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烟雨大江》

        （二）

          周光友

  现场位于长江大桥北桥头下的江边。这是怎样一个现场啊！一个被锐器砍掉的女性头颅，而且被切割成前后两半，边缘切割得不整齐，经水浸泡以后呈现出来的恐怖，秒杀一切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面部肌肉像刚出蒸笼的馒头，浮肿，指弹即破，颜色白不白，黄不黄，紫不紫，灰不灰，无法准确描述。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半睁着，而且是歪斜的，似有万千不甘，又似藐视整个世界。鼻子像只肥硕的老鼠趴在脸上，厚而涨满的嘴唇开裂着，能看见黄黑而错乱的牙齿和酱紫色的舌头。关键是那味，综合了腐烂的老鼠，大便，屁弹虫，臭鸡蛋的味，即使带上厚厚的口罩，也能钻入你的鼻孔，肺。让你不但想吐，而且保证终身难忘。法医文浩戴上口罩，白手套，专注地进行着尸体检验，虽然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依然有点恶心，他忍着……收集完标本，他迅速赶回分局，抓紧时间做技术检验。技术员冷俊现场勘查，不放过丝毫有价值的物证。侦查员高峰、杜伟和民警池皓轩开展调查访问工作。

  尸首出水的消息像风一样，刮过城市，刮过乡村，瞬间传遍大街小巷，村头社尾。越传越邪乎，越传越恐饰。

    “富婆被绑架杀害了。钱、财被洗劫一空。尸体被划成块块儿，抛入长江。现在都没人报案。恐怕全家老小都惨遭灭门了哦。造孽呀！”

  “晚上不要出门了哦！杀人狂魔四处游荡，碰上就倒霉！”

  “还是个色魔，专挑女人下手。”

  “财不露白。被他盯上就死定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舆论压力很大。

分局技术室里，检验人员正忙碌着：有的拿着放大镜细心观察裸露表皮的变化；有的向试管注射试剂检验死者血型；有的提取肌肉和骨骼标本进行组织检验；有的测试肢解创口，对比罪犯作案工具。两个小时后，各种尸检报告汇集到了文浩面前。通过检验结果，他们初步作出如下判断：其脂肪厚度，毛发孔径，骨骼发育表明，死者是30至40岁的健康女子；根据其残留凝血的分解结果和呼吸器官的异变程度表示没有中毒和窒息象征，致死原因应是机械性损伤；其尸表色泽和腐况程度表明，死者已经死亡十五天左右；其表皮的浸泡程度和组织镜检表明，残尸入水时间约有十五天，联系遇害时，可推断罪犯是在行凶后的当天深夜弃尸；其残肢创口的数量和长度深度表明，罪犯用了三种不同的利器；作案者必须具有充裕的作案时间和隐蔽的作案环境，可能是在楼房内或其他安静的环境里。 

已是子夜时分，派出所会议大厅仍然灯火通明，案情分析会还在进行，会议由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大勇主持，文浩做了法医检验汇报，冷峻做了现场勘验汇报，侦查员高峰代表他们小组做了调查访问汇报。

    王副局长最后说：“这个案子作案手段残忍，情节特别恶劣，确系他杀，给社会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社会舆情压力大，市委、市府、局里领导都高度重视，希望我们尽快破案，平复社会舆情，给人民以交待。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我们必须顶住压力，用尽全力，争分夺秒，尽快破案，交出一份人民满意的答卷。我宣布：2.3杀人碎尸案专案小组正式成立，分局夏强局长亲自挂帅，担任专案组组长，我任副组长，法医文浩，技术人员冷峻，侦查员高峰，杜伟，池浩轩，张立明，以及江州水上派出所全体干警。大家即刻投入战斗。”

  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所里的冰箱里准备有汤圆。厨师老王也没睡，给大家送上热气腾腾的汤圆，大家匆匆吃完汤圆，立即开展工作。根据当天走访江州水文站和航道等部门，结合现场周边环境。大家分析认为：发现地是江边一回水沱，水中的物品不易被江水冲走，同时，头颅密度比较大，落入水中易沉底，且分割的两部分在同一地方同时出现，由上水冲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推断，发现地极有可能就是拋尸地，专案组决定将江州区作为排查尸源的重点。高峰带第一小组联系江州各公安机关，收集失踪人员信息进行对比，重点查找1月19日前后，三十至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失踪人员。杜伟带领第二小组走访市区各街道，收集失踪人员信息。池浩轩带领第三小组，围绕发现地，扩大范围，查找其他尸块。张立明带领第四组到市区发放和张贴巜协查通报》，争取社会支持，获得有用信息。刘志勇二十四小时坚守在话机旁。

  经过近20小时的缜密调查，摸排走访，2月4日，专案组通过对收集到的失踪人口筛选，确定死者名叫胡可可，女，现年42岁，户籍住址：大江市江州区金峰镇大湾村二组，现租住大江市江州区也江镇星月社区射手座805号。从事私人高利贷放贷。2009年1月19日16时许，离开赌场后，不明去向。为此，2.3杀人碎尸案侦破工作取得实质进展。

  从出警到现在，整整48小时，全体干警眨眼瞌睡都没睡，大家又饿又累又困。

  厨师老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天特意炖了老母鸡，炒了鱼香肉丝，二面黄煎回锅肉，火爆肥肠，山药炒木耳，炝白菜。把菜一一端上桌子，招呼大家：“来！来！来！吃饭了。大家没日没夜地干，辛苦了，今天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补一补，马上就要过年啦，千万别把身体累跨了。别人买酒，买肉，穿上新衣，都赶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去了。你们还在异乡日夜奔波劳累，确实不容易。我还有瓶好酒，拿出来给大家解解乏。”说完，老王转身又要进厨房。

  王大勇副局长连忙喊道：“老王！酒就算了。呆会儿还要继续工作，不能喝酒。你也辛苦了，来！过来一起吃。”

  “不！我在厨房吃。”

  “来嘛！一起吃。不要客气。你不也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吗？没有你的后勤保障，我们能安心工作吗？”

  “来哟！来哟！”大家一齐喊。

  “好嘛！”老王笑呵呵地和大家一起入席。

  “嗯！鸡汤好安逸！”杜伟舀碗鸡汤，喝一大口，闭上眼，不由自主地大声赞叹。

  老王笑吟吟地说：“好喝就多喝点儿。”

  吃着吃着，王江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而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杜伟刚想推他，王副局长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进屋拿来一件军大衣，轻轻给王江披上。小声说：“让他睡吧！吃完饭，大家也抓紧去睡一会儿。”

  三小时后，召开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尸源的发现极大地鼓舞了专案组的战斗热情，大家积极汇报收集到的线索，发表自己的认识和见解，以及今后的工作思路。经过充分讨论，专案组最后达成共识，决定围绕死者胡可可，从以下几方面展开立体调查工作：

  一：从死者入手，全面掌握其基本信息。

  二：继续打捞抛尸现场，寻找其余尸块儿及随身物品。

  三：继续发动群众，广征线索。

  四：加快证物鉴定。

  五：对胡可可失踪前的通话记录，QQ聊天等进行全面分析。

  六：充分利用一切高科技手段，查清胡可可的所有社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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