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范儿在我大便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他总是很准时地在我大便的时候和我说话。我讨厌在憋劲的时候说话,听起来像在做双人运动一样。但很奇怪,我每次都会接。
范儿每次打来电话都没什么事情好说,内容是有的,内涵自然是没有。每次他都说一大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不在乎我是否有听的欲望,讲述时总带着“我草”、“你妹”一类的语气词。
范儿的嘴,嘴唇很厚,不知道是遗传到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唠叨的原因。范儿的嘴总是磕巴磕巴不停,每次来电都会讲很久,在他终于成功地把最近所有烦心都组织成语言倾泻给我之后,就仓促挂电话。他是爽了,剩我冷了的屁股和麻了的腿。
范儿是如此一人,我们竟然在大学里成了死党。
这次我和往常一样没心情和他扯犊子,继续“恩啊恩啊”答话。
范儿也不着恼,继续和我说他单位女的都怎么怎么恶心,和以前大学的某某有得一比。以前大学的某某在我看来还过得去,我平常这个时候会和他“你妹你妹”几句,然而今天却没了心情,任他继续扯。
范儿又说起自己壮了许多,每天搬东西,扯起公司里的那点事情,升迁之类的。扯着扯着他就会和我提XX。操他大爷!这一怒,我也就拉爽了。每次范儿都来提起她,埋汰她,然后让我拉得很爽,久了,我开始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说赵犯二,你他妈是不是属鸭的?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淫荡?爽了之后,我会开始骂他。
范儿天生喜欢受虐,听到这里声音就开始淫荡起来。
别他妈以为我脾气好就不会骂你,是你丫根本不配哥来说。范儿每次听到这一句就会在后面加个数字,然后回敬我:你丫,这是说哥的第3378次了。
有那么一次,范儿极其认真地问我的幸运数字是多少。我回答说:哥的不知道,不过你犯二,就是2。
你妹!哥的是22!
丫的,低估你了。
艳遇
范儿长得不算磕碜,就个子小了点,一米六四。平时他会极为认真地和我讨论多出来的0.5厘米,说是一米六四点五,其实就算这零点五是在小弟弟上被抹去的也没有必要每次都和我争辩,但范儿总是一脸严肃地和我说:科学需要严谨。
范儿不磕碜的佐证,大概是他和我说起的各式各样的艳遇,就算我一个也没信过。
范儿总是极为淫荡地说起这些证明他并不磕碜的事情,故事通常是以:“那是我大X的时候……”,然后以:“哎。”结尾。我其实对这类故事一点儿也不感冒,况且是范儿的故事。但每次都耐着性子听完,不得已时还要配合着叹气或者感同身受般伤感地问些问题。
范儿把我约到酒吧的时候,是个黄昏,这个点没有酒吧开张。最没耐心的事情是等待,何况是等范儿,他每次都迟到,然后在电话里催命似地说要X了那司机。我眼皮也没动一下,就挂了电话,每次都听同一样的话语,有了免疫力。
点着烟的时候,那遛狗的女的瞄了我一样。
妈的,长得真不咋滴,看个屁。
酒吧
范儿明明迟到很久了,还装作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的德行我再清楚不过。
范儿说,这是一个男同酒吧,在我诧异里面都是男人的时候。服务员是个女的,敢情是因为在这里工作绝对安全,不料来了我和范儿两个纯种男人。
范儿只喝生啤,一下来四扎,我也随他。范儿点烟,那小姐制止了。范儿跟烟一样,一点就着,“草”了出来,我拦了上去,说算了,犯不着。
范儿脾气其实没有这么坏,否则也不会有前番说的那些个艳遇。那小姐愣着看了我们很久,准确说是看了我很久,此时范儿已经把烟掐了扔垃圾桶里。
妈的,看个屁,就算你长得还可以。
酒要了很多,又上来两扎。范儿说是和我喝酒,其实都自己在那里猛灌,然后话开始多起来,在本来就很多的基础上。
范儿问我知道不,为什么来这鸟地方,没点爷们气氛的鸟地方。他说是为了保密,为了他讲的那点破事不被宣传出去,因为这里没个爷们,没个鸟人敢出去说去。
范儿唠叨完开场白,我就发现了周围不善的眼神。我站起来打了通哈哈,说我这朋友脑子有问题,大家别鸟他。说完没多久,看我的人就更多了。吧台小姐愣那里不动,眼神跟见鬼似的。
范儿拉了我坐下,说没事,继续喝。
范儿的开场白其实一点必要也没有,因他和我说的还是他那点破事,那点艳遇的事,重申一句,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我很配合。
范儿说事的时候,思维很跳跃,这扯一块那扯一块,没有完整的一件事情。他说:那是我大X的时候……
哎。
范儿和我说起过多少个艳遇,我记不得了。听多了,我发现原来这些他妈的说的是同一个人。范儿这人什么时候淫荡到了这样的地步?虽然他每次在我大便时候打来电话唠叨的那些事儿基本上没有新意,但不至于分几次唠叨完吧?至少每次都重复一遍,没有遗漏。
这个艳遇有点操蛋。我对范儿说。
范儿抡起拳头就捶了我胸口狠狠一下,我感觉痛,虽然酒喝了许多开始有点麻痹。
范儿开始出言不逊了,开始骂在场的男人不是爷们生的,都是狗娘养的。我就恨没个坑给我钻进去,我也开始犯晕,虽然我认为自己没喝多少酒下去。
范儿和我被酒吧里的人扔出来的时候,范儿挨了很多下重的,他们倒不打我,大概是我没范儿那样的嘴巴,招惹是非。
回
范儿像条癞皮狗一样蜷在出租车后座上,我坐边上。司机老大不情愿地开着车,一言不发。
范儿头出血了,流了很多血,幸好是皮外伤,至多留个疤,长点记性,反正他原本长得就那样。我在一个便利店前叫司机停车等我,说买点创可贴。司机皱了眉头,咬了嘴唇。我说老子又不是不付你车费,我朋友还在你车上呢,怕老子走啊?司机开始对我睁大眼睛。妈B,表情秀啊?草!我扔了钱包给他,说这下你丫放心了吧。
去到便利店,我才发现刚把钱包扔给司机这回事,于是返回来,重复一次。
范儿被我拖下车的时候,那个司机说了句人话:兄弟,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算了,我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范儿被我扔床上的时候哼也没哼一声,有时候我怀疑丫死了也没人会知道。我也不想哼声,躺下就睡。
做梦
范儿出现在我梦里是没有过的事情,我梦里出现得最多的是初恋的她,也就是范儿每次在我上厕所时候要和我提起的XX,其次是由我扮演的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范儿在我梦里是坐在酒吧和我喝酒的,和我说起那个艳遇,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完整版。
范儿说,后来有许多艳遇,尽管我不信,他说只要有女生和他说当她男朋友吧,他就会问:你外号叫XX吗?女生说不是,那就免谈。他说,有的女生比较难缠,他问:你外号叫XX吗?女生回答:从今天起你就叫我XX,范儿再问:那你名字叫XXX吗?对方基本上就会丢下一句脏话转身走。
范儿说起这档子事的时候,表情十分淫荡,还会问我:彪悍吧?
范儿又要了酒,又喝了酒,之后开始哭起来。说:她说什么都是与我无关的,她做什么也是和我无关的。
想不到梦里我也有台词,我说:你牛B老,你装B吧?无关还想?说不想,那你丫不还是去想了。你丫1、3吧?你丫21、23吧?
范儿开始闹起来,他气不过,他说的自己幸运数字是22。
于是我们在梦里也被赶出了酒吧。
后来
醒来的时候,阳光很刺眼,我闻到了麦子发酵的气味,我第一个意识,是范儿这丫肯定是吐了我一床,因为我不会吐,我酒品好到范儿他姥姥家了。
范儿不在,我很奇怪,不可能我给收拾床上的污秽吧?不可能的,范儿你丫是我死党也不行。
范儿不在,我手机也找不到。拿起座机拨了个号,响起的是“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草,我拨了自己的手机。
范儿不在,手机里也没有他的来电记录,我草!
范儿不在,我想大便了,估计他会打电话过来吧,这小子每次都在我大便的时候来电话的。
范儿不在,我大便的时候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估计这小子回家了吧?妈的,醉成那样,还能那么早起?
我在洗手的时候发现自己额头上贴着3个创可贴,还有沾着血迹的脸。妈的,肯定是范儿这丫贴的,贴得真不咋滴。
牙刷到一半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昨晚被打的是范儿。
范儿不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