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凌晨两点半，我失眠了。是晚上看的《红海行动》，那激烈的枪战、血肉模糊的场景刺激了我？还是小妮子观影后说她长大要当特种兵的话刺激到我？这一天下来，小妮子不只和我谈论了电影，还谈论了我们彼此喜欢的色彩。然而在这春夜的风雨声中，我却清晰地记得她今天跟我说到婚姻和孩子的事情，难道我是因为这个失眠了？
“妈妈，我长大以后不结婚，也不想要孩子。”小妮子突然冒出这句话时，我正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准备去看电影。这句话让我脚下一顿，心想，完了，是不是前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和她爸爸生气的事情影响了她？看着身边的行人匆匆而过，我才意识到我们站在马路中间，拉住她的手赶紧往前走，却又有些担忧地问她：
“为什么呀？”
“因为我不想肚子上也开一刀，好丑呀。”她快速地答道。
我这才想起前几天她看见了我的刀口。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心想要是真的因为我和她爸爸生气的事情让她有了不结婚不要孩子的想法，我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哎，妈妈当初生你已是大龄产妇，你又调皮，在妈妈肚子里玩脐带，结果脐带缠到脖子上，不得不剖腹产。”我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刀疤的由来。心里却在想，前两天小妮子听说她同学妈妈怀孕了，羡慕的不行，还闹着让我再给她生一个，怎么今天就说她不要孩子了呢？这个跳跃让人有些不能接受。还好，只要她不是不喜欢孩子，未来一切都好说。
我问她：“你以前不是说过长大要生几个孩子给妈妈带吗？你不要孩子，那妈妈带什么呀？妈妈这么喜欢孩子，没有孩子带妈妈会寂寞伤心的。”
小妮子立刻顺着话就来了：“那你养狗呀。”
“我才不要养狗呢，那么麻烦，我还是喜欢养孩子。”说话间我松开小妮子的手，以示我对她的话有些生气。
“那个疤真的不好看。”小妮子还在想着疤痕的事情。最近她有些爱臭美，不仅老催着给她买夏天的新衣，还爱捣鼓她的头发。要到青春期了吗？
“那你不要像我那么大年龄要孩子，不就可以顺产了吗？就不用开刀了吗？而且，我也不觉得它难看，想想那刀口，你应该觉得妈妈多伟大呀，为了平安生下你，还要挨那么一刀，你应该感恩妈妈才对。”我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嗯，妈妈辛苦了！”小妮子赶紧又抓住我的手，搂着我的腰，贴在我的身上，以示亲热。这是她惯用的撒娇办法，看着几乎和我一样高的她，我有些恍然。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购物广场，两边的店铺一下吸引了小妮子的注意力，她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关注她需要买些什么了。
可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潜意识里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在猜想小妮子难道真的是因为那道刀疤吗？有些患得患失。
晚上看完《红海行动》，小妮子又说她以后要当特种兵，我没接她的话，这个年龄的梦想也只是说说而已。《红海行动》里那些惨烈的镜头在她观影时就把她吓得手都发抖了，可事后还能这么说，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她是个有责任感有正义感又善良的孩子，这一点我很欣慰。电影院出来正好碰上有打气球的，小妮子非要打，好像要验证她那特种兵的梦想似的。虽然看完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已经很晚了，我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不知是商家准星调得太好，还是这个气球真的很好打，她竟然发发命中，完了还骄傲地说：我爸爸妈妈都是军人，我当然遗传了他们的优点。好吧，谁说当兵的枪法都很好的？回家的路上小妮子开始渴望着哪天能有机会打真枪，叽叽喳喳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我白她一眼，说她做梦。却也奇怪她从看完《战狼》就在说以后要去当特种兵，到现在还初心不改，难道父母的职业对孩子真有这么大的影响？
回到家她很自觉地去写了一会儿作业，我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想着她还感冒着，明天一早还要去乐团排练，逼迫她去睡了。而我却越发清醒，拿起纳兰性德的词看，读到“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突然觉得今夜此情此景正应了此诗。11岁的小妮子白天和我说的事，应该就是一场梦吧，她只是说说，而我却失眠了，她只是说说，而我却要想很多。这或许就是一位母亲的责任使然吧。到了我这个年龄，春愁又能是为什么呢？不都是为了孩子……操心的地方太多，又怎能又怎敢安然入眠呢？
今夜无眠。但愿，宝贝，你懂妈妈的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