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果木本是同根蒂
文/慕凉卿卿
前情回顾:段宸曜与段宸璃两兄弟逐渐靠近事情真相,藏于暗处的段宸珩同时心生一妙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断接近的最后成功,这番角逐究竟会鹿死谁手?
段宸曜闭目深思,双手用力揉按着太阳穴,良久,他抬首长叹,“唉!”
段宸曜站起身,脚步顿了顿,心道,这事还是先与父皇说清楚,至于段宸璃那边且听父皇的意思吧。
他抬手敲击牢门,不一会儿狱官小跑过来,上前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麻烦你给父皇传句话,就说本王已知晓此案的来龙去脉,请求面圣。”段宸曜道。
闻言,狱官抬眸望了一眼段宸曜,又匆匆低下头,应道:“诺,奴才这就去办。”
一炷香后,段宸曜被侍卫带到御书房等候,片刻后段庚尧从外面进来,紧跟着他身后传来一声极压抑的轻咳声,段宸曜立时知晓太子段宸瑜应该也在。
果然,段宸瑜在宽厚的搀扶下缓缓落座,眼神向段宸曜递来担忧,段宸曜轻轻颔首,回以浅笑,让他宽心。
段庚尧抬眸将一切看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稍敛容他看向段宸曜,严肃地问:“你有话对朕说?”
“是。”
段庚尧心中忐忑,他不知自己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儿子,沉声道:“说吧。”
“父皇,儿臣没有串通万象堂下毒谋害您。”段宸曜抬首直视段庚尧的目光。
“那是谁?这些证据怎么说?”段庚尧不自觉地握紧衣袖下的双手,一时间窒闷难忍,他在紧张,他不知段宸曜如此的理直气壮究竟是要状告小璃还是真的查清真相。
“父皇,那证据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应该比儿臣清楚。”
段庚尧不解,“你什么意思?”
“父皇……”段宸曜缓缓俯下身,跪在地上郑重地叩了一下头,“儿臣明白您的苦心,儿臣与三弟之间让父皇为难了。”
“唉!”段庚尧登时愣了一愣,随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感觉有莫大的委屈要发,又觉得愧对眼前自己的亲儿,道,“你不怪父皇?”
“父皇为泽宇国、为儿臣们长远打算,儿臣岂会不懂父皇的心。”段宸曜道,“若儿臣或三弟有一人愚笨无能,父皇也不必如此费心。”
“起来吧。”段宸曜的这份理解让段庚尧瞬间觉得这些日子的不安难过终是值得,段庚尧顿了顿,又问,“难道,你收到小璃陷害你的证据就没有一丝想扳倒他的想法?”
“有。”段宸曜老实承认,又道,“可整件事情太过蹊跷,想必是父皇故意留下这些疑点,所以儿臣是想查清后再做决断。”
段庚尧点了点头,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个疑虑问出:“若是真的,你打算如何处置小璃?”
段宸曜未多犹豫,淡淡地回道:“削其爵位,终身监禁。”
“终身监禁……”段庚尧反复说着这几个字,“不杀他不怕留后患?”
“儿臣与三弟本就是同根兄弟何苦相逼,给他一条生路,或许他能放下。”说罢,段宸曜想了想,又道,“怕是三弟也是如儿臣这般想的。”
段庚尧对此更是意外,问:“如何得知?”
“儿臣入狱后,三弟并未刻意针对儿臣,所呈证供也并非蓄意杜撰陷害儿臣。如今想来,三弟曾好言劝诫过儿臣,之后也未对儿臣用刑逼供,相必三弟也是察觉到事中的蹊跷。”
闻言,段庚尧竟一时语噎,“是朕不懂你们的心呐,唉!如此朕心甚是欣慰……”
段庚尧话未说完,樗岚从御书房外推门进来,通报道:“皇上,珩王殿下求见。”
段庚尧抬手抹了把脸,点头应道:“宣他进来吧。”
“诺。”樗岚领命,躬身退到书房外,引段宸珩觐见。
段宸珩一脚还未迈进御书房,身旁一个太监火急火燎地跑过,连声叫着:“皇上!皇上!”
一侧的樗岚望了一眼段庚尧,低声呵斥:“大胆,陛下面前毛毛躁躁的!”
段庚尧心情正好,摆摆手示意无碍,“什么事?”
“皇、皇上,天牢出事了!”太监气喘吁吁,说道,“五皇子、皇子他……”
一个时辰前,璃王府。
谯明方才向段宸璃汇报了他先前吩咐秘密调查所有指认段宸曜的证据来源。
同样机智过人的段宸璃亦看明白,最近这事不过是段庚尧在试探他们兄弟二人。
段宸璃静坐在房中,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心中猜测此时段宸曜人虽在狱中,但手中应有自己栽赃嫁祸他的把柄。可他一直没揭发自己,究竟是他已明白个中缘由,还是蠢到想要一举拉他下水,重重地将他踩进地下。
段宸璃掂量了一阵,心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同样按着额头考虑了许久,段宸璃吩咐道:“谯明,去请段宸珩过府一叙。”最终,段宸璃决定先找他谈谈,若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怪不得别人没给他机会。
“诺。”谯明应下。
只是人还没走出园子,就听段宸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三哥!”
段宸璃道:“你来的正好,你哥呢?”
“他好像有事,一早便出去了。”段宸璟想了想,笑容明亮地跟上前,“三哥找他有事?找我也一样,你们也该倚靠一下我啊!”
段宸璃轻哼一声,心道:这个祖宗办事莽撞,不惹事就不错了,哪还敢让他办差!可转念又一想,找段宸曜这事他想先找个人过去探探口风,可这天牢只有皇子王爷可以出入,若无父皇手谕,旁人不易进去。
“今日这个差事可以让你去,不过你一定答应我不能乱说话,说完我要你说的,把对方回复的话再带回来就完事,你能做到么?”段宸璃认真地问他。
段宸璟立时来了精神,“能!到底什么事啊,三哥?”
段宸璃瞧着他咋咋呼呼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开始担忧,无奈摇摇头,道:“帮我带句话给段宸曜。”
“这差事好!”段宸璟大喜,“正好小爷我想好好嘲讽他一番,让他上次查我!处处为难你我兄弟!”
“你不用去了。”段宸璃拂袖转身,厉声道。
见段宸璃不理他,段宸璟的气焰霎时就蔫了,老老实实地走过去认错:“我错了,让我去吧,让我去!”段宸璃白他一眼,低声将要带给段宸曜的话附耳道出。
半个时辰后,段宸曜前脚刚随狱官去御书房见段庚尧,后脚段宸璟便来到天牢内。
一踏进这传说中的地方,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顶得段宸璟迅速用手捂住口鼻,问道:“这是死牢?”
“五皇子,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几个围簇一团赌点小钱的狱卒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段宸璟忍住腹中的翻倒恶心,没有吭声。狱卒举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一路阴暗,血腥腐烂的味道弥漫着,渐渐适应的段宸璟忍不住好奇,左右张望。
这些日子太子和曦王爷频频出入天牢,这会儿见到段宸璟,狱卒并未多想,直言道:“您也来探望曜王爷呐,不巧,王爷刚被皇上叫走。”
“曜王爷?”段宸璟耳朵尖,顿住脚步,“你不会是糊涂了吧?父皇明明下令削去他王爵的身份,你还殷切地称呼曜王殿下是想欺君犯上!?”
“哪儿敢,您知道小的做奴才,不敢得罪……”狱卒暗叫不好,这位主子想必与牢里那位不和,今儿来十有八九是看笑话的。唉,贵人们都得罪不起,还是笑着含糊过去吧。
段宸璟不买他的账,气愤道:“哼,奴才的得会认清主子,才算是个奴才!”
“是、是,您说的是。”狱卒弓着身子,频频应着。
好在段宸璟还记得他三哥段宸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少言,便懒得再多费口舌教训,道:“走吧,领本皇子去瞧瞧他住在什么地方,小爷我也去体验一番。”
“诺,您这边请。”
天牢内狭窄,越往深处走,周遭越发黑暗,反而让段宸璟痛快,直到他站在段宸曜的牢房外。段宸璟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敞亮但明净的牢间,反问:“这是死牢?”
狱卒点头如捣蒜,“曜王…不,段宸曜就住这间。”
“放你娘的狗屁!”段宸珩瞬时怒火就冲上头顶,气得他一股火无处发,抬脚就踹向立在一边的狱卒,尖着声音吼叫,“这算哪门子死牢,你瞅瞅,这锦被、这铜炉、这桌案,哪一样是犯了死罪的人用得起的!”
这一脚踹得不轻,狱卒吓得顾不上揉,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奴才是奉命行事。”
“开门!”段宸璟一生气便将兄长的话抛诸脑后,开始放飞自我,“本皇子倒要看看他这儿是个什么滋味!”
狱卒几乎是爬着冲上前开门,讪讪地请段宸璟进去。段宸璟到处翻看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耐地回头喝道:“滚吧!”
狱卒应了声“诺”,躬身匆匆退下,心中暗骂今儿碰着这个主儿真是忒倒霉了些!
段宸璟又踢翻墙边一只碍眼的凳子,腹诽道:回去定要告诉三哥,这太子大哥和老六未免太猖狂了些,竟把这死牢改成他段宸曜一个人的别院!
忽然,身后一阵窸窣,段宸璟不悦,转过身呵斥:“本皇子说退下,你怎么还……”
呃!
段宸璟吃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面前的蒙面人,半张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响,下一瞬,整个人瘫软倒下。
脖颈中喷涌而出,鲜血蒙染上黑衣人仅露的眼睛,那人一把扶住段宸璟,轻声将他放在地面,用力地抓起段宸璟的右手,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塞进去,一边碎碎念道:“段宸曜你可别怨我,要你命的不是我……”说罢,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工整地摆放在桌案上。一切准备妥当,黑衣人闪身消失,无迹无踪。
少时,段庚尧、段宸曜等人闻讯火速赶至天牢,太医院几位太医已经赶到狱中查看段宸璟的情况。
“怎么样,小璟他如何了?”
“臣罪该万死,五皇子颈部受创,一刀毙命,此刻早已、早已是无力回天。”说着,众位太医纷纷跪地,叩首请罪,一个个埋着身子,冷汗涔涔的。
“阿璟?”段宸珩轻唤了一声,试着迈上前一步,“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他只觉头颅顶好似裂开一般,“你不好好待在家,来这儿做什么?!”
“启禀皇上,奴才听到有人提到什么璃王,又模模糊糊见着一个黑影闪过……”一个瘦小的狱卒哆嗦着上前禀报。
一时间,段宸珩只觉耳鸣如雷,母妃最后的信件嘱咐他照顾阿璟,怎么办?段宸珩惊觉自己竟辜负了母妃唯一的嘱托。
亲手做的这一切,就连这个看着老实满嘴假话的小狱卒都是他亲力亲为特意安排妥当的!
“阿璟!”段宸珩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耳鸣愈加严重,似乎幻听有人在耳边对他细语,“小珩,你没有照顾好小璟,没有照顾好!母妃好失望,小珩,母妃对你真的很失望……”段宸珩难过地想要捂住耳朵,又不舍这仅有的听到母妃的声音。
唯一的兄弟被他派人杀死他可以不在乎,也可以不在乎身边再无一人依靠,可母妃一声声低声斥责却让段宸珩难以承受,悲伤……
段宸珩忽然感到喉间一阵腥甜,用尽力气紧闭牙关,抿嘴强压下胸口里闷着的一口血。
“小璟?”而匆匆赶来只见到亲儿尸体的段庚尧亦觉两腿发虚,忽的眼前一黑,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父皇!”段宸曜大惊,一手托住段庚尧,一面大喊,“太医!”
“皇上急火攻心,先护送皇上回寝殿休息!”
回寝宫躺了小半个时辰,段庚尧缓缓转醒,强撑着坐起身,精神虚弱,憔悴地问道:“方才,小璟最后说了什么?查出谁是凶手了?”
“没什么,父皇您保重龙体。”此刻段庚尧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老父亲,段宸曜不忍再将段宸璟遇刺时立时毙命的这种话告知他。
“放肆!朕还不糊涂!”段庚尧他记得那狱卒的话,恨恨道,“是段宸璃?是这个逆子下的手?”
段宸曜见段庚尧瞳内充血,目眦欲裂,忙道:“父皇,这事未查清,还不能轻下判定。”
殿外一阵短暂的喧哗,不久,樗岚推开殿门匆匆赶至龙榻前,支支吾吾开口道:“皇上,狱卒说在牢中桌案上有一封、有一封……”
樗岚吞吞吐吐的态度反而引得段庚尧恼火,道:“有一封什么?”
“有一封曜王亲笔的罪己书。”樗岚据实回禀。
段庚尧瞥了一眼段宸曜,冷笑数声,“呈上来。”
樗岚只得靠前递上信函,段庚尧略略看过,甩手将信纸扔到段宸曜面前,吼道:“不能轻下判定?哼,若不是朕答应召见你,这会儿天牢中死的人就是你!你躲过的这一劫,是小璟拿命填上的!”
信纸缓缓飘落在面前,段宸曜抬眼望去,这封用他的笔迹、他的口吻写下承认一切谋逆罪行,自觉无颜面圣,自裁谢罪的罪己书,一字一句着实让段宸曜心惊。
“朕的好儿子啊,就这么等不及么!”段庚尧心中寒凛,段宸璃等不及最后的处置,谋划买凶杀人,再留书罪己,制造段宸曜畏罪自裁的假状。这种被人用烂了的手段,他竟真的拿来对付手足兄弟!
“传朕旨意,将段宸璃押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另其府中上下,一并押进死牢!他若求见,一律回绝!”
盛怒之下,段庚尧下令缉拿段宸璃,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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