右颈前;反而将那严肃的鸭蛋脸衬托的十分可爱,看起来极其的妩媚,圆圆的眼睛闪着灵光直盯着相机的镜头,挺直的鼻梁和秀美而又鲜艳的嘴唇匀称的比例好像是上帝为她定制的一样,或许是头发特别厚的缘故总是觉得辫子跳进了镜头;无疑李笑是极其上相的,白白的皮肤匀称的身材,宛如书中的王语嫣,他沉醉着放慢时光,待指尖寻找最动容的笑容然后轻轻的按着快门。其实李笑无需微笑也让陆羽觉得春意缠绕,他只愿时间能停留此刻,陆羽第一次如此安详的看着李笑,而虞林燕叫喊着他快点拍。

在竹林边上的围栏上有几朵白色的小花,攀附着竹林的围墙伸出来,李笑轻轻的摘下一朵花,把它放在鼻端,深深的吸着香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那白色的花朵在李笑秀美而又妩媚的面容面前散发在令人动容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春光,如此的美竟然让陆羽都忘记了拍照,傻傻的站在那里,当虞林燕推搡了一下陆羽他才缓过神来;这也成了李笑给陆羽留下的最美的记忆,深深的刻在陆羽的脑海里。

李笑问陆羽这疗养院什么时候建,感觉还真不错;他对李笑说据说是79年建的,那时候还没有陆羽等有了他的时候,他家还是三间农村的瓦房,而疗养院已经有了乒乓球馆,篮球馆游泳池,有的地方还要老式的空调而陆羽至今也不知道空调是怎么用的,正是如此让他觉得和疗养院的人差距太大了。

在工人疗养的公园了转了几圈,看了看假山和池塘里的红鲤鱼,拍了很多照片后,小弟说在一个公园玩好无聊,不如大家去爬山吧;于是也都同意,刚好工人疗养院大门的对面几公里就是牛山,直奔骑行而去,顺着马路放眼望去牛山真像水牛一样卧在哪里,牛山的山路从月塘村的门口开始,沿着村边的路生长一排排法国梧桐树,这些梧桐连城一片像着拱门一样延伸至山脚。

待大家把车停还锁好后,小弟率先跑到了山门前喊着大家:“上山了,加油啊!”

李笑和虞林燕跟在后面,陆羽和小弟在前面领路。

小弟又跑到李笑和虞林燕的面前说着:“你们快点啊,今天天气不冷不热的真好是出来踏青的好时节,快点,快点。”

陆羽站在路边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着李笑赶上来时拿起李笑的背包说:“你包给我背着吧!这样会轻点。”

李笑笑着说“在我们老家一般女生的背包是不能给男孩子背的。”

不过他已经拿过去了李笑也就随着他了,两个人并排的走着。李笑问陆羽;半泉为什么叫半泉呢?

而虞林燕和小弟看着他们聊开了,也就知趣的疾步向山上跑去。

“半泉嘛,有温泉能治病,然后学校后面是泉山,据说500年前还喷发过,山上的石头都是白云山,巢湖的水经地下河留进泉山,经过地下岩浆加热后流出,一半是热一半是冷所以叫半泉。”

“哦!是这样的由来啊!温泉能治疗什么病呢?”

“好像是皮肤病,一些风湿病吧!在干部疗养院大门后面还有个元帅楼70年代时刘伯承元帅在半泉疗养过。”

“现在也还有很多的领导过来疗养。”

李笑有点惊讶的问:“夏天也来泡温泉吗?”

陆羽说: “夏天啊!我不太清楚,我们很少去疗养院里面那里面都是城里人,或许有其他的泡温泉的疗养方式。”

李笑说:“疗养院都是城里人吗?都在半泉还分那么多,还不是一样都是半泉人。”

陆羽微微的笑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到了半山腰,沿着路边的石头坐了下来,陆羽还想着刚才关于城里人和农村人的话题,因为他小的时候家里比较穷,还记得每次妈妈买衣服都买大号的,等着他边穿边长大,而那时候和他同龄疗养院的孩子则是穿着得体,村里的大人们看到他,也时不时的调侃他,陆羽你长得这么快,你快要穿你爸爸的衣服了。所以陆羽向往着城市,向往着城里的生活,不愿意窘迫的过但是他又是很懂事的少年,他知道妈妈很辛苦的维持着家庭。

当陆羽沉默的时候,李笑不知何时看到陆羽的鞋带松了,轻轻的弯下腰帮陆羽系着鞋带,陆羽突然感觉很不自在但又相当温馨,只是有点羞愧难当,竟然忘记了鞋带松了。

路边小店的店主是个热情的人,微笑看着他们;陆羽涨红的脸轻轻的说了声“谢谢。”赶紧的说:“走吧!我们追上他们去。”

大家一起登上了鼓山最高处,本身鼓山也不高200米左右在加上这个大约30米高的鼓山寺,寺庙因为年久失修,也不让游人攀登,稍微的失性一点。从鼓山山顶向北面望去,学校在泉山的脚下,半泉镇像个钮扣一样扣着两座山,高处看去每个疗养院都那么美,疗养院里面的游泳池像一面镜子反射着光芒,同一个镇子,却天壤之别;而让陆羽感到开心的是李笑就在身边并没有像疗养院那么遥远。

在山顶的平处找了块空地,几个人坐了下来,打开随身听。

陆羽趁她们没注意把准备的磁带递给了李笑轻轻的说了句:“送你的礼物。”

李笑接了过来看了下: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微笑着塞进自己的随身听。

陆羽向李笑问道:“你也喜欢张学友,一般女生不是喜欢孟庭苇吗?”

李笑说:“孟庭苇啊我也喜欢啊!不过张学友的歌我听的跟多一点,觉得很好,像拥有、情书、情网、祝福都很好。”

虞林燕问李笑:“你会唱相思风雨中吗?”

李笑说:“会啊!可惜这里没有麦克风,我家里倒是有卡拉OK。”

小弟说:“那要是稍微晚点回家,我们可以去火车站广场那里唱,晚回家你爸爸会说吗?”

李笑回着:“我没事啊我爸爸经常在工地上,回来的晚我妈基本不管我她打麻将,要是玩的不是很晚唱一首歌就回去还是可以的吧!”

李笑又向陆羽说:“陆羽你怎么样,同学们都说你唱张学友的歌很好听,一起去唱吧!”

陆羽回着:“好吧,只是我没在外面唱过,平时就是瞎哼哼。”

虞林燕则笑着对小弟说:“小弟你回家晚你爸回揍你不,陆羽成绩好,你成绩差要是回去晚了别给你爸在凑你一顿。”

小弟生气的回着:“我都多大了还揍我,再说了我皮糙肉厚的我也不怕。”

大家都觉得这成语用的好,不约而同的给小弟鼓掌。

日光很快转向正南,在山上随便吃了点带着的零食。

随后年轻的伙伴们决定去干部疗养院的后山去午休,那里有个凉亭还有很多松鼠。

陆羽提醒着李笑和大家:“可别睡着了,有很多松鼠还有蛇的。”

李笑则笑着回:“蛇啊!没事我们西北还有狼呢,我是一只来自西北的狼。”

大家一起哈哈的笑着,他们觉得李笑慢慢了的变成了他们想要的李笑,李笑融入了大家。

下午的时光总是很慵懒,四个少年坐在后山的凉亭里,翻唱着张学友的歌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为着晚上的歌唱练习着。

夕阳西下,天空中的云彩极尽其力的挽留着夕阳。傍晚6点,四个伙伴骑行到了火车站,而恰巧老板那天没有出摊,满是失望也别无他法还是回家去了。

                                    2

5月有8个值日的日子,这是属于陆羽和李笑共同的日子。

关于李笑的名字由来,因为她可以对所有的家人笑而唯独他爸爸不行,李笑说一抱她就会哭,所以她爸爸给她起来了个笑的名字。她上的小学是在西安上的,后来随着她爸爸的工程项目来半泉。李笑告诉陆羽自己小的时候顽皮在老家玩耍时不小心磕碰到的膝盖,留下的粉红色的月牙形疤痕。李笑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陆羽;而陆羽显然没有在城市长大的经历,小的时候玩的是玻璃球、滚铁环、抓龙虾虽然李笑充满了好奇,但是他对农村显然是不想谈的太多。他告诉李笑自己要努力学习找到好工作,然后在大城市里生存下来。

李笑很多时候对陆羽说不用那么紧张,要给自己的压力小点。

天气越来越热,从穿着线衣打扫教室到渐渐的穿着单衣,李笑和陆羽一起快两个月了,每天都活在幸福之中。

“陆羽,6月双休日可别出去玩了,要帮妈妈卖西瓜,陆羽听到没看书累了抬抬头颈椎受不了。”

“知道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常去菜市场帮妈妈卖东西,卖过鸡蛋,卖过冬瓜、南瓜。

陆羽妈妈种的西瓜是撒过菜籽饼所以特别的甜,每年种一亩地,6月中旬开始卖,一亩地的西瓜能卖到1700块左右,攒着交下一年的学杂费。今年也将是他读完初中的最后一年。陆羽知道怎么去挑西瓜,在瓜地里面找个瓜藤丝有点咖啡色的敲起来声音清脆的,挑个5斤左右的带着去学校,这是留给他自己和伙伴们的。

而后的中午四个少年都有了一个统一的借口,帮老师出黑板报。

其实他们翻过学校的后门,跑到干部疗养院的后山玩去了;吃着西瓜听着歌,说着青春的话,这里成了这几个人的乐趣小筑。

李笑拿着圆珠笔在纸上点着点,问陆羽:“巢湖好看吗,一直没机会去看这周我们去巢湖玩吧!”

陆羽点着头说:“好的,虞林燕小弟你们呢?”

小弟是个爱热闹的人马上回到:“去啊!舍命陪君子”

周六早上8点,吃完早饭,小弟在陆羽家门口等着。

虞林燕和李笑,早已到了三路车站,李笑带着白色的凉帽,淡绿色的长袖T恤,背着帆布包。

小弟看着她们背着包就说:“啊!你还带了很多东西吗,是吃的吗还是什么。”

李笑说:“什么都有的吃的喝的”

“我看看,有什么吃的。”小弟用手撩着包想看看带的什么。

李笑把包往身后一双说:“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不能看,看看吃的有什么打紧的。”小弟嘟啷把手缩了回来。

虞林燕在哪里看着小弟没抢到包,傻傻的笑着。

而陆羽却一脸懵懂,很多时候陆羽总觉得李笑成熟总感觉有种魅力,但是陆羽也不说不出,反正李笑和毛头丫头不太一样;例如虞林燕你能感觉她像个孩子,没有什么心计大大咧咧的,喜欢玩爱笑爱吃,而李笑浑身散发的那种气味那种气质总吸引着陆羽,而陆羽的胡子颜色也慢慢的变黑,自然的万物一切都在生长,植物动物包括哪些不为他人所知的情愫。

几个伙伴坐在三路车的后排,李笑脱下的她的帽子戴在陆羽的头上,然后从包里取出墨镜卡在陆羽的脸上。

李笑说:“虞林燕你看陆羽像不像小马哥。”

虞林燕立马张起来比划着说:“我等你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陆羽你是不是等了李笑三年哈哈。”

当虞林燕前面说了小马哥的台词的时候大家还都哈哈大笑,当说到后面的时候,陆羽和李笑瞬间脸色红了起来,陆羽撇过头去看着窗外,李笑则坐在座位上目无表情用手拽着辫子;而小弟却笑的前仰后撅的,简直是若无旁人。

大家都肆无忌惮的笑着,小马哥英雄本色,周润发陆羽还确实有点像;只是陆羽此刻还是缺乏小马哥的豪情,好在还有一幅墨镜戴着。

一路上东扯西拉,问问西安,聊聊半泉很快就到了汽车站,陆羽去买排队买票,当她回来时李笑软软的斜靠在车站楼梯口等着陆羽,虞林燕和小弟去买水去了。

陆羽关心的问李笑:“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我们送你去。”

“没事,没事的。”陆羽看着李笑绯红的脸颊,虽然李笑说没什么但是总能感觉到李笑在经历着什么,只是这种柔弱的美也美极了。

“票买好了。15分钟后上车到中庙。”

“我爸上周去的香港,给我买的帽子和墨镜你觉得好看吗?”

“哦!还好,这款式这里都没有,今年96明年97,香港就要回归了。”

“回归了去香港就方便了,以后想去就去了,从殖民地到祖国的怀抱当家做主了。”

“是吧!要是能去红磡听张学友的演唱会多好,小弟一起去吧!”陆羽对着李笑说着。

小弟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那倒是很好,不过我看伯母的一田西瓜也不值一趟路费啊!”

瞬间车厢里的空气像冻结了一样,陆羽沉默的看着窗外,李笑拿起的左边的耳机塞在她的右耳里面。

但愿花亦艳红,未惧路上烟雨蒙。

或许是车有点颠簸,或许是一些陆羽还不知道的原因,李笑悄然的将头轻微的靠在陆羽的肩膀上,陆羽从没有经历过和一个女生如此的亲近,手心攥出了汗,大气都不敢喘着。陆羽整个身体都灵敏起来连李笑微弱的呼吸都能听到。

虞林燕和小弟坐在旁边看着磁带歌词,哼唱着相思风雨中。

从中庙到巢湖中心的峔山岛要做渡船大家站在渡船上,中庙静静的站在那里,湖面的浪轻轻的陪着。舢板轻微的摇晃着,李笑坐在渡船的藤椅上,紧闭着双唇,微微的皱着眉头,而这样的李笑让陆羽想起了西子捧心得景象,而李笑凝视着岛的方向。陆羽将耳机递给李笑,回过头去看着湖水回流远去。

陆羽想问她哪里不舒服可是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

峔山岛有个美丽的故事,在下渡船的地方刻在石碑上,陆羽领着李笑看着石碑边走边讲解着陷巢州的故事。

大家沿着草蔓肆虐的小路往岛上走,沿途的小路时不时的一些腾蔓夹杂挂着裤脚,小弟的那件蓝色灯笼裤满是绿色的叶汁和荆棘的尖刺。

其他三位穿的牛仔裤,倒是不受影响。

“这下倒是你们皮糙肉厚了。”小弟笑着说。

这岛并不大,岛上住着几户渔民因为巢湖是个淡水湖,所以巢湖里面的银鱼虾米都很好所以我们觉得在岛上找户渔家吃午餐。

渔家的老板是个二十七八多岁的渔家女,介绍了几个菜肴,银鱼蒸蛋,青椒虾米,红烧花鲢。

小弟问:“李笑,要喝点酒吗?我们巢湖产的粮食酒挺好的.”

“快老实交代,小弟同学你是不是偷喝你爸的酒了。”虞林燕紧跟着小弟的话语插了一句。

“我为什么偷喝,米酒酿的又不醉人,家里人家送的多的是。”小弟赶紧的解释着。

李笑连忙摇着头说:“我不喝,陆羽你喝吗你们三个喝吧!”-

虞林燕说:“李笑我也不喝,喝了回去被老爸知道要骂的,你们西北的女生能喝吧!”

李笑说:“还好吧!我今天不能喝,要不然我可以喝点,我爷爷是军人他有时候喝酒的时候总是让我喝一小口,说是这个传统不能丢。”

“你爷爷是军人啊!摸过枪,打过仗吗?”小弟立马好奇起来。

陆羽对于酒倒是没什么钟情的,因为他父亲在农电站上班所以天天喝酒回家醉熏熏的。

“我们还是喝健力宝吧!”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所以都很轻松,女生聊聊衣服,陆羽和小弟听着也不插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菜陆续的上来了。

边吃边说着,下月就要中考了,慢慢的转向讨论着考试的话题

岛上轻微的微风拂过,松鼠窜来窜去,一切都那么悠闲,云彩也懒得动停留在头顶为他们遮挡烈日。

小弟突然抛出来一个话题:“你们中考准备去那个学校,不知道高中后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

李笑有点落寞的说道:“我估计还要在这个学校,我爸的工程还没完。”

虞林燕说:“我爸说要我去南城的老骥学校去读书,说那个学校考本科的多,附中考大专的多,陆羽自然是要考一中的,小弟你和我一起去老骥吧!”

陆羽连忙着回话:“李笑你要是还在附中,那我就在附中读吧!”

小弟说:“陆羽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一中的,一中不行还有二中呢,附中和一中还是差距太大的。”

陆羽一本正经的说:“那到不用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在附中当鸡头不去一中当凤尾。”

虞林燕说:“你爸妈会同意你在附中吗,肯定希望你去一中。”

陆羽沉默,默默的下着决心一定留在附中陪李笑。

渡船下午2点半到了岛上,从岛的侧面渡船打着转调着头,柴油机轰鸣着螺旋桨越转越快,慢慢的岛越来越小,湖面越来越大,浪拍打着舢板响着韵律的水声,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陆羽看着浪潮一去一返沉默下来,李笑坐在船舱的腾椅上看着峔山岛逐渐远去,李笑看着陆羽斜靠在船板边,用手比化了个相机的手势给他拍照,他才回过神来,朝着李笑微微一笑。

周六陆羽带上一本书一个草帽,陪着妈妈卖西瓜,天热已经是下旬了。

陆羽在前面拉着板车,妈妈跟着车后面等上坡时她在后面推,姐姐因为高考没考好出去打工了,爸爸还是老样子,农电工喝酒吃饭,家里实际能用的上,喊的着的,也就陆羽了。

“陆羽今天去电力疗养院哪里卖西瓜,我和门卫说好了中午的时候在哪里摆2个小时。”

“啊!去电力疗养院啊,换个地方吧,电疗人又不多我觉得工人疗养院不错。”

“今天电疗上面来开会人多,西瓜肯定好卖去哪里卖完了,傍晚在去工疗门口卖。”

陆羽知道妈妈辛苦所以也无法抵抗只能,“嗯。”了一声,在前面拉车板车,顺手把挂在板车把手的草帽戴在了头上。

板车停在电力疗养院的小门口,门口的路边长满了粗壮的梧桐。厚大的树叶将阳光摘挡住,陆羽依然戴着的草帽,拿起书看起来。陆羽怕碰到李笑,尤其是这个时候,虽然很想见她。

“陆羽没太阳了,还带着帽子做什么拿下来,别老低着头。”

“我没事,我看我的书你卖你的西瓜。”

“那不行啊!陆羽等下人多了你要帮妈妈称秤。”

十二点半刚过开完农网改造会议的参会人员就从会场走出。

参会的人说着:“大姐这西瓜是上饼的吗,帮我挑两个带回家都说半泉的瓜甜。”

陆羽妈说:“是的,我们家的西瓜都是上饼的菜籽饼,甜的狠保证黑子红瓤。”

因为一下来七八个人,陆羽也只能放下书,帮着忙起来,不一会卖掉十几个。

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问:“这瓜多少钱一斤”

陆羽回:“8毛”

“帮我挑个10斤左右的。”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桑坦纳轿车停在陆羽的板车边上,下来一个大叔,个头一米八左右,穿着梦特娇的T恤,带着手表头发背梳着。看上去面相威严帅气。

陆羽认真的帮着挑着西瓜,弹弹瓜,看看瓜尾和瓜藤。

“嗨!陆羽”。

陆羽抬头顺着声音往车上一看副驾驶里,李笑趴在车门前窗上喊着陆羽,顿时陆羽尴尬极了,头顶的草帽瞬间成了极丑的道具,难为情的拿下草帽回了声

“嗨,你好李笑。”陆羽极其的尴尬,慌乱中把刚才挑好的西瓜也不知道放在瓜堆里那个瓜旁,真是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李笑,哪壶不开提哪壶。

陌生大叔:“你们认识吗?李笑。”

李笑微笑着说:“爸!这是我同学陆羽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代数都他经常教我的。”

李笑爸爸说:“是吗。那好什么时间约他来家里吃饭。”

李笑开心的回答着:“好的爸爸。”

陆羽没听清楚他们所讲的任何话,只是隐约着要速度结束这个买卖,速度挑好西瓜将瓜装进网兜里面。

陆羽妈说:“这是陆羽同学啊,这瓜你们拿回家吃吧,田里长的没什么本钱。”

李笑爸连忙摆手说:“那不行的,农民吗靠种地为生,瓜钱要给的孩子读书也要教学费的.”

李笑爸爸向板车里面扔了10元钱提着网兜上了车,扬长而去。

陆羽看着李笑从面前驶离,这路边的缝隙都塞不下陆羽满满的羞愧。梧桐树的叶子密的难受,连空气都难以穿透,闷热的夏天。那顶草帽重新挂在板车的把手上,陆羽再也不去触碰,而书此时依然成了遮羞的布,陆羽直盯着书上的字只看见写着整页的尴尬。

陆羽妈妈说:“陆羽那瓜也就10斤左右你回头退2元给你同学,我们乡下人不能多拿人家的钱。”

陆羽生气的回答:“知道了老妈,今天可真是丢人啊!”

陆羽妈妈爽直的说着:“有什么丢人的,农村人考自己双手,自己劳动的果实有什么要紧的。”

陆羽妈妈怎么也不会知道陆羽和李笑的关系,当然也更不知道陆羽喜欢李笑。

陆羽知道2元钱李笑肯定是不会要的,但是陆羽妈妈又不肯多拿了人家的钱,她说多拿了总感觉欠了人家的情,乡下人做人要耿直,她不明白对于李笑这样的家庭来说又怎么会在意这2元钱,对于李笑的爸爸来说这是面子,是大气的面子。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陆羽对李笑说:“昨天西瓜多的2元钱,这钱还给你”

李笑笑着说:“你有劲没劲啊,我不要,你要是想给我你就去帮我买冰淇淋来吧就当给我了,你家西瓜真的很甜啊!”

可别在提西瓜了,陆羽迅速的离开课桌跑去校门外小店买冰淇淋。

虞林燕看着陆羽买着冰淇淋回来:“咦,陆羽你怎么只给李笑一个人买冰淇淋啊这里面有事啊!我们也热也想吃”’

这下倒好解释又解释不了,反而成了陆羽在追李笑,这传言传的整个班级全都知晓,所有人的眼神看陆羽都截然不同,于是所有的书本都写满了尴尬,而整个班级都亲眼看到陆羽为李笑跑腿买冰淇淋,而李笑也不去解释。

陆羽你的语嫣妹妹要吃冰淇淋了去买了,语嫣妹妹要吃西瓜了。

流言四起。

等着谣言平息的时刻已然是要中考的日子,紧张的学习。模拟考试一个接着一个,所有的同学们都设定好自己的目标争取考入一个好的高中,反而陆羽在没有谣言的日子了自由自在放松许多,他是要继续在附中读高中的,因为李笑在这里。

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临,王老师对陆羽充满了期待,而陆羽给自己的压力并不大,老师们总是在课堂说大家要想陆羽学习适当的减压,心里素质要硬。

考试那天陆羽依然在代数的同类型题上重复的错着,这是陆羽的阴谋。

余下的时间里,时日无多,考完试李笑随着家人回西安了。

李笑走时,陆羽在自己书包里发现了张纸条,“欢迎来西安玩!如果高中你读一中了,上学的第一周,周末到干部疗养院的后山凉亭见面。李笑!”

暑假因为不知道李笑的地址,写了几份没有寄出去信,塞在书包里面看了又看。闲着无聊看看书,打打台球慢慢的过了几天。对于李笑的思念却像生长的豆芽萌发的飞快,可是无从联系,陆羽将上次出去玩拍的照片看了又看。

因为陆羽想买了辆新的自行车,所以陆羽跟着堂哥去建筑工地上做小工,也是巧了这工地是建设银行培训中心,还就在电力疗养院的旁边,本来陆羽是不打算去的,不过因为李笑回去西安了,那是不会被发现,同时那辆破加重也确实要换了。不过陆羽总是早早的去,晚晚的回因为怕碰到李笑的爸爸,这样多做了很多事倒是让包工头对陆羽赞赏有佳,时间过的很快,每天30块,陆羽做了45天,陆羽想着要买的东西送李笑,也给自己买点衣服和鞋子,换自行车的事反而没有那些想送的礼物重要了,而当劳累的时候,陆羽总是看着李笑的照片慢慢睡去。

这年夏天香港回归了!而张学友的演唱会依然遥远因为陆羽还没去过合肥还没去过南京,还没去过西安。

陆羽想李笑,可是哪里去见呢?对于彼时的陆羽来说西安是最让人思念的城市,超过了香港。

8月底收到录取通知书,陆羽如愿以偿的留在了附中读高中,王老师又重新带着初一。

开学的当天陆羽在高一的教室里面,领着课本。正在准备开学上课的所有事情,王老师走了进来。

“陆羽你来我办公室一下,你怎么回事了啊,我最近才看了你的试卷很多题目都是你以前做过的,而且以前都对为什么考试错那么多,你是我们班级唯一有希望考到省重点的学生,你是不是故意写错的,都说你和女生谈恋爱是不是影响你学习了。陆羽你是农村的孩子,农村的孩子只有考级省重点,才能考进好的大学,你才有出路才能改变你家祖传几代的农民基因,你是聪明懂事的孩子怎么会不明白,如果未来你不能有好的发展,你想要的又怎么能拥有。”

陆羽知道老师看懂了他的心思,可是自己下过决心要留在这里陪着李笑读完高中然后考上同一所大学。可是他又怎么会和老师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老师说的话击中了陆羽的痛点,关于未来李笑的家庭,自己的家庭,这是一道深沟横亘在陆羽的心里;他沉默着任凭王老师说着,他知道她是关心他的,是希望陆羽能有个好的未来。

开学第一天李笑并没有来报名,陆羽很难过他希望李笑到学校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在这里陪着李笑。

第二天,陆羽希望今天能看到李笑;早晨6点30从家里出发,将书包夹在后车坐上,的确良衬衫在早晨里面闪着乳白色,奋力的蹬着自行车的脚踏。

刚到校门,熟悉的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陆羽心跳加速那是李笑的车,跑进教室看到李笑坐在后排的第3个座位,向她点点头。李笑诧异的看着陆羽,随即是微笑的盯着陆羽,陆羽不敢接触她的目光转过身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虞林燕和王庆生都去了老骥读书,于是陆羽和李笑成了孤单的两位,班上的其他同学有的去了2中,有的去了王城中学,留在附中的不多,新来的同学也大都是周边其他乡镇的同学考进来了。

上课依然是那样,陆羽在这个班被选为班长,李笑成了文体委员。

但是关于老师所讲的未来在陆羽心里埋下了种子,压抑生长着刺痛着陆羽。

第一个周末,他们没有去后山,因为陆羽在这里;李笑也在这里。相安无事却也偶有交集,李笑会来咨询陆羽出黑板报的事,陆羽也正常的按照要求去提出意见。

大约半月后的周六小弟来陆羽家了。

小弟在门外喊着:“陆羽,陆羽在家吗?”

陆羽说:“我在的小弟好久不见,暑假去哪里了。”

小弟说:“考完试我爸带我去旅游了,前几次回来你妈说你去工地干活去了我也就没找你,虞林燕和我在老骥,你的语嫣回来没”

陆羽说:“李笑啊回来了。”

小弟笑着说:“回来了怎么不约着一起聚一下啊!我们现在是高中生了应当自由点了。”

陆羽轻轻的回着:“你们约吧,我最近都没怎么和她说话。”

小弟惊讶的问:“不会吧,我们来约;陆羽你这次中考是故意考差的吧,我爸昨晚还问我说陆羽临场发挥不行吗怎么还在附中,后来我和虞林燕认为你肯定是想在附中陪李笑故意考差了,不过我们什么都没说。”

连小弟都看的出来,他还想解释什么呢?本来想着第一天见李笑的没见,再被王老师那么一说,当然纠结起来了。陆羽不害怕未来不能考上好的大学吗?细想起来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陆羽应着小弟:“约好了告诉我!”

陆羽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胡乱的迷糊了一会。

傍晚小弟又来到陆羽家和他说:“陆羽,约好了明天一起看电影,去看97家有喜事,要我们一起去。”

“好的,明天见。”陆羽躺在床上哼着。

工人疗养院的电影院很大,在以前这里是个大礼堂,座位有三百多个,在不举行会议和演出的时候,这里会放映电影。在陆羽小学的时候,六一儿童节学校也会组织在这里演出。因这天看的人也不多,三五成群的稀稀拉拉的坐着,很多是师范学院的学生,一对对的坐着拐角处。陆羽他们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陆羽没有主动的和李笑说话,虞林燕和小弟热络的聊着,好像也避开陆羽和李笑一样大约还有5分钟光景就要开演了,礼堂的灯光明亮。

片刻灯光忽然的黯淡下来,在明亮和黑暗转换的一刹那,李笑轻轻的将头靠着陆羽的肩上,没有任何言语。陆羽因为王老师的谈话而引起的忧郁,和第一天没见到李笑的失望在此刻瞬间的消失,一种莫名的安稳好像未来一辈子就在此刻。他很想伸出手揽过去就如同电视里面的演的一样,但是没有,因为他知道李笑是属于陆羽的。

陆羽不想改变这样的状态,情愿她这样一直靠着,电影演的什么已经浑然不知,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哪里,而慢慢的陆羽感觉到李笑匀称的呼吸声。电影快要放片尾曲时李笑微微的抬起头看着陆羽笑了笑,李笑绯红的脸颊美的让陆羽忘记了周围的世界;李笑那刚睡醒的眼神迷蒙的轻柔,在影片光彩的映衬下闪着星光,我可爱的李笑;陆羽正常了。

第二天第二节课休息,陆羽站着楼梯过道边,李笑走了过来,黄色的T恤,牛仔裤,手腕上带着手表,一双小白鞋,总是感觉异常的清爽。

李笑对陆羽说:“明晚我值日了你教我代数,晚了你要送我到疗养院门口,开学那天我被人拦住了。”

“被人拦住了,什么拦住你啊!”陆羽紧张的问,因为李笑确实是太美了,她平时穿着也不错,而半泉这个地方属于城乡结合处,小混混们也多,陆羽也看过小混混路上拦女生要钱的。

李笑淡然的说:“半泉的小混混吧,把我的学费拿去了后来我爸报了警人是抓住了好像拘留了。”

陆羽坚定的回答:“嗯!我送你”

值日的日子总是很快乐,温习一下功课,打扫打扫卫生。

陆羽很多时候很想听李笑说陕西话,尤其是我的发音,陆羽让李笑说陕西话然后陆羽说巢湖话来交流。李笑说你们巢湖话真难懂,一见面就问“个吃着,照噶”,很难听懂。 李笑用陕西话音来说巢湖的话那可是笑的陆羽肚子都痛,本身这样的土话就好笑,在由她说出来,那真是滑稽。

“陆羽不许笑,你叫我用陕西话说现在还笑。”李笑娇滴滴的说着,而陆羽依旧笑的前仰后靠的,李笑看着陆羽这么笑又传染给了李笑自己,于是值日的日子里连灰尘都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快乐的日子总是非常的快,在没有值日的日子,他们常去后山温习功课,晚了送李笑到院门口,有的时候李笑邀请陆羽去他们院去玩,不过他从没有去过一次,没认识李笑的时候经常去电力疗养院去玩,但是现在陆羽反而一次都没有踏入里面,那里面的游泳馆、保龄球馆自然也和他无缘。

高一的第一学期过了一小半,再过个把月又是寒假!也是春节,李笑说放假了要回西安了,陆羽时不时的提醒李笑冬天留在半泉泡的温泉多好啊!西安冬天那么冷。

不过李笑也说西安冬天家里有暖气,而半泉这边的湿冷比西安还要冷。还有爷爷奶奶要看,因为小的时候不怎么爱笑,爸爸不太喜欢所以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养大的。陆羽很难体会爷爷奶奶的关爱因为陆羽还没出世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

陆羽问:“李笑,半泉的温泉你泡过吗?”

李笑微笑的回着:“当然啊,我们疗养院里面就有,不过好像这里的设施也不是太好啊!都是小盆池,我爸带我去过厦海明月谷泡温泉,那里可以男女混浴的,要是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泡了。”

陆羽茫然的回着:“哦!”

混浴陆羽还是在川端康成的作品里面了解过,不过要真是让他和李笑一起泡温泉还是觉得挺尴尬的。半泉的温泉出名但是这里确实开发的力度不够,因为这么多的疗养院他们内部有自己内部的设施,周边的乡下也大都去半泉浴室洗大池几十人一起1元一张票,条件好的可以洗盆池3元一张票。

从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慢慢南下,秋冬慢慢的交接着。

天气慢慢转凉,在没有值日的日子里,他们去干疗后山凉亭把作业做完。双休的时候帮着妈妈种小麦;有天李笑说要来帮陆羽家种麦子,赶紧着拒绝了。陆羽不想让李笑学会种庄稼,陆羽妈妈常说乡下人不会种地那就是懒汉,懒汉有什么用连媳妇都找不到;陆羽你是不想饿死就要学会种地,小麦、油菜、水稻等等;其实陆羽读书就是想着离开乡下。

忙完了几天农活,又是李笑值日的日子,那天在教室里陆羽和李笑聊的很晚,刚准备回家结果到了车棚一看李笑的车气门芯被拔了陆羽很生气,他对李笑说这是谁做的专门欺负女生,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去揍他,而李笑只是笑笑说推去修就好了,可是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修车的师傅是否还在呢?也未尝可知!

李笑说:“陆羽你带我吧,我坐后面,车明天中午修,你明早上来门口接我你看可以吗?”

“嗯。”陆羽跨上加重车,李笑轻轻的一跃坐在陆羽的后面,在小门口的拐弯处稍微暗淡的路灯,李笑扔掉了一些东西。

这是第一次有女生坐在陆羽的车后座,当她坐在后座时,路边灯光如同闪烁的星星对着陆微笑,陆羽稳而有力的扶着车把,脚步稳健的瞪着脚踏,他曾嫌弃过这辆加重车嫌弃过它笨重不灵巧、嫌弃过它链条没有油、嫌弃过它车铃不响、嫌弃它刹车不灵、嫌弃过它陪伴了自己很多年。而此刻陆羽爱这它,它的一切缺点都变成了优点它稳重可靠,结实。他匀速的骑着,没有任何坡阻挡着路,就连那鹅卵石铺就得小路,也骑得异常平稳,陆羽绝不会让一点颠簸打乱稳稳的幸福。骑行在街头,每一盏灯都爱护着他们,温暖着散发着光芒照亮着陆羽前行的路。

李笑问陆羽:“陆羽你将来考上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啊!”

陆羽轻轻的回着李笑:“我想考夏海大学,学工业设计。”

“工业设计啊!那你以后要设计个电动的自行车这样你带我时就不用费力了。”李笑若有所思的说着。

陆羽很开心的回答:“好的,都听你的。”

很快骑过了崎岖工疗小路,陆羽好像并不急着送李笑回家,在工疗围墙边缓慢的骑着,这是一段没有路灯的马路,黑夜慢慢的降下了帷幕。

李笑突然和陆羽说:“我们还是没有去唱歌哦,都说你唱张学友的歌好听。”

陆羽抬头目视前方微弱的回答:“还好吧,那是以前瞎哼哼的。”

李笑认真的说:“那为什么你从来没唱给我听呢?”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萧萧风雨,凄泣暴雨中”

。。。。。。

“夜漫漫路上珍重。”

陆羽边骑车边唱着这首歌,李笑也跟着唱。

“陆羽你长大了,还记得我吗?”

    “等我长大了,我就会娶你。”

“可是我要是回西安了呢,找不到我了怎么办呢!”

“我会去找你的,你和我一辈子,你不嫁我不娶。”

李笑湿润着双眼紧紧的搂着陆羽的腰,真希望这条路一直这样骑下去,有陆羽在就有未来。

冬天很快就来了,再经历几次寒风过后秋老虎也不挣扎着留再半泉镇。

或许陆羽要感谢那个拔气门芯的人,李笑的车依然躺在车棚里。

李笑给陆羽买了双手套,每天早上去小门接,晚上送到小门,如果雨下大了,一起推着车走,如果风刮大了就丢下车一起迎着风走,如果雪下大了李笑就踩着陆羽的脚步走,如果风和日丽那就春暖花开。

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李笑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因为陆羽还要教李笑的缘故所以上课时更认真听讲,陆羽和李笑喜欢在一起的做所有有趣的事,所以学校组织的一些活动他们都积极的参加,学校黑板报,学校志愿者等。老师说今年陆羽和李笑都要拿三好学生奖,他和李笑到并不在意,不过同学们倒是说李笑和陆羽现在是神雕侠侣,也并不想去解释什么,而老师则觉得只要成绩好,其它的也无需去管,毕竟老师也年轻过。

王老师一直关注着他,偶尔也和陆羽聊天还开导陆羽,中考考差了没事,陆羽成绩依然很好只要高考稳定发挥就可考进很好的重点大学了,王老师认为陆羽是她教过的学生里目前唯一一个有实力考进重点大学的学生。

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临,也没什么紧张的。刚考完李笑说她去办了个小灵通,也帮陆羽办了个,他要给李笑钱,李笑说陆羽明年夏天西瓜和冰淇淋你全包了;李笑过了两天打电话告诉陆羽说她要回西安了,如果有特别的事可以打电话给她。陆羽告诉李笑会给她写信,李笑说不用那么麻烦,到不是不愿意让陆羽写信给她,因为她不见得都在西安,她或许和全家去旅游,也许去银川和甘肃,而对陆羽来说这些都是地理课本上的地名,因为李笑才记忆犹深。

当李笑离开半泉的那天,陆羽在家里剥花生过年家里要做米糖。而刚好李笑给他打电话告别,陆羽妈满是好奇好奇的看着陆羽的小灵通;李笑告诉陆羽说她到合肥了下午的飞机回西安了,提前祝新年快乐。后来陆羽妈妈问他关于小灵通和电话的事,陆羽支支吾吾的说只是小弟送他的新年礼物,妈妈半信半疑的。

除夕的晚上,陆羽看着春晚里演的小品,李笑来电话,问怎么没给她打电话,陆羽告诉她心里打了无数次,只是希望在她西安多陪陪家人。而陆羽将思念写成了信,李笑离开半泉多少天陆羽就写了多少份,等李笑回半泉的时候从第一份开始看;李笑问陆羽写的都是什么内容,陆羽说都是代数的方程式解析。

1997年过去了,我们都很怀念!

春晚响起了相约九八的歌声,而陆羽也期待和李笑的重逢。                   

                                  3

李笑说正月15的到半泉,正月16报名上课,陆羽不用去接她。16的学校见,陆羽早点去教室把课桌擦一擦。

16的早上李笑的爸爸开新车送到她学校,李笑穿着加长的羽绒服,一双保暖皮鞋,依然还是两个马尾辫,刘海遮着额头压着眉毛,明亮的眼睛像是要穿过云层射出的光芒一样带着闪亮的笑意,陆羽礼貌性的向李笑的爸爸打了招呼而后看着李笑的爸爸开着新车离开学校。

李笑一见面就问陆羽:“你带了信没,从第一份开始哦!”

陆羽惊诧的回答:“啊!没带,也太突然了吧,新年过的怎么样,西安的美食是不是勾引你不想回半泉啊”

李笑笑着说:“那是那是,都长胖了好几斤了看来要来半泉瘦瘦肠胃了,过年在西安待了一周,后面和爷爷奶奶去了兰州和中卫玩了下。”

时光总是匆匆,1998年李笑归来的第一天很快过去,放学后李笑的爸爸来学校接李笑。大概是因为前几日下雪了路面湿滑的缘故吧,骑自行车不安全。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98年的元月份老天接连的下了几场雪,路面湿滑连陆羽的加重自行车也不能骑行,天气阴晴不定的,陆羽感觉到一种难以说出的压抑。

于是这几日一直是李笑的爸爸来接送,陆羽也偶尔发现李笑也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而后几日李笑经常的迟到,陆羽试着问了几次但是并没有好的答案。

而陆羽帆布包里面的信已经来回背着好多天了,多想让李笑看看陆羽的思念啊!可是最近李笑不怎么说话,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作业。

二月里后的最后一个周六,小弟和虞林燕约出去玩叫陆羽约上李笑,陆羽打李笑的小灵通打不通,陆羽试着问虞林燕李笑的消息,她也没有答案。

陆羽满脑子的疑问,李笑一向不是如此啊!出了什么事呢!

同学们都在说着家门口的高速公路,连接合肥到芜湖的合巢芜高速公路全线贯通即将通车;而对陆羽来说这只是以后去芜湖会更便捷一点。

半泉的冬天熬了很久,一直到3月初才渐渐的天气转暖,陆羽的棉外套慢慢的脱下换上了夹克衫和毛线衣,陆羽喜欢暖和的日子,路面不湿滑干爽,而陆羽的加重自行车也和陆羽一样等着某个人。

3月9日周五李笑值日,陆羽留下来陪着李笑,当同学走完后,陆羽拿起扫帚和簸箕清扫着垃圾,李笑擦着黑板。沉默陆羽试着和李笑说话,但是李笑好像没了生气一样,全无知觉只是做着自己的事。

陆羽不知道怎么办,他拿起粉笔在李笑刚擦干净的黑板上写上了,“李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李笑默不作声将她擦去,他又写上,“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李笑哽咽着将它擦去;他在黑板上写上“李笑我等着你看信,”李笑双眼挂着泪珠依旧擦掉,黑板擦和黑板滋滋的响着。陆羽站在讲台的黑板前看着李笑流泪,陆羽咆哮着大喊道:“我不问了,我不写了,我把这些信都撕了。”而李笑趴在讲台上抽搐哭泣哭成了泪人。

李笑竭力的哭着说:“我要搬家了,我要离开半泉了。”

陆羽站在黑板前呆呆的楞住了,这个答案。

李笑哽咽的说着:“我又要搬家了,高速公路修完了,我们要去下一个城市,陆羽我要怎么办,我和爸爸说我留在这里读书,但是不行,陆羽你说怎么办。”

在陆羽和李笑还不能掌握自己未来的年代,又能怎么办;陆羽陪着李笑哭泣。傍晚暮光黯淡,一切没了生气对于陆羽来说世界还有什么色彩,一切都是黑白灰。

天快要黑了,陆羽推着车送着李笑回家,心里默默的想着未来,想着没有李笑的未来,灰暗的路灯无精打采的点亮着。春天的风看似温暖却有种肃杀的寒意吹着,没有任何言语,陆羽扣了扣夹克推着车,李笑在后面跟着。

3月12号植树节,学校组织在后山上植树,李笑和陆羽一组种6棵树,李笑在许多树苗了挑了很久,最后找了几颗茁壮的树苗。她说要亲手载在这里,要陆羽经常来看看,等以后有时间来半泉的时候来这树边扎帐篷,睡吊床。陆羽答应她会守着树等李笑来。

那种快要离别的悲伤一直蔓延陆羽的整个生活里,陆羽没了生气脸颊消瘦了许多,那乌黑的眼睛也变的褐黄,当悲伤的春风吹过时好似要将陆羽卷走一样。又过了几天,周五的下午李笑在陆羽的书包里面塞了张小纸条“3月22号我生日放学你在后山凉亭等我,我有话和你说。”今天3月19那就是后天了,双休陆羽在家里帮着妈妈做了很多活,陆羽想忙起来。街上有家蛋糕店,陆羽找老板定了个蛋糕在上面写上:相思风雨中,祝李笑生日快乐!

那天李笑和陆羽向往常一样到学校上课做作业,下午放学后李笑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家说换衣服和带点东西给他,陆羽先去拿蛋糕然后去后山等着李笑。

6点半左右陆羽到了后山凉亭,陆羽什么也不了只能坐在哪里等着李笑。刚开春还没多久,天气微微的有点凉,后山的小草露出了浅浅的绿头,陆羽看着春天的脚步慢慢走近,李笑却将要走远,李笑将要走了把陆羽的春天也带走了,深夜里下去了瓢泼的大雨,或许是直觉中的无望,他跑出凉亭跑向来时的路,任由暴雨倾灌着,脚踩着泥泞的路张望着,而此刻夜空中响起那首至死不忘的歌: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萧萧风雨,凄泣暴雨中”

。。。。。。

“夜漫漫路上郑重。”

那天晚上李笑并没有出现,而后来一直到陆羽大学毕业到工作李笑也还是没有出现,陆羽等着李笑,只是陆羽不知道李笑去哪里了。很多人劝过陆羽,但是他知道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再碰到李笑,陆羽有很多话想和李笑说,还有那些写过的信,陆羽不管走到哪里去到哪个城市都带着这些信,陆羽害怕碰到李笑的时候,李笑突然要看。

陆羽很想问李笑,去哪里了让我等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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