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辗转,只因青春年少(二)

每个人都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时间轴,或长或短。名人的时间轴被编成了传记,或印在书上,或写在网页的百科里。我们的时间轴被锁进了记忆,或埋在厚实的泥土里,或洒在星火后的尘埃中。

有人说,到了三十几岁时,我们可能会开一辆更好的车,住在一个更大的房子里,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会在红灯亮起,停留的短暂时间里,忍不住侧头望着车窗外面,骑着单车笑容灿烂的少年,怀念得心酸不已。

那件松垮又奇丑的蓝白校服、那个课本堆积成山的书桌、那堂想法设法要逃掉的晚课、那张教室后窗上常出现的脸、那节心不在焉的挤按睛明穴、那个有电视、有浅黄色的讲桌、有蓝色的窗帘,有独特的地理“优势”的教室、那个很长很长的都是办公室的走廊,还有那个有着鸡场操场。

我知道,让我们念念不忘的,一直是那个“校服再丑也再穿不到”的匆匆那年。

此刻2017的脚步越来越近,时间远比想象中过得要快。我匆忙打开简书,听着安静的歌,敲着键盘。想要写篇文字,以此献给即将毕业十年的我们,纪念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匆匆那年。话不多说,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可好?

                                                                    ——写在前面


01
那张毕业时,偷偷拍下的照片。

人生,像是一场永不止息的旅行。我们被人海裹挟着向前,不能回头。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做的事,无论对错,也再无更改的可能。

而每个人回忆起青春,回忆起匆匆那年,都会想起一些人。即便受过再多伤,经历再多事儿,这些人也都不曾改变。无论在何时何地,在做什么,在面对谁,只要一想起她们,浑身都会充满神奇的力量。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只愿回到那个操场,坐在那个教室,和她们一起,一直向前,永远不停地走下去。

02

2004——那一年,在雅典奥运会一百一十米栏中夺冠的刘翔成了亚洲第一飞人;那一年,张栋梁的一首《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让很多人哭红了眼眶;那一年,我17岁,中考结束,拿到了一张用四年时光换来的录取通知书。

经历了离别之殇的我们,挨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后,部分人考上了重点,部分人去了中师中专,剩下的我们来到了育才。表面上和家长万般哀求,痛下保证,实则暗地里早已互通消息的我们,最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高一(七)班。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据说五百年前和我是一家。

记忆中的老班,穿着打扮很是洋气,常常把“那么”挂在嘴边。

“那么得让老师强调多少遍”、“那么咱班同学怎么就不要个脸”、“那么什么也不是的玩意还敢上课睡觉”。

虽说她不像老于那样对我们非打即骂,可她批评我们时却能句句戳中内心,而且每次都使出调座位的方式,就连我这个混世魔王,也惧怕她七分。

与初中不同,初入高中的我们并没有直接上课,而是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新生军训”。抬头、挺胸、站军姿、走正步…即便是烈日当空、即便是烟雨蒙蒙,也不敢松懈。真可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至于饿其体肤,还是算了。

于我来说,白天和小彘她们一起军训,晚上回家,一边把学校一天的生活分享给没来参加军训的你们,一边催促着你们快点来学校报道。似乎这已经拉开序幕的高一,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陌生和不安。

距离正式上课的日子越来越近,军训时没有露面的同学也逐渐来到班级。我一路严防死守,为你们占着身边的空座,直到一个胖乎乎的傻丫头出现才算终止。

也许是机缘巧合,让我和这个胖丫头成了同桌,那时我叫她黄老四,常常会在上课时,趴在她的腿上笑个不停,常常会赖着让她骑车载我回家,也常常会捏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时不时的给她一个大熊抱。

好怀念那个时候的大熊抱,现在见面,都抱不动了吧。

军训结束后,高中的生活才算真正开始。老班重新调整了座位,制定了班规。新的作息时间、新的课程表、新的老师…看似轻松的高一,却时时被笼罩在高考的指挥棒下。

来自不同中学的我们,好像都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昕每天都叮嘱我,要我乖乖的,要我听老师的话,要我努力学习,说好未来一起考大学,一起闯天下。

可说到努力,又谈何容易?当初和老于作对了整整四年,数学成绩早已负债累累。而现在它也成了我要努力学习最大的绊脚石。看来,欠下的债迟早都要还。

没想到,还债的路上,却遇到了“野马”——我们的第一个数学老师。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师生缘”,与野马做了一年的师生,啼笑皆非有之、经典语录有之、无奈头疼亦有之。直至今日,执笔于此,略表感怀之意。

还记得,初见野马,高高的个头,胭脂水粉的妆容,带着墨镜、向上卷起的刘海儿,粉色卫生纸颜色的套装,挑剔的眼神,雷厉风行的动作。野马这般造型打扮,站在讲台上,还没等她开口,我早已趴在黄老四腿上笑出了眼泪。

还记得,野马每说一句话都喜欢在末尾捎带上一个“是吧(shu~a)”。                        ——“今天我们学习正整数,(shu~a)。”    ——“2的对应数是-2,(shu~a)。”        若是你敢嘲笑她的口头语,肯定一个白眼飞过来。

还记得,野马那些赫赫有名的经典语录。比如——“今天的你又战胜了昨天的你”、        ——“思想的野马奔驰在清华的大草原上”、——“墙角那个是人呐还是运动服吖”、    —比如“花里胡哨”、比如“整景”。

还记得,野马常常批斗我们,说好学生都考上了重点高中,而我们这些剩下的都是所谓的“二类苗”。而二类苗里,野马又硬生生的把我们分成了“极个别人”与“个别人”。二类苗也好,极个别人也罢,为啥还总是附带一句“我提醒你注意一下”。

还记得,野马总能在枯燥无味的数学课上,感叹出一番哲理。比如“苏小妹智斗老和尚”、比如“用语文是制造不出电视机的”、比如“悟空…悟能…悟性”。我对历史人物了解甚微,但直至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苏小妹是苏东坡的妹妹”。

还记得,野马不仅博学,而且多才,并且极其具有当音乐家的潜质。开学不久的教师节,野马在课堂上接连唱起了《好日子》、《走进新时代》。那时没有尽兴的我们继续高喊着“唱一首…唱一首…”,而我一时误喊成了“唱一宿”,话音刚落,就被野马翻了白眼,提醒我又注意了一次。

还记得,野马生性多疑且敏感,在她的课堂上,千万不要清嗓子、不要嘲笑她的手表,不要好奇她新买的花衣服,不要过问她为何在生物组办公,也不要躲避她几尺之遥的“配方法”。

还记得,这个折磨我,并视我为冤家的野马。我其实一直都没能明白,为啥每次放假过后的早自习,你就冒出来找我谈判,说我表现不好呢?为啥明明是法定假日,所有人都在家过节,而你却课堂表现上給我画圈呢?为啥在你的课堂我就成了极个别人呢?

就要毕业十年,每每想起这个让我们哭笑不得的野马,心里还是充满感激。每每提起那些经典语录,依然能倒背如流。若是未来有机会,定是要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一堂野马讲的数学课。

开学已有些时日,那些入学时因为不同中学所产生的矛盾与隔阂,也逐渐烟消云散。

赫和阿磊自从上了高中,就争吵不断,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开始喝酒、逃课、掉眼泪。

彘的身边有了李丹,一起上学放学。我一直不太喜欢她的新伙伴,所以有她在时,我都躲得远远的。

佳在新的城市、新的中学,努力挣扎着。每隔几天就嚷着催我和昕写回信给她。

君君和晶考上了重点,课程要比我们紧张得多,只有借着晚自习的空挡,才有时间跑来育才看我们。

雯找了一家运动专卖店,在那里做销售员。我曾写过信给她,也曾与赫去看过她,却始终无法找回过去的我们。

大冰去了卫校,住了宿舍。每天对着各种药品,练习着互扎。

而我,却依然没有改变桀骜不驯的性格,座位被老班几番调整,最终,结识了现在的死党——那个曾羡慕我日记里写满了四一、那个整个高中都陪我左右、护我周全、为我改变了很多的女孩儿。

我常常在想,我可能是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才能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遇到对我那么好的你们:

记忆里,那时胖胖的黄老四、七月般温暖的死党、脾气火爆的钱老妹、傻乎乎的馒头、假小子的孙冰、喜欢孙燕姿的小绿豆。

不知过了多久,假小子也留起了长发。

记忆里,当之无愧的大姐、稳重懂事的娟、漂亮妩媚的赫、脾气火爆的冬雪、古灵精怪的小丽、还有常常闯祸的我。

我左手的旁边是你的右手,我一直在你的左右。

贪玩、任性、顶状新来的语文老师,却凭借偶尔的小聪明,让我在几次考试中,也算占有一席之地。老班表面上几次三番地批评我,却始终认为我是个好苗子,对我照顾有加。

终究是高一,我们在学期末还是没能逃脱文理分科的选择。分班前,我总想记下那些同样为我们付出的她们:

那个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上课从来靠在教鞭上的物理老师小虎。

那个把我们当成大白菜,把你们说成(niě们)的化学老师魏双影。

那个嘴唇厚厚的,常把“哪个班还没有几个缺心眼的”挂在嘴边的政治老师三德子。

那个常常让我们有点人(yín)样,动不动就假意要掐我们的历史老师姨奶。

那个喜欢扎马步,一边擦汗一边提裤子,说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太阳的地理老师小对眼。

那个娇小柔弱,对我们很好,像极了姐姐的语文老师小慧慧。

那个中途转来,露着两颗虎牙,被我们欺负顶状,却依然包容我们的张春蕾。

还有那个超级自恋,只要一讲话就朝我们要掌声的体育老师郭大帅。

我知道,我一定要把这些只在记忆里停留了半学期的幕后英雄写下来,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们中的一些人陪着我们一路前行,而大部分人,都就此消失在分班的安排上,未曾再见。

03

2005——那一年,以08号李宇春、06号周笔畅、02号张靓颖为首的超级女声几乎成了一代人心中难以忘怀的青春;那一年,帅气的中性风、酷酷的玉米头成为了校园内外流行的时尚;那一年,春春的《想唱就唱》、笔笔的《笔记》、张靓颖的海豚音、赵静怡的《我的左手旁边是你的右手》,成了音像店的主打歌;那一年,我们第一次,为梦想做出了弃理从文的选择。

回忆的画面 ,记录的语言。爱始终是你手中长长的线 ,载着我的想念 ,飞过了地平线 ,你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 ……

新学期开学前,班里召开了分班动员大会,老班让我们根据自身的情况,仔细考虑自己的未来,然后做出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择。

而一向是以数理化成绩垫底的我,其实根本不用纠结选科的问题。眼前,一面是再不用学头疼的物理化学的窃喜,一面是即将面临分班的不舍,不知道当时的你们是否和我一样心情复杂。

最终,昕、钱老妹和孙冰选择了理科,可以继续留在七班。而剩下的我们选择了弃理从文,又要再一次面临分班。

听老班说张春蕾会当十四班的班主任, 所以我们又一次暗地里约好,非十四班不去。

没想到的是,老班宣布的分班名单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朱丽娜——一年十二班”。

十二班?怎么可能是十二班?

我一时傻了眼,被大姐她们哄着劝着拖着,才走进了新的班级。

“把你的姓名、之前所在的班级,家长联系方式填在这张表上。”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十二班的班主任。

“我不写。”我说着把笔推到一边。

“你凭什么不写,搞什么特殊化!”

“我根本就没想在这个班,就是不写!”

“谁也没求着你来,不写你就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推门跑出去,看到了在外面等我的你们。

“我不要在十二班,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我抱着大姐流下了眼泪。

“乖,不哭,咱们一起想办法。”

冷静下来的我,想到这一定是老爸老妈在背后捣鬼,于是瞒着父母,给帮我办理分班的阿姨打了电话。阿姨说她为我选的是全校最好的文科班,可是无论阿姨怎样劝说,我怎样也不肯答应。

在十二班摔门而出,电话里又得罪了阿姨,第二天就是全市中小学开学的日子,而我却没有了班级。

老爸老妈拗不过我, 只好又拖别人为我善后。

就这样,一场弃理从文风波,总算化险为夷。我也如约来到十四班,继续和你们在一起。

其实,能够顺利来到十四班,也真的要感谢她——十四班的班主任。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那时我们都叫她小艳艳。

离开了我们的小艳艳,脾气真的好了许多。

我想感谢,那个明明早就知道我是个难管的学生,并且是因为和老师顶状才没有了班级,却还是愿意在校长室门口把我“收留”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听说我上火感冒,一天中几次摸着我的头、为我烧水、找药、忙里忙外不算,还安慰我说“傻丫头,没事儿,一切都有我在”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常常会因为我们调皮捣蛋,不服老师管,表面扯着高八度的嗓门批评我们,背地里却自己难过得吃不下睡不着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时常就会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谈心、和我聊理想、给我讲道理、想要了解我,还自信满满地说想要改变我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会在课后,和我们一起玩打口袋、一起玩诚实勇敢、一起看球赛、中途还会和我们一起呐喊助威、在我们输了比赛时,安慰我们“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你”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每次被学校分到脏活累活时,一面要顶住我们挖苦讽刺说你没能耐的压力,一面却只能默默承受,重活脏活都抢着干,却依然无怨无悔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知道我们各科总名次排到了年组第一时,手里拿着大榜跑到班级,兴高采烈地对我们说“孩子们,太好了,咱们这次终于第一了!”时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早就知道自己下学期会离开之后,脾气变得糟糕、还会偷偷掉眼泪、用激将法激了我好多次、最后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我能快点长大的小艳艳。

我想感谢,那个一直允许我勇敢做自己,每次在日记本里写满了满满的评语,就算离开后依然会跑回来和我们过教师节,告诉我们要努力学习,其实你从未远离的小艳艳。

小艳艳,我其实一直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没想到,转眼就过去了十年。请你原谅当时我那么伤你的心,还有这句一直欠你的对不起。       

我敲着键盘,一边回忆着过去的自己,一边懊悔不已。那些年,怎会那样不懂事。

记忆中,分班过后,我和死党依然是同桌。那个傻丫头每次见我被罚,都努力地犯错误,直到自己也被老师撵出去,被罚了还傻乎乎地说“臭猪,我来陪你了。”

那个傻丫头时常会在我睡着时,偷偷拿着笔在我脸上乱画,然后自己在一旁笑个不停,每次都不是被她的举动弄醒,反而是被她的笑声所吓醒。

那个傻丫头总是要我陪她上课去厕所,下雨天逃课打羽毛球。那个傻丫头知道我心里一直想着四一,就拉着我说要做我高中时代的张雯雯,要一路陪我走下去。

记忆中的我们,是最好的我们。

记忆中,馒头每天早上都会给我们拎来美味可口的早餐。皮蛋瘦肉粥、还有各式各样的炒饭、每天早自习都坐在后面,把馒头精心准备的美食吃光光。

记忆中,班级里风靡一时的诚实勇敢,哪怕是在野马的课堂,也要硬着头皮组织纪律;哪怕是有小艳艳的晚自习,也要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哪怕是在操场遇到不认识的老师,也要走上前说句我喜欢你。

记忆中,对面大姨的食杂店,想吃面皮,只需使劲摇晃学校的大门;校门口的李记面皮,不要香菜,只放胡萝卜,多放辣椒,多放醋;校园食堂里的方便面和辣丝,简直是课堂上的绝配。

记忆中,我们自封的“四人帮”,六个面包,两大瓶水,瞒着小艳艳,盯着大太阳,骑着单车就敢奔大庆。下午的微机会考,晒伤的脸蛋,成了最惨痛的教训。

记忆中,每次如约而至的月考、期中期末考、课堂小考,不管如何分考场,我们最后总能窜到一起,我答语文,你做英语,遇到物理化学,蒙完选择就睡觉。

记忆中,还有高高大大的笨熊,笑声诡异的臭驴,吃面皮吃出虫子还津津乐道的格格…记忆中的很多人,我努力地想要记起,却发现已经有些吃力。

还有那个记忆中,宠我纵我的小甜甜。

小甜甜

“猪,一会儿英语课,你听听咱们英语老师说话,老温柔了。”

“Good morning ,everyone .”正说着,甜甜拿着书走进教室。

“哎呀,这小声,含糖量挺高吖,最起码四个加号。”我和死党在下面嘻嘻地笑着。

“猪,你废了,甜甜朝你走过来了。”

“你刚才笑什么呐?”甜甜笑眯眯地问道。

“没事儿,老师,没笑什么。”

“哎,你还笑?”甜甜伸出手假意要打我。

就这样,第一节英语课,我就给甜甜留下了一个特别的印象。

我记得,那堂公布成绩的英语课,我们考得很不理想,你讽刺了我们几句,我为大家不平,与你顶状,还故意扯坏了英语卷子,把你气得不行。

我记得,时常在你的课堂上又说又笑,还吃东西,被你抓住后领进办公室,哪怕是苦口婆心,哪怕是拉开抽屉给我找好吃的,我还嘴硬地不肯认错,非要说,你管我是为了校长好。

我记得,有次晚课,明明是自己心情不好,却故意在课堂上捣蛋,下地走动,你批评别人的时候,竟然和你拍桌子,还拒绝和你谈话,把你气得走出教室,躲在保卫室里哭。害得好朋友都骂我是倔猪,是犟驴。

我记得,甜甜你说过,打一个巴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疼你也会疼。你说过,以为我和你上学的时候一样,可其实我们不一样。

我记得,我时常耍性子,放弃学习,你都会把我领到班级后面的空地,检查笔记,考我单词,说我天赋极高,可惜就是不肯学习。

我记得,有次你被我和波央求好半天,最终拗不过我们,只好瞒着我们班主任,带我们两个去体育场看运动会的开幕式,热得汗流浃背。第二天上课时,我却依然惹你生气。

我记得,那次英语考到了全校第一,我拿着卷子得意洋洋地跑到办公室,“甜甜,我这次考了第一!”你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那你也没打满分,不许骄傲。”可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为我高兴。

其实,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很好,只是当年的我好像被叛逆冲昏了头脑。三番五次的惹你们生气、害你们伤心、让你们掉眼泪。唉,究竟17时的我,到底做了多少件错事,又为何那样叛逆……           

05         

八月的天气,依然骄阳似火。一场地震过后,学校将开学的日期推迟了一周。高二了,不知不觉中,我们距离高考又近了一年。

新学期开学,我们“四人帮”特意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短袖,约好了要一起出现在小艳艳面前,告诉她,新的学期,我们要改邪归正,努力学习。

于是一路蹦着跳着,到了班级。一抬头,却发现教室里没有小艳艳的身影,而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是一个穿着粉色短袖,带着鸭舌帽,正指挥大家打扫卫生的女人。

“我们的艳艳呢?”“艳艳去哪了?”快步跑去楼上的语文组,可是艳艳没有来上班。

新的学期,艳艳走了、甜甜走了、野马也从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18岁时的我们,总会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

记忆中,这个新上任的班主任,年龄看上去要比艳艳大很多,她好像对我们之前的行径早有耳闻,新官上任时的三把火,竟然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扑灭它。

那时的她会每天趴完前门趴后门,会随时出现在测楼梯抓我们迟到。生气时会一脚踹开门,怒骂我们王八犊子。她也会偶尔来抽查我们的晚课,逼着我们学不喜欢的外语和数学,还会每天早早坐在班级,看着我们的早自习。

黄老四,快放开这个女人,她是我的。

而我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毫无疑问地成了她要整改的典型。不过才几周的时间,我和这个新来的班任,竟是冲突不断。

没过多久,班级就由原来的一楼搬到了四楼——那个集各科年组办公室、会议室、校长室于一体的楼层。而我们则成了全校唯一一个在四楼的班级,班里的正门对面就是班任的政史地组,而中间的窗户对着外语组,后门不远处就是语文组。

熟悉的操场

凭借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轻狂叛逆的我们也不得不老实了好些时日。可是没坚持多久,随之而来的就是原形毕露。

记忆里有好长时间,班任都像是得了心病,只要一听到走廊有声音,就以为是我们闯了祸。

竟然有次在办公室听到喊声,跑出来看见正在走廊站着的死党和我,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准了犯错的人是我,并对我大发雷霆。

那时的我哪里受得了这等冤屈,竟是不顾死党的阻拦,和班任在走廊喊起来,最后还扭打在一起。姨奶听到喊声,从办公室跑出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我和班任分开。

你被我挫伤了手指,我被你伤到了内心,提笔写了封信让死党拿给你,最终化解了这场师生大战。

我们的十四班和你,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最后融为了一体。  日子久了,我发现,那个我起初所认识的班任,真的改变了好多。

她很少再对我们大呼小叫,开始试着和我们谈心,给我们充分的话语权。也会在体育课时,被我们在窗外呼唤,拉着姨奶跑下楼和我们一起跳皮筋。每次过节分了东西,就算被我们这群饿狼搜刮也不会生气。

嘴上埋怨着我们不省心,说着我们缺德,却一直护着我们,不知多少次的,与各科老师周旋协商,不知多少次的,硬着头皮把校长室里罚站的我们领回来。

高二那年,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自己“收收心”,和好友们一起互相加打气,把东北师大的梦想写在桌子上,却总是三分钟热度,时而挣扎、时而放弃。

高二那年,只有姨奶还是那个姨奶,其余的老师都不再是熟悉的面孔。罗健取代了小艳艳后,语文课堂从此再没人敢大声喧哗;小甜甜换成了大蜻蜓,外语课从此再没有人对我们温柔相向;小对眼变成了小金刚,地理课上从此再没人让我们清醒清醒;奥利弗取代了野马,数学课也变得不再笑声满堂。

高二那年,我们把书摞得老高,躲在后面吃面皮和麻辣烫。高二了,不想学习的时候,就把坐垫铺在地上,在课堂上打起了扑克。

高二那年,座位陆续调整,让我认识了小眼睛的油条、大眼睛的大饼子,我们最终成了老师眼里的“一小帮”。高二那年,诚实勇敢变成了五楼的秘密基地,藏鞋、藏椅子、说扒就扒,说脱就脱。

高二那年,开始尝试逃掉自己不喜欢上的课,偷偷坐在操场的土堆上看月亮。高二那年,每个节日都变得格外闪烁,吃饭、喝酒、去唱歌,彩喷、金星、人手一个,有时连各科老师也不肯放过。

高二那年,开始没白天没黑夜的补课,学着读起来都费劲的文言文和诗歌,做着一窍不通的立体几何。高二那年,物理和化学老师饱受着寂寞,全体都睡觉的晚课,也要习惯性的大喊几句“咱们同学,别说了。”

高二那年,几次考试的成绩起起落落,学了文科的我,却依然没有摆脱数学和地理的折磨。高二了,一直没能学会在苦中作乐,面对高高在上的分数线,几度茫然的不知所措。

高二那年,我遇到了潇潇,  经历了许多后,还好是她一直没有放弃我。

高二那年,世界很粗糙,岁月也不温柔,可我们却有回忆如画,一生天涯。

06

2006——那一年,高考像极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席卷校园;那一年,就要结束“忍受十年寒窗苦,只为金榜题名时”的魔咒;那一年,我们升入高三,开始过上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与时间赛跑的日子。

有人说,经历过高三,你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人说,不疯狂不熬夜的高三是不完整的,而我,重拾起那年的青春,依然遍地是美好。

记忆中的高三,那些每天占据了半壁黑板的知识点,总是写了擦,擦了写。那些铺天盖地摆满了书桌的试卷,总是做完一张,还有一张。

那些从古代帝王将相记载到现代改革开放的历史、那些从东西半球的循环到亚欧大陆版图的地理、那些从谷物商品经济的特点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政治,总是背完一本,还有一本。

那时候,有着永远也背不完的单词、永远纠结的时态、永远看不懂的文言文、永远搞不完的卫生,永远睡不足的觉。桌子上永远堆着如山一样高的课本,有人在前排奋笔疾书,有人躲在后面鼾鼾大睡。

时而被各科老师的咆哮声惊醒:“咱班同学,都清醒清醒,知道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吗,还想不想考大学了,谁再睡就给我上门口站着去 。”

顿时,我们如同打了鸡血般,睡意全无 ,打起精神,对,我们要考大学啊,我们都已经高三了啊。

记忆中的高三,永远有开不完的高考动员大会,大大的鲜红的字幅挂在楼上,是那么的刺眼。校长大人在台上讲得斗志昂扬,同学们在下面昏昏欲睡。好像丝毫没有起到激励的作用。高三的我们,仿佛怎么睡都睡不醒,睡多少都睡不够。

那时候,一张接一张的卷子,一次又一次的月考,让我们精疲力尽,似乎对分数已经没了感觉。三角函数、文言文 、五大洲四大洋,历史时间……占据着我们的大脑,我们在努力和它们成为好朋友。

每天一头扎进题库里,想要从学渣逆袭为学霸。老师,我要考清华、哎,我要考东北师大、哎哎哎,我要回家养猪。不管目标大小,我们都一起努力着,去始终无法摆脱我们是学渣,学霸依然是学霸。

如今很多年过去了,回首往事才发现,高中老师真的为了我们这群高三孩子付出了很多,特别是班任,早上同我们一起到校,晚自习直到十点。

她们将大量的时间耗在了我们这群高三狗身上,能陪伴家人的时间少之又少,为了让我们12年的读书生涯不付之东流,能收获一定的成果,她们每天也在和我们一起为高考而做着努力。

我很感谢我的老师,感谢她们的严格教育,感谢她们无悔的付出,虽然曾经的我那么不乖,整日闯祸。

熟悉的画面

还有那些想念的人

记忆中的高三,每天灵魂和肉体都在作着殊死的挣扎 ,一边怕补课迟到,一边又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一路上都是狂奔的背影,累的跟狗一样终于踩准了铃声,教导主任每天都黑着大脸已在大门口候着。

那时候,教室窗户上总有一个黑影在张望,一双眼睛快速地扫遍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睡觉的、聊天的、打扑克的、搞小动作的,能逃过班任火眼金睛的概率统统为零,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练就了收放自如的表情。

时间久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便会如影相随,这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后来到了大学,我也总是下意识的瞄一眼窗户,寻找那双熟悉的眼睛。然而,总是失望至极。

记忆中的高三,总是离不开那个“狼哭鬼嚎的厕所”、“五楼的秘密基地”、“老四川的麻辣烫”、“福海顺的两菜一汤”、“济仁医院的洗手间”、“云外天KTV 里的包房”。

那时,我们的课堂纪律很乱,化学老师时而就被说吐、姨奶每天都扯脖子喊着“有点yín样”、大蜻蜓总是气得做出“英语课、听课十节”的决定。

那时,我们着迷于交行演出的快乐女声,竟是连班任的晚课都敢逃。那时,我们夜市勇斗对我们恶语相加的摊主,结果被抓到了警车上。那时,我们逃课去五楼上演白雪公主的桥段,结果被前来查课的班任给撞上。

记忆中的高三,我们总是想放设法地逃掉第四节的体育课,为的是赶到家中看贾静雯版的倚天屠龙记。为了逃课,索性自己制作假假条,在门卫软磨硬泡。无计可施时,也能飞檐走壁跳后院的大墙。最终,惹得班任使出了杀手锏“只要是十四班的假条,一律不准放行”。

记忆中的三年时光,我们从未给班任争得过任何奖励,不仅这样,每次都还害她在办公室被其他老师嘲笑,在学校的大会小会上被领导批评。

最后一次评选“卫生红旗、纪律红旗”,为了给班任争口气,我们擦了一周的窗台,拖了一周的地,终于够到了那面从未捧到过的流动红旗。取回红旗,大家竟然兴奋地不知要挂在哪里才醒目,不知怎样炫耀才好。最后愣是挂在了黑板正中央,被其他上课的老师嘲笑。

人总是不断想穿过时光寻找那美好的回忆,才发现,不管你怎么努力,过去的就真的成为过去了。

记忆中的高三,有帅气酷酷的猫、有疯狂喜欢周杰伦的小翠、有笑声诡异的师傅、有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的驴、有学习超好的脚丫子、有总会扒我衣服的李润楠、有风风火火的双、有声音沙哑的波、有一言不发的张雪佳。

记忆中的高三,有上课呼呼大睡的大鹏、有摆弄发型耍帅的大中、有个子高高的大龙虾、有整日拿小刷子擦鞋的魏鑫、有走道从不直腰的徐迪、有剃了秃子的秃驴、有挣够二十万要取豆面卷的晶、有刚哥和邵春雨耍活宝、有那个从外省转来的双胞胎弟弟。

记忆中的高三,还有那些无数个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的你们。

那时,19岁的我们仿佛是青春荷尔蒙作怪,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她或他。那时,曾约定一起好好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后,我们在续前缘。

那时,教室满满当当的同学、满满当当的课程。那时,逗逼又可爱的你们、温柔而又凶悍的老师、那时一摞又一摞的卷子。那时,聊不完的八卦话题、那时苦逼而幸福的高三。

还有我们的三年十四班

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疯狂而又迅速地变化着,终于还是停在了“01”那一天。

一场考试、一张照片、一句告别……我们再次认认真真地打扫了教室,摘下了窗帘,迟迟不肯离开。再见了,相互嫌弃的老同学、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再见了,不会再有的课堂作业。

高中三年或许就此划了句号。看着一摞摞的书,一本本的笔记本,看着熟悉面容的男闺蜜女闺蜜,看着有点凶神恶煞的老师和那不大也不漂亮的教学楼 ,看着学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粒尘土,我才发现,原来这就是我的青春。不轰轰烈烈却价值连城的青春。

我相信我们都会很好,我相信一切都会变成火焰,照耀着我们前行的道路。

每次回去,都依然亲切的校园

临近高考,整个城市的气氛都是压抑而沉重的。班任无数次重复着:“一定要认真答题、认真涂卡、认真审题…最重要的是一定一定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路上出租车都悬挂着小横幅“祝高三学子金榜题名”。家长和老师都围在考点门口,拿水的、拿伞的、在烈日下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从考场出来的我们仿佛如释重负,却依然遮不住眼里的迷茫。毕业时的散伙饭,我们喝得醚酊大醉,流着眼泪,牵着彼此,唱着《我左手的旁边是你的右手》。大学前的升学宴,我们哭得一塌糊涂,拽着对方说着是多想去念同一所大学。

如今,藏在柜子底的校服,丑的可爱,只是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穿上它。如今,运动会的进行曲,似乎比情歌更让人怀念。如今,再没有人扯着脖子对我们大喊大叫。如今,我们真的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06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风吹亮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那一年盛夏,心愿许的无限大。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

                                                              ——《时间煮雨》

我用了几乎一周的时间翻阅资料,借助过往日记,勉强成此胡诌之言。虽感难飨同学之谊,难入方家之眼,但终归实属真心真诚之意,望大家不予责难,深感欣慰矣。

忆往昔,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曾记否,校园内外,三五成群结伴游。看今朝,转瞬人已到中年。再回首,今年花胜去年红,不问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共,只愿与你把酒祝东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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