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天,我背着吉他带着一大箱文具,从长沙坐火车到了兰州。清晨,从没有人检票的兰州站出来,挤上了去兰州汽车南站的公交车。公交车破破烂烂,空气中的沙尘穿过开着的车窗弥漫在车厢里。紧张的情绪,满手的行李,晃着的车体,到达汽车南站的时候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到了南站后,发现去夏河的车已经没有了,只能在兰州住一晚。于是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旅馆破烂的大门,屋里简陋的陈设,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害怕。放下行李在屋里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已是日暮黄昏。我收拾一番出了旅馆闲逛。
当时的南站附近破破烂烂,我一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南关清真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清真寺。当时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那年我不到20岁,生活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穆斯林。但是给我走进去的勇气的人,是一个高中时期的网友。当时他在临洮的清真寺游学,我在内蒙读书。我如今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却记得他带给高中时候的我很多关于人生、理想、奋斗的思考。所以当我站在清真寺门口怀着紧张、害怕又好奇的情绪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是他给了我接触、了解穆斯林的勇气。
清真寺的院子里,人极少。我四下看去,却也不敢乱走。但是过了没一会儿,院子里突然来了好多人。人群向一间房子走去,路过我身边时都要看我几眼。我当时吓得几乎想赶紧逃出去。然后一个大叔面带笑容的走过来对我说:我们要做礼拜了,你可以在外面看。说完还指了指窗户,示意让我到窗户边看。我跟着大叔走到窗户边,看着人们一个个走到房子里,做礼拜,然后一个个走出来。有人对我微笑示意,有人只是冷漠的走过我身边。那是我第一次和穆斯林接触,好像并不可怕。做完礼拜的人走出清真寺,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又过了几分钟,月亮已经高悬。那时候明明是夏夜,但不知为什么月色却那么清冷。至今想起,仍然觉得有一丝凉意。
从兰州去夏河,总会路过临夏。一路上数不清的清真寺,看不尽的民族风情。
记不清第几次去夏河,依旧是先在麻当的孤儿学校支教一段时间,然后去夏河住几天,然后再返回兰州,再返家或者返校的流程。有一次和闺蜜一起去夏河,我们在夏河县城转悠,无心之间走到了清真寺。我和闺蜜拿着相机给对方拍照,正在笑得灿烂时,从房间里出来两个戴着小白帽的穆斯林。我和闺蜜瞬间有点紧张,毕竟自恋、臭美的时候被别人抓包,总是很不自在。结果这俩大叔笑哈哈的说:给我俩拍几张!说着还凹起了造型。第二次接触穆斯林,完全是一片欢脱的氛围。
2012年夏天去搭车旅行,从兰州到喀纳斯。当时我在呼图壁等车去奎屯,打算再从奎屯去克拉玛依。我等车的时候,突然身边停下一辆车。车窗降下来,驾驶位坐着一个大胡子维族大叔,大叔凶巴巴的问:你要去哪里?
我弱弱的说:我要去克拉玛依。
大叔又说:去克拉玛依应该去那边那条路,你站在这儿能等上车呢!
我心里慌慌,说到:可是国道和高速都是先去奎屯呀。
大叔不耐烦的说:新修的省道比去奎屯近,现在谁绕路去奎屯啊!你上车,我带你去那条路等车!
我鬼使神差的上了车,不知道“怕”为何物。大概一是因为大白天的路上往来车辆很多,二来是因为没钱没颜没身材,真的失无所失。在车上,大叔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手里的地图说:出来玩还不带个大地图!
我想说:可是我这地理很详细啊,西北四省的地图都有呢。可是我不敢说……
几分钟,到达s201后,大叔凶巴巴的说:你就在这里下车,这里去克拉玛依的车很多。
我像菜鸡般的说完谢谢就赶紧下车。目送着大叔开车走远,心里才慢慢放下心来。当时身心俱疲,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大叔表达善意的样子真是太凶了。
大学几年的假期,几乎一直都混迹在西北。西北的风即便是夏天,依旧带着丝丝凉意。西北的草原即便繁花盛开,还是温柔中带着野性。西北的人第一次见面都腼腆的笑,但依旧真心实意的帮助你。
这是我走过的西北,这是我见过的西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