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表姐去小舅家串门,只有舅妈一人在家。吃过中饭后,三人一起围在桌子前唠着日常,说好下次一起逛街买衣服。
舅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唏嘘道:“唉,现在啊想买衣服就买衣服,哪像小时候到过年才可能有新衣服。”
是啊,小时过年其中最欢喜的就是醒来时看见床头放着一套新衣服。开心的连冷也不顾了,飞快的坐起穿好。然后站在大衣柜镜子前喊母亲帮我梳头。母亲的手有魔法。能烧好吃的菜,能做丸子芝麻糖炒米等好多的零食,也能让我扎好的双角辩上突然开出两朵红花来,让我自醉了好几天。
“冬有冬的来意,寒冷像花,花有花香,冬有回忆一把。”也许是年岁愈长,愈发的喜爱冬天。天高日远,一半冷翠一半空芜。左眼扶梅在清园,右眼见雪填潇城。中间隔着今生的前世云海,忘记了来时的路。如果冬天是一支画笔,那必定是画了心,刻了魂,一笔一划皆是人间真意。而年,如同大姨每年都酿的米酒,酸酸的,甜甜的,于倦寂之中散出嫩香来。因此愈发的期盼起来。
记忆里儿时的年满满都是红色。红的衣服,红的被子,红的红包。如果地面的雪还未化尽,碎裂的红色鞭炮片片点缀其中,犹如花瓣雨落,真是惊艳极了。每到年三十,父母都要请小舅过来帮忙写春联。我把红纸分类,折成同样大小的方格,然后静静呆在一旁看着小舅蘸墨行笔。那毛茸茸的笔尖像是点在心上,一笔一划,便可见筋骨。爸爸和哥哥忙着撕掉旧年的对联,母亲在厨房切菜。等开始贴上新的春联时,灶台的火也起了。这次是用炭炉烧火锅。那炭炉的漆大都已剥落,斑斑驳驳,似掉牙的老人,却是个有脾气的。不能用嘴吹,要用扇子轻轻摇,不然呐会喷你一脸的灰。后来听讲这是外公留下的。瞬间觉得它可爱多了。
灶台的柴火烧的很旺,母亲的脸被烘的通红通红的,眼睛里有火光在跳跃。我的眼里也有光,跳动着菜的颜色。“咕咚咕咚……”“滋滋滋滋……”我站在锅旁等着菜一盘盘被装起,端到客厅的火桶里温着。等再回到厨房,嘴唇隐隐泛着油光,手指也是,于是小心的藏好,怕被发觉。
等周围第一声爆竹响起的时候,才发觉暮色即将来临,夕阳将院子染成了光阴的画卷。袅袅炊烟,与庭院枯枝痴缠,弯成思念的弧度,却并不凄凉,反而有些远意。直到现在才明白,人早晚要活成冬天,有凛冽风骨,独立喧嚣之中,安于寂静之内。心事清旷,自成桃红柳绿。正如在这幽静的院子里,被世事所累的双眼,抬头便能看见天空。
吃过年夜饭后,一家子围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嗑瓜子,热闹的交谈着。或者去楼上看看江对岸的烟火,看星星渐渐布满夜空。直到疲倦,各自睡去。
此后几天,晴时走亲,雨天休息。父亲端着茶杯待在房里看电视,母亲烘着火打着毛衣。地上是我和哥哥扔的糖纸果壳。日子就这样慢的安静,慢的舒心,慢成了一首诗。
原来这通俗的日常也很盛大,盎然,让人念之不忘,思之荡然。只是想想,便觉天长地久。
“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好在,现在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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