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裂

腊月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腊月二十四是南方的小年。a市处于北方，在腊月二十三日子，白浅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殷素作为一个孤儿，自是在白浅的邀约名单之中。

“你觉得郁金香好看么？”，白浅将花插进花瓶里，带着征询的语气问着。正漫无目的拉着小提琴的殷素扭头看了一眼，点了头，“我最喜欢的是桃花。”

“是么，”白浅显得很惊讶，她将花插好之后，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所以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我也喜欢桃花。三月里烂漫成片，粉粉的，看着就高兴。”

“是啊，孤儿院的门口就有种桃花，我小时候可皮了，没事就爬树，院长总骂我。”

两个女人互相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原本的好气氛因为一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沉重。殷素这是第一次在工作的时间遇上邺华，故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邺华，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白浅惊讶之余，还带着些欣喜。她快步上前，习惯性的就要去帮他解开领带，只是邺华却不动神色的将白浅隔离排外。

殷素在一边将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因为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殷素的情绪总是比常人敏感些。邺先生和邺太太在闹别扭，再或者，其实他们的关系并不如邺太太说的那么好。

再者，邺先生其实根本不像外界公关的那样，深爱着邺太太，所以才会使得邺太太未婚先孕。

当意识到自己想的东西太过分了，殷素即刻摇了摇头，以求将自己的这些恶劣想法都抛至脑后。但是很显然，邺先生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在见到殷素之后，邺华周身的气场出现了变化，像是寒霜十载的冰河逐渐消融，他静默的前行，在殷素跟前站定。

“邺太太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他抬手抵在殷素的下颚，继而迫使殷素抬起头来正视他。

如此直接而近距离的对视，除了在公司那一次之后再未有过。殷素不经想起来那一天的酒店里，邺先生就那么握着她的手，继而让她生出一种其实她也可以站在她身边陪着他走过这些沧桑岁月的感觉。

“邺先生，”殷素身子有些发颤，这股颤意像是从她心底里发出来的，继而使得她的声带都在抖。一声邺先生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邺华的心上。

已经很久了，白浅都没有再这样喊过他。兴许是因为每一次她喊的时候，他都在生气，久而久之邺太太就不敢再喊了。

“怎么，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没……，没有……”，殷素像是求救一般的看向了白浅，白浅也终于察觉到事情的走向不对，她即刻将殷素从邺华的手上拉扯着到了她的身后。

“邺华，你要是想报复我，你可以冲着我来，殷素她是无辜的。”白浅知道，他是刻意的，他在报复。报复她曾经为别的男人要死要活。

正因为明白，所以白浅才从来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比如：或许她的邺先生根本不爱她，或许邺先生喜欢的也从来不是她这样性子的女人，或许……别的女人，例如她身边这位姑娘，有着和她一样，想要占有邺先生的心理。

殷素被白浅护在身后，她的下颚间还残余着邺华手上的温度。邺先生看起来可真伤情。蓦然间，殷素觉得她和邺华其实是同一类的人。浑身带刺，却又极度渴求专一的温暖。

邺太太实在是太过执拗，太过多情。她可以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保姆，佣人，门口的保安，甚至是路上遇见的一个不相识的路人，她也能和人家聊上半天。

这样的女人不适合邺先生。或许，她能和邺先生一起相依取暖？

这个念头如同入水的鱼雷一样在殷素的脑海里炸开，炸的她浑身发僵，腿软无力，她一个踉跄甚至站不稳，正当她要往后面的桌台倒去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怀抱将她定住。

那件紧贴她身子的衬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仔细闻还能闻到沐浴液的香味，这个味道殷素很熟悉，她做文秘的时候，曾经被她的上司要求去给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区选购沐浴液。

这个沐浴液是她亲自选的。

“殷素，你没事吧？”

邺太太的话在殷素耳边糊成了一团，因为紧张或者是慌乱，她的五感变得混沌。

去拥抱他，告诉他，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比邺太太做得更好。不要在深夜里买醉，不要在凌晨熬夜，不要总忘记三餐，不要在回忆里恸哭。

邺先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我这一生都给你。

“没事吧？”邺华皱眉，他发现怀里的女人目光有些涣散，等到她回神的时候，眼底又充满了哀痛和怜惜。

白浅以为殷素是病了，眼下顾不得别的，径自就走到了电话边上去喊私人医生。殷素心跳的飞快，扑通扑通的一声声，震得她耳膜都快要炸裂。

不知怎么，她下意识就伸了手，温热的五指就那样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拂过邺先生冰凉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