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壶口咆哮
文/刘国霖
黄河壶口瀑布,向往已久。一个仲夏的季节与朋友结伴驱车从陕北高原南下,经宜川来到了壶口。壶口瀑布其实是一个落差并不大的瀑布,但因黄河水的浑浊、瀑布跌宕于下游狭窄的龙槽浪飞浪卷,涛声震撼的雄浑气势,在自然界众多瀑布中独领风骚,演绎了水的狂野之性与粗犷之美。
站在瀑布前,黄河水泥沙俱泄,水如脱缰的野马跃崖而下。黄水与参差错落的岩石撞击,浪花四散飞溅与岩底的回头浪共同筑起一团如黄沙般跳跃的水雾,声如雷霆、势匹万钧挟持着泥沙在龙槽中咆哮。观壶口瀑布你是看不到瀑布飞流直下的全貌,瀑布前那黄色的水雾一直笼罩着她的真容,观瀑者只能在震撼人心的涛声中想象她狂野的身姿。
瀑布多是一种让人能亲近的柔美之水,黄果树瀑布落差悬殊但碧水落入青潭虽雷鸣十里水帘清晰,庐山飞瀑如白绢飘逸令人心旷神怡,广西德天瀑布虽在断岩上一奔三跃,但层层叠叠的白瀑青流恰是一幅绝佳的山水风光。而壶口瀑布一反常态,雄浑的野性展示了山河的一种另类壮美,咆哮的浊浪让人生畏,更让人近而远之。
站在瀑布前,让人想起交响乐<黄河大合唱>,曲作者冼星海一定在壶口瀑布前领略过她咆哮奔腾的壮观场景,那气壮山河、激越高亢的旋律,把黄河的力量与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气概融合的是那样的淋漓尽致。又有多少文人仙客慕名而来,在瀑布前留下了无数赞颂的诗篇。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天上奔来的黄河之水在华夏文明的腹地、在大禹治水的家园、在壶口奏响了她的最强音。
黄河壶口瀑布的咆哮奔腾,让人有一种震撼后的孤独之感。她的孤独一如黄河身无牵挂的千里孤行。大江大河的干流无不在接纳众多的支流壮大自己的行程,而黄河却从源头青藏高原的清泉淙流一路弯弯曲曲走来,她的支流与其他大江大河比较少的可怜,上游虽有短短的洮河湟水入注,但一出青铜峡,几乎是孤寂的在黄土高原上裸奔。壶口以下才纳入了两条真正称的上支流的汾河与渭水,但这两条支流无论长度无论水量真不敢与任何一条大河相提并论。她的邻居长江与其源出一山,但根繁叶茂有多少大江大河在一路簇拥着。黄河壶口那雷霆般的咆哮难道不是为一路孤寂而呐喊吗?黄河流出河南孟津仍不甘心她的孤独,历史上曾南北摆动袭夺过淮河,也夺取过海河,但终究没能改变她孤独入海的悲凉。
站在瀑布前,听黄河在怒吼。望扑面而来的晋陕大峡谷青山对出,好似游龙一般蜿蜒南下,在壶口处又形如龙囗,龙啸怒吼跃跃欲试,想要钳住瀑布下游十余里的河中岛孟门山。而孟门山却又像颗戏龙的明珠,亿万年来一直在壶口的前方固守着它的姿态。
瀑布是以其流动跌宕的动态美韵让人神往的,然而壶口瀑布的另一面静态美是在数九寒天的冬季。此时龙槽两岸冰晶垂挂顿失滔滔,昔日的雷鸣声震已悄然凝咽。<中国国家地理>介绍壶口瀑布的文章配有一幅壶口冬韵的图片,图片上龙槽岸边的铁索护栏被瀑布飞溅的水冻结的形如狮子又似蜡象,整齐排列着好像等待检阅的仪仗队。
黄河水一路穿山越岭,在壶口上演了她最为精彩的一幕,黄河的桀骜不驯、黄河一往无前震振聋发聩的力量与象征,在壶口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善于挑战自然险绝的人类,黄河壶口瀑布当然是不能错过的选择,柯受良驾车飞壶口的壮举揭开了后来的勇士不断在壶口上演惊险动作的序幕。
作别黄河壶口,我和我的朋友在岸边取涛涛黄水为背景,留下了终于亲历瀑布雄姿的伸臂“V”形状合影。然而在大自然的惊涛骇浪下,我们的看似象征胜利的双手在壶口雄浑永恒的大合唱中显得是多么渺小而苍白。我们依依不舍踏上了归途,我脑海里满是翻腾的浊浪,吟成一首以为记。
急流飞泄烟云起,
怒水咆哮唱大雄。
击破惊涛千丈雪,
一壶收尽浪沙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