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中拔刺,不疼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十几年的恩怨了,王丹虽然难过,但一直坚信时间能证明一切,叶涛这几天一有空就来接王丹下班,这让王丹很感动,也很温暖,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总不能一直要人保护,就直接拒绝了叶涛的好意。
姐姐打来电话说,老父亲突然病重,王丹电话里给婉华说了一声,又给店员们交代了一番,再也不敢耽搁,马上踏上了回乡的路,山西是个好地方,一路上放着这首单曲,几年都没回来了,平时要看孩子,孩子放假了又要补课,一想到这里王丹觉得太不孝了,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家乡的变化很大,电话里得知父母被哥嫂接去住新房了,村里煤车进进出出,一片繁荣的景象
老远就看到母亲站在大门口翘望自己,虽有七十多岁,两鬓斑白,但精神抖擞,走起路来比王丹还快呢,而父亲则躺在床上,全身瘦的皮包骨头,手上还在吊着液体,鼻子上吸着氧气,看到小女儿回来,眼睛一亮就要起来,王丹一下扑在父亲身上,难过的大哭起来,“一直好好的怎么一下就这样了”,父亲摸摸王丹的头,吃力地说:“丹丹,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姐姐示意王丹不要让老人也跟着难过,原来父亲早就病了,怕子女担心一直不说,直到晕倒了送医院才知道是肺癌,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了,父亲不愿住在医院,哥哥干脆满足父亲最后的愿望连同县医院的医生一起接到家里。
晚上父亲把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叫在一起,母亲坐在一旁,大家心里明白这是父亲要交代后事了,母亲缓缓开口道:“老头子,我来说中不中,就照我们商量好的说啊?”,父亲点点头,母亲接着说:“今年家里的地被矿上征走了,按人头分的钱,我和你爸那份呢,我们也花不完了,以后每年还有分红,所以我们想把这个钱给丹丹,你们两个有没有意见”,说完看向哥哥姐姐,大哥首先开口说道:“丹丹现在离婚了,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就给丹丹吧,在城里买套房子把孩子接在一起,也不用再受那张家人的鸟气”,大姐也附和道:“我没意见,前些年家里情况不好,一直是丹丹管着爸妈,隔三差五往家里寄钱,现在丹丹拿爸妈那份也是应该的,”,这时候嫂嫂也随口说:“就是,我们现在都分上钱了,再说往后还有呢,你哥现在三辆大车不差钱”,说着尽笑出了声,姐夫咳了一声也插嘴道:“现在不像过去了,政策好了……”不等姐夫说完,姐姐就使劲拉了一把姐夫的衣角说:“在家里你以为你还是村长啊?一边去”,看着姐夫一脸的窘迫,王丹马上说道:“这个钱我不能要,虽然我现在生活差点,但以后慢慢会好的,爸妈你们留着自己花啊”,只见爸爸皱着眉头,缓了半天气才说道:“我们老了,没处花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拿着啊,以后不要让人看不起你,”,说完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王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不想让爸爸看到,硬忍了回去,“丹丹啊,我和你爸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要不你爸咽不下这口气,死了也闭不上眼”,妈妈突然悠悠的说道,王丹纳闷的看向了大家,能有什么事呢?,自己整天给家里打电话,还能有什么事要爸妈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呢?只见谁都不吃惊妈妈到底有什么说什么事,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只有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妈妈挪了挪身子,从爸爸的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包袱,蓝色碎花布包着的,小时候就看见妈妈一直藏在大木箱子底下,谁都不让动,今天拿出来究竟是什么事呢?王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包袱打开了,里面有一件老式的军装上衣,比较破旧,旁边还放着一只钢笔,妈妈轻轻的推在王丹跟前,一向坚强的妈妈含着眼泪说:“丹丹啊,你不是我和你爸亲生的,你是你爸从元林山上捡回来的,当时你身上就裹着这件衣服,还有这支笔,那时候白天要集体出工,你爸只能天不亮就上山砍点柴,结果柴没砍着,偷偷抱回来一个娃,那时候我正生了一场病,半年都起不来,村里人都以为是我生了娃,谁都没在意,就这样一直就到了现在”,王丹彻底傻了,傻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两眼死死盯着那件衣服,姐姐轻轻的拍了拍王丹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哥哥也低着头,谁都不说话,这是真的吗?,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王丹真的会以为大家在和自己开玩笑,在看看爸爸,消瘦的脸上老泪纵横,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爸爸从来不会骗自己,妈妈擦干眼泪接着说道:“整天给你吃面糊,我们真怕养不活你,还好你不挑食,你爸当时是生产队长,你死去的三爷是村支书,两人合计,估计你是下乡插队知青偷生的娃,那时候农村没人穿这种衣服,更没人用得起钢笔,还是英雄牌的,两人四处打听,几个村子来的城里女娃,没听说谁大肚子,正赶上政策下来了,都赶着回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这件事,一旦让人知道了,调查起来,那这些城里来的男娃女娃谁都走不了了,大好的前程就毁了,你爸和你三爷就商量不再提这件事,就当我们又生了一个,后来啊,再穷也要让你上学,你不是一般的乡里娃,万一哪天你亲爸亲妈找来了,回城里了,有点文化也至于低人一等,后来你爸生病,实在没法供你上大学,你出门打工赚钱去了,你爸难受的饭都吃不下,那时候就想告诉你,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你爸说你还小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后来你结婚了,更不敢告诉你了,你公婆本来就嫌你乡里人,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娃,就更不待见你了”,妈妈长出一口气又说开了:“女婿对你好,我们也就放心了,三十几年了也没人找你,我们打算把这事带到棺材里,就不提了,可现在你又离婚了,一个人在城里孤苦无依,你爸不甘心就这样瞒你一辈子,索性决定把一切告诉你,或许你还能找到亲生的爸妈”,“妈,妈,我不找去、你们就是我的亲爸妈……”,王丹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声哭喊着,姐姐也呜咽起来,哥哥嫂嫂不停的抹着眼泪,姐夫则转身离开了,真如晴天霹雳,之前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任谁都一时难以接受,妈妈,拍拍王丹的头,好似早有思想准备,接着说道:“丹丹啊,找到找不到你都是我们的娃,你哥哥姐姐从小就疼你,什么时候你都是他们的妹子”,这事哥哥姐姐同时抱住王丹,三个人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