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读完了哥伦比亚当代著名小说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经典长篇小说《百年孤独》。这部小说被认为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成功作品之一,因此,马尔克斯便也成了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奠基人。
著名作家温亚军在给我们上课时说,要想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得更长更远,就一定要读经典。之所以被称为经典就一定有他的经典之处,不论是结构还是内容,写作手法还是时代意义,都是我们学习的扛鼎之作。
孤独本身就是一个经典,孤独是心灵的自我淘洗和慰藉,是夜晚一首哀怨的诗,是人类和社会都不可避免的精神品质。人不可能孤独百年,但灵魂会。
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让一个孤独的神话以另一种美丽的方式呈现出来,那就是在孤独之外的信仰和幻想。之所以把它称之为魔幻现实主义,那就是作家把现实用魔幻的语言和故事表现出来,这里当然也一定存在某些不可言说的社会现实问题。比如书中描写的战争,屠杀,颓废,落后等等,一看便知都是在现实社会当中存在或发生过的,作品以很大篇幅详尽地描绘了这方面的史实,并且通过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的传奇生涯集中表现出来。政客们的虚伪,统治者们的残忍,民众的盲从和不觉悟都被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
布恩地亚家族一代代繁衍,“他们尽管相貌各异,肤色不同,脾性、个子各有差异,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一眼便可辨出那种这一家族特有的、绝对不会弄错的孤独神情”。这些相似一代代重复,却一代代被淘汰,总走不出孤独灭亡的怪圈,直到最后一个家族的彻底消亡。
这种孤独让亲人间缺乏沟通,缺乏信任,缺乏关心,从而产生了绝望、冷漠和疏远感。这种孤独不仅弥漫在布恩地亚家和马贡多镇,而且渗入了民族精神,成为阻碍民族向上、国家进步的一大包袱。七代人最终被孤独吞没,这种孤独该是多么可怕!
小说的第一句话被众多作家视为独一无二的经典开场:“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去带他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种一开头就采用从将来的角度回忆过去的新颖倒叙手法,是小说结构方面的独到之处,也被一些国内作家所模仿。比如莫言,余华。
1982年,马尔克斯荣膺诺贝尔文学奖而引发的拉美文学旋风席卷着中国的原野,这一时期文学的亲历者和见证人王蒙对此曾有过这样的描述:“在这20年里,他(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中国可以说获得了最大的成功。别的作家在中国也有影响,像卡夫卡、博尔赫斯,还有三岛由纪夫。一直到苏联的艾赫玛托夫,捷克的米兰·昆德拉,都是在中国红得透紫的作家。但是,达到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样程度的还是比较少的。”这样的叙述结构给了中国作家一个耳目一新的感受,众多国内知名作家开始模仿,更是在这种模仿的基础上,奠定了自己在文坛的地位。美国比较文学家约瑟夫·T·肖认为:“各种影响的种子都可能降落,然而只有那些落在条件具备的土地上的种子才能够发芽,每一粒种子又将受到它扎根在那里的土壤和气候的影响。”这话何其到位。
看完这部书,那种孤独颓废的气氛一直笼罩着我,挥之不去。一个家族经历了辉煌鼎盛,经历了战争衰败,经历了心灵与肉体的折磨,总该是有所进步的吧。可在时间的往复循环中,孤独让一切无法保持生机,这种孤独被广义为社会现象,从人的身上可能更容易体现一些。我想这部作品之所以被中国文化所广泛接受,也是因为中国的现实主义和马尔克斯的主义有着及其相似的语境和社会氛围以及现实文化境遇。
中国的宗教和神话有着深厚的文化背景和现实意义,比如《西游记》,《红楼梦》,同样不缺乏魔幻与现实的结合,只是中国的文化被压抑了太久,被埋没的太深,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重新开始复苏和崛起,这时候接触到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似曾相识感油然而生,当然是对中国文化的一个冲击。
从创作界关注马尔克斯开始,中国便出现了一股势头强劲的模仿热,从而催生了1980年代中期的“寻根文学”思潮,启悟了韩少功、莫言、李杭育、王安忆、扎西达娃、张炜、陈忠实、余华等一大批作家。
综观历史,人类孤独何止百年,从心灵周而复始的自责轮回,到不忍面对现实的传统遭际,有多少人在不断重复的“小金鱼”、“裹尸布”上耗费一生,人们在时间的年轮中无法摆脱轮回的命运,使小说蒙上了不可逃脱的宿命色彩与魔幻情调。
谁说孤独只是孤独者的专利,历史是容易被遗忘的记忆,也是容易被忆起的过去,回过头去看历史的时候才发现,炎凉的不仅是时政和心态,还有灵魂深处的恶习和屈服。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百年够长了,可对于一个孤独者来说,一百年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