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照耀下的北方故乡

有一片银色宽广的雪原

北方女王住在干净的小木屋里

她放牧着林边的大角鹿

大雁飞不到的北方故乡

有白衣白帽的北方女王

白马拉着她那轻巧的雪橇

飞奔在风雪飞舞的旷野上

......

阿勒腾戈达斯。那是一切星星中最贵重的星星，那下面住着北方女王。相传，北方女王曾叮咛世上的人们，走路要走山脊，千万不要走那幽暗温暖的峡谷，否则会遭到厉鬼的暗箭。走路必须走那高山大河处，千万要避开那四季如春、物产丰饶的地方，否则那历鬼的铁喙将攫走你的心……

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射在祁连山最高的雪山之巅，照在那青黑的岩石和晶莹的冰雪上，照在那独立不羁的悬崖上。很快，数道阳光又照到了山脊上，那山脊像历经厮杀拼搏后残缺不全的剑峰，愤世嫉俗地昂然矗立在那儿，嘲笑着污浊人间。 

在这个清凉美好的早晨，图拉望着远山从山坡上走下，他的心中充满了准备最后一次孤身远行前的欢乐。 

两个月后，火车载着他驶向他多年来一直朝思暮想的欧亚大陆的极北部。他久久地望着窗外，先是辽阔的蒙古草原，除了草原还是草原。接着，是俄罗斯，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另一番景色，稀稀拉拉的会让站，原始森林和河流，又小又干净的城市…… 

这一次，他去了西伯利亚的许多地方，贝加尔、布利亚特蒙古、图瓦、雅库特。他见到了亚欧草原上的游牧同胞们，看到了这些和自己的亲人们相似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的草原，这是亚欧草原的腹地。他还遇到了在阿尔泰山寻觅自己祖先遗迹的匈牙利人和朝鲜人，遇到了寻觅成吉思汗陵的日本人，寻觅恐龙化石的蒙古人和美国人。他在廉价的旅馆或汽车旅店过夜，坐着汽车和火车奔波，没有钱就搭便车，就像以前无数次在自己的国家西北草原旅行一样。他凭着自己的预感到处旅行，遗传因子将把他带到他的祖先曾经居住的地方，回到那永远逝去的天堂，回到那传说中的北方女王的大地上。 

草原上的人们▲

额尔古纳河畔的布里亚特人▲

乌兰巴托的父亲▲

现在，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生的目标，那就是马不停蹄地奔向很远的北方。他要象热情狂放的叶尼塞河、鄂尔齐斯河和勒拿河。 

条条大河向东流，唯我独自向北方。我将见识那令人可怖的冰雪怪兽，我将魂归那极光照耀下的北极冰宫。 

很早以前，还是在那个祁连山下的穷乡僻壤上学时，他就写过一首名叫《叶尼塞》的诗歌。在突厥语中“叶尼塞”也叫“阿娜塞”，即“母亲河”之意。 

如今，像梦中一样，图拉真的伫立在了叶尼塞河畔，走遍了中国北方草原，蒙古国的草原，又到了俄罗斯西伯利亚草地和泰加的森林。这是古代传说中的人们都友爱和祥的北方女王的国土。他对于历史有一种神秘预感。有一夜他在梦里，终于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叶尼塞河畔刻在一块白色巨石上的碑文，碑文是用古代游牧人的文字书写的，这种文字不是古突厥文和回鹘文，也不是古代蒙古文，而是迄今无人知晓的北方游牧民的远古文字。石碑在一片草浪汹涌的地方。梦醒后，他的心忽然觉得很宁静，宁静无比。

西伯利亚野花姹紫嫣红，花的海洋在翻滚。巍巍群山上的赤杨，把漫山遍野染得通红。叶尼塞河后浪逐前浪，汹涌的波涛和漩涡拥塞着，仿佛要把世界冲刷干净，把大地钻透。河水向严峻的北冰洋奔去。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见过比叶尼塞河更壮美的河流。而那河岸耸立的高山峻岭，让他想起他生长的祁连山，想起他曾漫游过的天山和阿尔泰，那里也是这么云雾缭绕，令他遐想联翩。 

历史真是奇妙的，2000多年前，尧熬尔人的祖先在西伯利亚叶尼塞河畔发祥，就在那北方女王的大地上发祥。“尧熬尔”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北方女王那纯净的森林和雪原上。尧熬尔人从泰加的森林走出后，他们向南到了阿尔泰，又到贝加尔湖，又向南到色楞格河和鄂尔浑河，进而控制了整个蒙古高原，那是公元744年左右。他们在那里兴旺强盛了将近100年的时间后，又被另一支从叶尼塞河发祥的突厥人——黠戛斯人和黄河流域的唐朝军队南北进攻下崩溃覆灭。他们离开了蒙古高原后，西迁南徙，大多到了天山南北和兴都库什山，他们的足迹遍及亚欧草原。再后来部分尧熬尔人又逃难到了祁连山密林。 

今天，尧熬尔人图拉在2000多年后又回到了祖先最初的营地——北方女王的家园。他蓦然发现自己回到了2000多年前的过去，包括这里和山川、河流、树木、鸟儿和野兽。2000多年，真是漫长啊！ 

浮屠▲

乌兰巴托的马▲

蒙古东方省乔巴山市喇嘛庙的鸽子▲

库苏古尔湖▲

蒙古草原上的黄羊▲

他的北亚牧人祖先留给他的是一种渴望寻求新牧场的“刺激”，渴望高山大河间的探险等等，种种热情狂放在遗传基因。这是他出生后在他游牧的童年时代就有的根深蒂固的性情。所以他终生都在梦想，他要沿着草原小路到那吸引他去的地方，让他的生命镌刻在北部亚洲蜿蜒曲折的草原小路上，飘落在中部亚洲开满鲜花的广阔草原上，飞翔在整个亚欧草原蔚蓝色天空下的群山草原中，撒播到那令人心驰神往、可怖而又迷人的天地里……他的这种想法，随着他年龄的不断增加，随着他在自己的家乡一次次深深体察到尧熬尔民族的文化底蕴、体察到了尧熬尔游牧人和北方各个不同游牧民族的内心深处后，才越来越明朗起来。那年夏天，他在家乡的牧区随意采风时，听到过一个奄奄一息的尧熬尔老太婆唱的古歌，歌名叫，《北方女王》： 

北极星照耀下的北方故乡 

有一片银色宽广的雪原 

北方女王住在干净的小木屋里 

她放牧着林边的大角鹿 

大雁飞不到的北方故乡 

有白衣白帽的北方女王 

白马拉着她那轻巧的雪橇 

飞奔在风雪飞舞的旷野上 

这一首古歌唤醒了图拉心中永恒的神秘情感。北方女王的传说他早已听过，但这一首歌却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孤独地在冬窝子里打发残生的老太婆是个著名的民间歌手，她的那些古代民歌充满了永不消逝的突厥蒙古式的深情。这是图拉值得一生回味和领悟的财富。

小贝加尔湖▲

深秋的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日出▲

贝加尔之秋▲

奥尔洪岛 · 布里亚特人在贝加尔湖边埋葬传统的异教徒圣地的信条▲

现在他想，故乡的帐篷，依旧是那么蛮荒、质朴、明朗。那是人间最温馨、隐秘和亲切的小角落，是神圣的殿堂，在那里栖居着仁爱而光明的诸神。 

那是很早很早的一个时候，图拉家的帐篷扎在祁连山北侧满是原始森林的一个山谷里，那里是他们在那一年的夏营地。晚上，星光灿烂，河对岸的山岗上有一个残破的烽火台。他和阿爸去拴马，他们俩把那匹白肚红脊的马拴在沾满露珠的谷地草场上后就返回。他看着满天的繁星问阿爸：“阿爸，天上最亮的星星叫什么？”阿爸回答：“阿勒腾戈达斯。那是一切星星中最贵重的星星，那下面住着北方女王。相传，北方女王曾叮咛世上的人们，走路要走山脊，千万不要走那幽暗温暖的峡谷，否则会遭到厉鬼的暗箭。走路必须走那高山大河处，千万要避开那四季如春、物产丰饶的地方，否则那历鬼的铁喙将攫走你的心……”星光下，阿爸精悍矫健的身影，至今依然在他眼前晃动。那一夜，图拉若有所思喃喃不停地念着：“阿勒腾戈达斯……北方女王……”他的心里满是各种古怪的想象，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对自己民族的起源和历史有一种神秘奇妙的预感。阿勒腾戈达斯，北方精神的象征。

图拉出生在春季夏尔塔拉草原的一顶白色的毡房中。他无疑是一个纯粹的草原之子，这一点足够使他自豪一生。他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四周堆满垃圾的草原小镇上，他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一片钢筋混凝土世界的城市里。他没有成为常见的草原小镇上游手好闲的小流氓或城市里的无赖。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高山大河和蓝天白云，那是一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奇妙的心。 

遥远而永远使人依恋的祁连山草地，夏尔塔拉的夏营地、冬营地，令人难忘的名字，近在咫尺的童年，游牧生活中无数的星光灿烂之夜，有多少激动人心的故事啊！ 

乌兰乌德 · 布里亚特年轻女子▲

布里亚特女人的传统服装▲

塔尔巴哈台 · 布里亚特村——贝加尔湖地区旧教历史博物馆▲

旧木房子窗框的雕刻装饰▲

月夜转场，骑着快马赶着牛群走过山谷，又走过山脊。千古寂静的群山中，只有大群牦牛走过时山摇地动般空前的声音，伴随的是夜风的哨音和猫头鹰的叫声。晓风残月中，泛着金光的新牧场就在眼前。 

夏营地上，长满黄色哈日嘎纳花的草地一片金色。七月的阳光中，阿妈在帐篷前弯着腰操劳家务，图拉躺在远处碧绿的山岗上看着周围吃草的羊群，听着风中的杜鹃和各种鸟儿的鸣叫，突然感到一种空前的幸福。他感觉到整个山川草地和天空在和他轻轻诉说，在诉说着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 

大地，我的母亲，你创造的一切多么美好。 

每天，图拉喝着从乳牛群刚刚挤来鲜奶，茶碗里融化着刚从奶汁里提取的酥油。夏营地云雾缭绕，雨中的山岗上杜鹃声声。 

清凉的杭盖夏营地,雨中的杜鹃,我心中的净土,我心灵的声音，唯有你使我走在天边荒漠上也感到无限慰籍。 

草原，只有草原才会使我充满温和的性格与慷慨的品质。

草原，只有草原才让我意识到，人人都有一颗不仅仅因肉体的病痛才会痛疼的心，心的疼痛不是药物能够治好的。 

草原，只有草原才让我意识到世上还存在着爱，温情与忧愁。

贝加尔湖 · 奥尔洪岛的萨满▲

射箭的布里亚特人▲

布里亚特人的帐篷▲

布里亚特古老的蒙古战士墓碑▲

8-9 世纪维吾尔语时期的古代雕像▲

那是个初夏的日子，图拉和两个同学从自己家的冬窝子返回区上的学校，在路上他们悄悄爬上了一座高山，那是夏尔塔拉中部一个长满灌木的高山。轻风吹拂的山顶很开阔，初夏的阳光灿烂明亮。蓝天辽远，白云悠悠。原野和群山宽广无比。向下望去，山山沟沟的青草正在疯长蔓延，远处蓝郁的林中小溪已融化。可以清楚地闻到山川草地和冬眠的野兽的春末夏初已醒来的浓烈气味。他预感到将有许许多多令人战栗的喜悦和迷人的生活要出现在这片草地上。他忽然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远方在呼唤，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呼唤。他焦急万分，想倾诉想唱歌，但不知道唱什么说什么，给谁说给谁唱，在这世上他还没有找到能表达他此刻心情的歌和语言。他的内心充满了忧伤和快乐，激荡的青春像江河一样胸中沸腾，强烈的渴望像山下疯长蔓延的青草。那是对未偿夙愿、对末来心醉神驰的向往。 

嗨！生活中那阴暗的岁月能让他忘怀吗？心灵中那沉重的负担能让他卸掉吗？那风雪肆虐的冬天，那颗年轻而孤独的心灵，那颗被冷酷的人们深深刺伤的心在不停地流血。 

那是颗什么样的心灵呵！你永不平静永不安生永远年轻，你领略过多少痛苦欢乐，你和北方草原上蓝天白云的丽日、星光灿烂之夜，从天边向你眨眼的北极星一起，尝试过多少他人难以企及的美。 

他看到了充满在空中那碧蓝和金色的美丽和忧伤，看到了那种透明的刻骨铭心的孤独。可他仍在想：他要过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永远不需出卖自己。白白度过的阴暗岁月将过去，真正的生活将开始。生活将逐渐充实、明智和无拘无束，生活将沸腾起来。

叶尼塞河的风景▲

萨哈 · 世界最冷的城市维尔霍扬斯克的象征——象牙▲

萨哈 · 勒拿河柱状岩自然公园的日落▲

萨哈 · 勒拿河鸟瞰▲

那几年他常约几个伙伴到荒山野林徘徊。像古时的牧人和猎人一样，他生就对荒山野林和高山大河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渴望、眷恋和神秘的心灵感应。他具有一种与大自然遥相呼应的神必本领，他一生唯一喜欢的就是只身漫步北方的高山大河和荒山野岭，去做那些浪漫瑰丽的梦，去抚慰他的身心，去寻觅北方女王的踪迹。他的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北方祖先的遗传基因，那就是这种亘古就有的北方精神。 

在漫游的途中，他常常看着在搬迁转场途中的各个不同种族的牧人们热泪如泉。有一次是在天山，他深情地久久凝视着那些陌生而亲切的人们，直到那些青黑严峻的面孔吆喝着畜群消失在山岬。他总是觉得他们很像自己的父亲、母亲和两个姐姐。 

库库淖尔湖边共和县的那家吐蕃特人放牧着那么多的牦牛，牦牛群像一片黑云降临在湖边…… 

伊犁河支流喀什河旁的林中，秋雨绵绵，静静的林间空地上满是斑斓美丽的秋叶。他和厄鲁特蒙古人赛尔登阿热西从天山腹地的牧民家返回，赛尔登阿热西是英雄阿睦尔撒纳的后裔。还有那善良的老妈妈，她今在河方……

雅库特人的传统服饰▲

雅库特人和驯鹿▲

柱状岩自然公园鸟瞰勒拿河▲

萨哈 · 雅库特的冬日日出▲

萨哈 · 雅库特的极光▲

初夏，短发圆脸的土尔扈特妹妹坐在风中的青草地上朝他微笑着，她那小巧矫健的身材宛若山岩间美丽的麝，崖旁鲜红似火的野豌豆花迎风起舞. 

马鬃山有个整天喝酒的汉子名叫马拉青孔…… 

祁连山北麓七月流火，他和年迈的教授那木斯乐在尧熬尔人乃曼部的夏营地，帐篷主人的姑娘用哈丽马什款待了他们。在这里他们寻觅到了尧熬尔人中的匈奴人血脉——“浑”族人家。 

在海拉尔他得到了德力格尔的帮助。呼伦贝尔草地辽阔平坦。那个拖着套马杆的布利亚特蒙古老牧民骑着马伫立在那儿那么长时间地凝视着他。也许他想说什么，那眼神他永远难忘。在布利亚特蒙古人奇妙的歌声中，苏仁敦多布爽朗的笑声和那一口白牙真叫人难忘…… 

在乌鲁木齐他认识了虚心而气度恢宏的哈萨克作家夏。在偏远的塔里木南缘他遇到了哈力甫·巴拉提。离开若羌的那一夜何其清冷，他孤零零地站在彻骨的寒风中，跺着脚望着满天的繁星。戈壁滩广漠而漆黑，他在等着一辆去阿尔金山里面的卡车，放走这辆卡车不知又要等多少天…… 

他坐着好心的郭万清驾驶的拉石棉的卡车走过了柴达木，汽车在深夜的苏干湖抛锚了，月亮光光，寒风呼啸，银色的苏干湖在寒夜的荒原上静悄悄、静悄悄…… 

瓦莉娅忧郁地坐在小椅子上，栗色的头发披在肩上，淡漠而疲惫。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他蓦然觉得那一次在梦中听到的哭声，会不会是她呢？…… 

别了,朋友,我不会再见到你,我最后一次拥抱你,我的朋友…… 

图瓦老人▲

图瓦音乐世家▲

图瓦边界标志▲

图瓦女人为漫长的冬天收集和储存干草▲

图瓦摔跤手▲

叶尼塞河畔原野上，晓风残月，朦朦胧胧的山岩上矗立着古代萨满教游牧民的鄂博，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图拉默默地凝视着远处的高山峻岭。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已走到了最后一个转折点，生命的尽头已隐约可寻，什么也不可能阻止它的到来。他开始模仿着他母亲的样子默默地祈祷。 

宽恕我吧，天神！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要向你诉说、祈祷。 

你，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天神，我们命运的主宰，万物的主宰，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天神！我祈求你，请赐给世上那些没有灵魂的人们以灵魂，没有头脑的人们以洞察一切的智慧，让患病者康复，让孤独者温暖，让痛苦的人欢乐，让受压迫的人得到解放。让所有的恶人得到报应——进入地焚毁，让所有的好人——进入永恒的天国。 

我祈求你，让不公正和罪恶烤炙下令人难忍的地球,在压迫行径的烤炙下水深火热的大地,让污染、破坏、动荡、腐败和疾病肆虐下令人痛苦不堪的世界,改变为自由、幸福和公正的绿色草原。让人们生活在一个不是根据他们的财富、权势、技术、肤色和种族，而是根据他们的品质来评价他们的世界，让全世界所有的人们充满兄弟情谊。 

你，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天神，我们命运的主宰，万物的主宰，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天神！我，独走天涯，离群索居的男子，全心全意地求你，在我的家乡，遥远的祁连山草原，让那条干涸的河床流满像从前一样的河水，让那草地上燃起的大火早日熄灭，让那已被火烧成焦炭的牧人重新复活，让那密林中的野兽重新成群自在的生息，让那偷猎者收起枪回家，让那被盲目开垦变成黄沙的草地重新碧绿如茵，让我的父老乡亲——贫穷的牧人牛羊成群。只要地球在这宇宙运转不息，就让那一片草地永远完好无损，让雨水滋润着花草，让那牛羊在草地上吃个饱，让杜鹃的鸣叫声响彻草原，让人们在那里永远平安无恙。 

天神啊！我日日夜夜向你祈祷，我死去以后，求你让我至亲至爱的亲人和朋友们平安无恙。 

冬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冷，又是刮风又是下雪。已经奄奄一息的图拉背靠一株白桦树望着茫茫雪原。 

恍惚中，他远远看见一个高贵美丽的白衣女人，驾着一部雪橇朝他飞奔而来。这个穿白袍、戴白帽，坐着白马拉的精巧雪橇的白衣女人看着他露出亲切的笑容。这是北方女王吗？图拉好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样，不知不觉地走过去，那个女人温柔地伸出手把他拉上雪橇，让他坐在她的旁边。他刚坐好，拉雪橇的马儿嘶鸣一声，飞也似的向北方狂奔而去。这是在奔向遥远的北方的北方。白衣女人住在雪原和森林中的小木屋里，放牧着一群美丽的大角鹿。

图瓦骑手▲

图瓦人木屋▲

额尔齐斯河▲

鸟瞰额尔齐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