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赵明第一次遇见田馨,他5岁,她5岁。
田馨妈和赵明妈是好闺蜜,那天田馨暂住在赵明家中,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十分尴尬,田馨刚刚洗完澡被从浴室里抱出,而赵明则刚好裹着浴巾躺在沙发上等穿衣服。
“咦,你好奇怪没有小鸡鸡诶。”赵明对田馨的身体产生了好奇,那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身体。
“小鸡鸡是什么?”田馨好奇的问赵明。
“小鸡鸡都不知道,我给你看。”赵明掀开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露出和田馨一样光溜的身体,把不一样的地方在田馨眼前晃荡。
“哇……”田馨大哭起来,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就只是在意识里觉得,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田馨的哭泣声引来了大人,那天赵明被父母拉到了房间里,被严肃的告知不能向女孩子裸露身体的常识,而田馨妈则和赵明妈笑称:“以你儿子的手段,长大了肯定是个把妹高手。”
童年时的这桩丑事,家长们很快就遗忘了,对他们而言那不过是孩子年幼时一桩桩趣事中的一件小事,但赵明和田馨却记住了那一天。尽管记忆中的画面早已经模糊得打了马赛克,可只要回想起这件趣事,两个人就会捧腹大笑一阵。
没过多久,赵明和田馨就进了同一家幼儿园。童年时候的感情,不过是一包小王子饼干就可以收买的。赵明每天上幼儿园都会带上一袋饼干,一半分给田馨吃,自己吃另外一半,于是他们就成为了无忧岁月里形影不离的玩伴。
在最天真无邪的年纪里,最美好的遇见莫过于此。
二
无忧的岁月依然在继续,赵明和田馨进了同一所小学,分在了同一个班。
“喂,馨,我们又分在同一个班了。”报名那天,赵明欣喜的发现。
“是呀,我又每天有饼干吃了。”田馨也很高兴。
只不过,让田馨更高兴的是赵明从此每天有了两包小王子饼干,一包赵明吃,另一包给田馨吃。从半包饼干,到一包饼干,田馨对赵明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
小学的岁月里,每一天都是简单而美好的,两个人一起等待下课钟声的响起,一起坐在窗台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关于朋友这个词,田馨第一次学到是在小学课本里,那天老师正好讲解“朋友”这个词,老师点名问田馨:“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田馨想了很久,才回答道:“我最好的朋友是赵明,因为他每天都分饼干给我吃。”
“老师,我是她男朋友……”一旁的赵明抢着插话。
教师里顿时哄笑成了一片,田馨则害羞的红了脸。其实那天赵明想表达的的意思是自己是田馨的男性朋友,而田馨还有几个自己要好的女性玩伴。之后,“男朋友”的玩笑话还是传遍了小学校园,而赵明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田馨的第一个男朋友。
只是在那样的年纪,孩子们每天只知道忙着微笑和哭泣,后知后觉才发现,那些最单纯的记忆才是生命里最好的事情。
三
无忧的岁月转瞬间就到了青葱岁月,赵明和田馨上了中学,又进了同一个班。只不过赵明已经不会再带小王子饼干了,但他依旧是田馨身边那个最亲密的“男朋友”。
田馨渐渐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逐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也逐渐感觉到了自己心里上奇怪的感觉正在蔓延。她在朦胧中意识到,自己和赵明之间的亲密,似乎还有一层别的意味,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田馨,他就是你男朋友吧。”
田馨身边的女性同伴经常会拿他们开玩笑,过去的田馨会露出一脸幸福的微笑,然后对她们做出鬼脸以示反击,但是现在这个“男朋友”却成为了她甜蜜的负担。身边的风言风语让田馨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开始有意去疏远赵明,他成为了她生活中的第一个烦恼。
而此时的赵明却还还是一个刚长大一点的愣头小子,除了感觉到读中学后的田馨对自己有一些冷淡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没有其他同学的时候,赵明依然会和田馨亲密的玩闹,虽然�在田馨看来这些玩闹已经显得幼稚了。
在一堂作文课上,赵明被要求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诵自己写的作文,赵明念的很大声:“我最好的朋友是田馨,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张开双翼爱护我,我从小就陪她一起笑,一起哭,我愿意做他最忠诚的卫士,陪伴她一辈子……”
赵明的作文还没有念完,教室里就炸了锅,放肆的笑声在田馨的耳边回荡,她的脸从来没有如此的红通燥热过。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她只好选择将脸盖到了桌子下面,用手挡着脸,隔绝开外面世界哄闹的一切。
青春是一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只是这份青春的美丽被感知的时候,已经有些太晚了。
四
他们进了同一所高中,没有再分到同一个班。很快赵明和田馨的亲密关系就被敏感的高中老师察觉了,他们的家长也因此被请到了学校。
一场小风波过去,让田馨开始尽可能的找一切机会疏远赵明,而所谓早恋影响学习的言论更让成绩还不错的田馨感到害怕。但无形中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推向赵明,她只是知道她看到赵明就会感到开心,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我们去看流星吧。”赵明主动邀请田馨,他听田馨说起过希望看到流星,这样她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
“不行,太晚了,我要复习功课。”田馨拒绝了赵明,高中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见到流星,你就可以许愿,这样你就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啦。”赵明的眼镜里放着温暖的光芒,让田馨感到不可抗拒。
田馨最终答应了赵明,在一个周末的夜晚,她编了一个理由跑出了家门和赵明一起踏上了追逐流星的脚步。但是那一夜他们并没有见到流星,漂泊大雨不期而至,两人被困在了半山腰上。狂风暴雨顷刻间落下,他们没有伞,赵明只好用身体帮田馨挡风遮雨,就这么撑到了半夜。
因为那一夜的事情,赵明和田馨被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他们被勒令不能再有交流,一切又恢复到了平静,似乎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追逐梦想的岁月里,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如今只能回忆。
五
在同一所学校,他们每天依然能够见面,但是谁也没有再和谁主动说过一句话,直到有一天,赵明主动找到了田馨,抱歉的告诉她:“对不起,田馨,我要走了。”
赵明的父母决定送他出国留学,而他从此就会和田馨彻底的分开,连面都见不到。那天田馨哭的很伤心,她不知道这种潜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痛应该被什么样的词汇所表达,她也不会预料到这一次的分离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很多年以后,田馨才懂得,遇见赵明是她的幸运。这个从小一起陪伴她长大的玩伴,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男朋友”,那是最亲密无间的友情和最纯洁无暇的爱情。
只不过这份幸运的体量实在太小了,小到足以从指间滑落,从此便了无音讯。
再一次见到赵明的时候,是在他的葬礼上……
那是很多年以后,赵明在国外因事故而离世。那天,田馨并没有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在他的葬礼上去泪流满面,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心里的那份痛,但她选择将这份痛由自己默默的咽下。
“也许你才是真正的天使,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吧!”田馨想起了赵明曾经在作文里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