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用手机还是很难打字,很佩服上个星期天天向上的那位one的作者王二史,能在追求生存的日子里追求手中的这场梦。
他们这些作者都有自己的正常工作,每天晚上才能开始写作事业,一直写到凌晨,第二天照常起来工作,我觉得实在不容易。
像我这样除了论文实在没有什么可忙的人,要写文章的时候,也得纠结半天,每次打开电脑、打开手机便签,得犹豫半天才会下笔。所以,很多时候,都特别想问自己,写字的目的是什么?是的,就像韩寒说的那样,我们要有梦想,我们只有一个小时候,一个未来,但我们可以有很多梦想。
其实我也不会很贪婪,我只有两个梦想,一个梦想就是卖字为生,一个是当技术大神。
对,“卖字为生”,说起来就跟卖笑为生一样卑微,一个在表情上取悦客人,一个在灵魂上勾搭读者。古时卖笑为生,也是要琴棋书画,歌舞诗乐样样精通的,卖字为生的才子们跟她们比起来,似乎更寒酸技穷一点。
表达完我这个卖字之人对卖笑之人的羡慕之后,我还是来谈谈自己的这个梦想吧:卖字。一开始有这个梦想,当然是因为文艺青年的书看多了,具体是谁的我也不说了。总觉得如果能写字为生的话,就可以把大把朝九晚五的时间还给自己,然后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的,这是我的座右铭,简单易懂。
一生的时间有限,无法经历太多的故事,却想体味不同的人生,所以,心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说起来是很文艺的事儿,其实就是想偷懒,不想营营碌碌,养家糊口。
再长大一点之后,写字这个梦想,对我的意义也越来越大。我和所有平凡的孩子一样,小学中学一路读书,经过高考进了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然后开始巨大的迷惘,接着恋爱就业,体会人生百态。但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挣扎着开始思考,却总是找不到出口。
二
我承认有段时间我抑郁过,我无法把那段时间称为抑郁症时期,因为没有科学就医。中国人总是在这种事情上讳疾忌医,更何况,大陆实在没有对大众开放的心理健康治疗机构,当时曾经想过去咨询一下学校的心理辅导,但是还是望而却步了。
很多时候,大家都说抑郁症是教育水平和智商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有,其实当时看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网上视频,抑郁是个很正常的现象,如同感冒一样正常,只是有些人重视有些人不了解,有些人有条件确诊就医,而有些人只能不了了之。
我很幸运,自己走出来了,即使在那个时候我千千万万遍地觉得我走不出来了,我这辈子都会这样了,时间根本什么都不会治愈。但是我现在一切都好。
但不得不说,那时的心路历程依旧刻骨铭心。我明白在人生的某些时刻,你会讨厌自己,憎恶自己,觉得自己毫无价值,没有任何自信和兴趣去接触外界的人群,用沉默去表达自己的悲伤和绝望,却无法接受任何安慰。思考任何事情都会走到死胡同里,一切事情都是麻烦,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周围所有的腹诽都一遍遍在脑中回荡。
我现在已经无法完整形容当时的心境,也许我该去翻翻那段时间的日记。我记日记的习惯是从小学开始的,坚持了快二十年,但是翻看那段时间的日记还是会觉得异常沉重。
字数寥寥,笔迹潦草,能看清的也只是一些无从谈起的绝望的句子,有时候崩溃起来又会长篇大论,足足写出七八页,都是一些内心的阐述,写到最后都没有什么结论,却迟迟结不了尾。因为,自己的悲伤自己也无法安慰。
在那之前,我是个非常乐观自信的人,也同样深爱写作,不管是多大的事儿,晚上的时候翻开日记本,先吐槽,再给自己灌鸡汤,然后劝慰好自己,做出一些这样那样的决定,却改变事情的发展。这样的方法,百试百灵,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放下纸笔,那种热爱,就想对生活的执着一样。所以我会写各色各样的故事,希望某一天,能够被很多人看到,能够被搬上荧幕。
三
这是前话,但是抑郁之后呢?我先说说抑郁的原因吧,也许我的原因比较复杂,因为压力、因为一些经历,这些事现在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成为最后的那根稻草。
一开始只是悲伤和消极而已,渐渐地,这种悲伤开始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一个月这还是难过的情绪而已,两个月三个月,甚至半年,你都没有振作起来,有可能你就已经抑郁了。但是这也只是抑郁而已,我并没有说是抑郁症,直到这种症状开始吞噬掉正常的生活,那么一切就开始严重了。
我还是为了写这篇文章去翻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日记,摘录下这些句子:
“如果每天有五百次想要死去的念头,会不会哪一天就真的无知无觉地离开了,这样多好,就不会那么累,那么勉强自己了。”
“所有的错误其实都在于我自己,我现在的心态和想法都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谁能给我出路,答案是谁都不能。”
“我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所以必须戴着面具和别人说话。所有的不堪和罪孽都得自己受着。”
“现在,就特别想离开。去哪都好,只要没人认识我,不用假装自己很正常。其实我就是个疯子,为什么要假装正常。送我去精神病医院也好,去山里也好,去做苦工也好,只要不是这里,什么都可以……”
“脑袋里没有一点正能量了,该什么时候死去就该什么时候死去吧。你所想象的那些美好的事情,没有一件会发生,都是假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越做越错,最后只有毁灭才能完事。”……
此段太过沉重黑暗,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但真的是一些记在日记里的东西,是当时的真实想法,还有一些就不一一写出来了。说实话,那段时间很危险,但是不还是照样走过来了吗?
在那段日子里,我在家人朋友眼中肯定是很不正常的吧,即使我尽力装得很正常,尤其是室友,应该完全没有看出来。但是我总会无缘无故流很多很多眼泪,事实上我实在想不出我当时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我很庆幸,很感谢,有这样的家人和朋友一直陪着我,一直容忍那个无理取闹,特别糟糕的我。当然,这是后话,当时的我觉得全世界都很嫌弃我了。
四
但是,这件事情上,最后还是得靠自己,虽然这很难。当时一直劝慰自己,时间会带走一切,一切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但是效果甚微。至于最后是什么东西救了我呢?是生活。
我听从了一个朋友的建议,开始非常认真地生活,而不再去想去看一些不接地气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写日记、不思考事情,只是开始生活。
从起床的那一刻起,认真刷牙洗脸打扮自己,打扫房间收拾东西,上班做事,吃饭开始细嚼慢咽,下班之后去跑步运动。
晚上回去,本来是最难熬的时刻,但是我在一次次地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一些排解的方法。比如打扫房间、洗洗衣服、收拾东西,女生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比较麻烦费时的,如果还是不行,就看看综艺节目。这个方法比较没效果,因为经常看到凌晨也依旧无法入睡,在夜里醒着流泪,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
认真生活的方法是很有效果的,而且效果是双向的。
一方面,你尽量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去难过,另一方面,你开始让你的生活变得精细变得有条有理,这样工作会越来越好,居住环境会越来越好,自己也因为收拾打扮变得更精神,你会感觉到一切慢慢有了新的转机。
五
当时看过一部微电影,记得应该是在某个微信公众号里,那段时间经常找这方面的东西来看,希望能够自我治愈,看来我还是挺清醒。
微电影的开头,男主角就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割腕自杀,鲜血已经快染红整个浴缸了,这时候放在旁边的电话响了,他拔掉了电话线。但是躺入浴缸没一会儿,又伸出头来插上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亲生姐姐,快十年没有联系的亲姐姐,在电话那边央求他帮忙带孩子,也就是他的侄女,那个只是小时候在襁褓里抱过的侄女。他原本想要拒绝,但是听出来姐姐那边的语气不对,何况姐姐给自己这个坏家伙打电话求助还是头一回,自己恶贯满盈,根本不值得信任,姐姐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过来电话。
他从浴缸里面爬起来,在手腕上紧紧缠上绷带,穿好衣服,去学校接侄女放学。接下来的故事发生在保龄球馆,一段坏舅舅想要教育侄女却被侄女拷问的情节,毕竟男主的恶迹早就声名在外。他把侄女最后送回家时,看见了姐姐脸上的淤青,也没有多问什么,被姐姐教育几句之后,就着急赶回家。
回家接着脱下衬衫,打开手腕上的绷带,浸入水底,对,没有人能阻止他自杀,直到电话再次响起。当他赶到姐姐家的时候,姐夫正在实行家暴,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忙于接送侄女,教训姐夫,在法院处理姐姐的离婚案件,他想在死之前帮姐姐把这个混蛋解决了。
当然,我们知道,这个故事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侄女最后发现他手上的绷带,一场救赎和自我救赎开始。我不知道抑郁症是否真的可以这样被治愈,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很有启发的。
我必须找到自己生活的意义,即使这很难,抑郁症的人很多时候是对自己的价值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不再被需要,甚至觉得自己被厌弃,所以开始厌恶自己,产生一些轻生的念头。
自那以后,我又开始去找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去帮助陌生人,去和陌生人交流,但又仅限于陌生人,是那种不会被伤害的模式。其实抑郁的人更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因为人际交往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猜测和揣度,会让他们很难受。但陌生人会相对好一点,因为素不相识,所以会少考虑一点看法和想法。
我会去一些社交平台上,看一些人发的比较难过悲伤的文字,去安慰他们,即使那个时候我自己比他们更难过,还会免费给求资料求资源的人分享自己的资源,听到别人说谢谢会有一种满足感。然后还会去参加一些读书会、电影展、话剧演出等,这些要比在家自己看碟看书看电影要好很多,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舒适范围内,跟人沟通。
总之,我慢慢走出来了,一开始我忙于工作,已经忘了这些,直到后来又渐渐开始写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走出来了。
但重新拿起笔的过程异常艰难,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办法下笔,我总觉得像我这样一个糟糕的人、悲观的人、令人失望的人,怎么配得上写字,怎么配得上用文字温暖别人,我根本就配不上再拿起这支笔。我也很害怕再写东西,害怕自己写出的东西太过悲观、太过沉重,影响了自己,也会带坏别人的情绪。
直到有一天,我在微博上收到一条私信,是一个陌生人发给我的。可能我的微博或多或少记录了当时的心情变化,他说,他理解我的心情,然后说了一些他的个人经历,感觉抑郁的情况比我还要严重一些,然后说,他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些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事情,如果当时有个人支持自己,陪伴自己,也许一切就不会这样糟糕了。
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和他聊了很多。突然发现,我和他聊天的内容就可以写出一篇文章了,其实我并不抗拒继续写字,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始。而这,也许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们读文章看剧看书,也许会倾向于一些乐观向上的东西,希望生活中时时充满着正能量。但是有正必有负,这样才可能电量守恒啊,原谅我这个工科女的比喻。总之,是因为带负电的电子移动才有了电,也是因为负面情绪的产生才需要那么多的正能量。
对于生命中的泥泞沟渠,我们不能逃避,不看不代表不存在,最好的做法是积极去面对解决,去用心填补,然后种上美好的种子,重新让它们开出花来。
所以,我还愿意去写,去写内心深处的悲伤,写我们所历经的黑暗,写那些伤痕累累却不愿放弃的日子,只是想告诉有些人,有些事,我懂,我能明白,我能陪着你,只是你好好爱自己。
六
最近因为闲下来所以开始看一些综艺节目,不得不提到几个人,谢娜、岳云鹏、宋小宝、张庭,也许他们不是你的菜,但是我却在他们的故事里看到了很多可以给予我力量的东西。
谢娜,我就不用说了,怎样从丫鬟专业户到现在的综艺一姐,也许她还不够优秀,但是她,足够强大。
接着是小岳岳,从饭馆端盘子天天挨骂的北漂生活,到现在的一点一点被认可和喜欢。
然后是宋小宝,网上流传最广的“雨露均沾”的段子,却是在他腰椎骨折,完全不能走路的情况下表演出来的,以前一个月320元打零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是那股韧劲却从来没有变。
张庭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中国第一部穿越爱情剧《穿越时空的爱恋》里面的仙仙,《夜光神杯》里面的杯神,一直都仙气十足,个性十足。
但是你无法想象,她小的时候,家里五个姐妹,父母很穷,只好每天摆地摊卖东西,有时候卖得太晚,她们几个小孩就躺在地上睡着了,路上的人都以为她们是乞丐。那段黑暗的童年里,一家七口人住在同一间房的同一张床上,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家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是的,最后她成功了。
也许很少有人愿意去回首那样的过去,但是她却愿意哭着说出来,想去影响更多的人,那是姚小蝶的力量,也是她的力量。悲伤与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愿意面对它,就像某个人说的,总有一天,你能笑着说出那段过去。
也许,我把这些经历写出来说出来,并不能帮助你什么,并不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少体会一些悲伤,少经历一些黑暗,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在这条路上,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人,如果你愿意,我愿意陪伴。说得很像圣女婊了,其实说开了就是,那种苦,我明白。
作为一个陌生人,我写的是我们的悲伤,希望你能收到一点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