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向来喜欢群居的种子
在深秋荒落的田野
铺成一畦格律整齐的田园诗
平仄里举着绿,盎然生机
从第一场春雨开始酝酿
日渐饱满的心事
它生长着,用章回体
只待六月再向大地母亲献上敬礼
叽叽喳喳的诉说
是刺向天空大快朵颐的芒
像极了一田火炬又像极了父辈
浸满贫穷和汗水的史诗,哀伤的断章
它们垂下头颅
多像父亲日益苍老的脊梁
它们一夜泛黄
多像母亲的华发,欲盖弥彰
还记得那年
母亲变戏法一样
用麦秸杆编成戒指戴在粗壮的手上
父亲吹响的麦笛,短暂而悠长
还记得长满厚茧的手
搓出一捧麦香
这首有点苦涩的唐朝诗
却胜过后来尝到,所有的糖
后来的镰刀闲置在墙头逢里
变得死一样的沉默
老碌碡停在胡同里最角落
对曾经的战功赫赫,绝口不说
后来的孩子只知道馒头来自超市
麦田像一卷会变的童话诗
麦场麦垛是什么样子
他们的夏日再不用和一群麦子对视
又到麦子交卷的季节
收卷子的是一台庞大的收割机
幸好它们还能以种子的名义
再一次亲密相遇
幸好这首千百年来的诗句
依旧喜欢群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