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喜欢单曲循环的人而言,不轻易喜欢一首歌,喜欢一首歌曲,就会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没有单曲循环过的人不会体会那种感觉,连续一周,甚至一个月都在听一首,为之疯魔,为之着迷的那种如痴如醉,在他们看来,是神经病的行为。
听到很多人提起陈绮贞,我也尝试着去听了听,并没有沉迷其中,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起来很有感觉,就像置身空谷之中,有种清澈空灵的纯净。
她众多的歌曲中,比较喜欢的还是《鱼》,这首歌跟其他关于鱼的歌曲不太一样,并没有直接明朗的意象,也没有提到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孙嫣然的《鱼》更有一种哀伤凄凉的感觉,可是,因为太过直白,就少了那种委婉的情感。
ONE
我认识阿韵已经好多年了,我们就是那种从出生就玩在一起的人,但并非青梅竹马。青梅太容易枯萎,竹马也太容易老去,所以,即便大人们很希望我们能成为恋人,但我们就是不来电。
阿韵经常在人前介绍我说夏沃就是她的男闺蜜,我带她出去跟狐朋狗友打游戏的时候也说这是我好哥们,别把她当成女生,荤段子黄笑话尽管说,她不会介意的。
阿韵暗中踢我一脚,兴许是怕让大家扫兴,所以她点头说不介意。其实也没有人说,就算我那些损友平日里雄性激素过于旺盛,但是阿韵好歹是女生,知道她脸皮薄,所以都照顾她的感受,没有开过度的玩笑。
但我听过阿韵讲荤段子,尺度比我那些哥们的还大,我当时有些脸红,她却像没事人一般,我说你好歹顾一点形象,她说在我面前,要是换做别人,她就不会这样说,她可是淑女。我白眼一翻说俗女,俗不可耐。
其实阿韵并不俗,她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让我从心底里佩服。当然,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我觉得她挺淳朴的,她之所以会这样,还得从她喜欢一个人说起。
TWO.
那人叫王嘉奇,大我们五岁,我叫他奇哥,阿韵多叫了一个哥字——奇哥哥。对于她有些矫情的行为,我没有在意,因为在奇哥眼中,我们就是小屁孩,全然没有放在眼中。而且奇哥也不是常住夏镇,他只是这个小镇的过客,只有放寒暑假才来探访爷爷奶奶。
我们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因为我,当时我跟邻居家的一个娃打架,被压在身下,阿韵抓着他的手就咬,那娃一下子站起来,嘴里发出一声暴怒的呼喝,追着阿韵打,假小子阿韵吓得扭头就跑。
值得一说的是,慌不择路的阿韵很狗血的撞入了奇哥的怀中,奇哥见他被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追着打,估计是觉得块头够大,能够轻松压制对方,因此正义感爆棚,将阿韵护在了身后。那娃不自量力,冲了几次都被奇哥挡了回去,看着以卵击石的他,我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立马向我冲来,却被奇哥扭住了。
奇哥教训了他一顿,然后说教,让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了,阿韵第一个点头承诺,我犹豫一会儿也答应了,那娃被逼无奈,也只得答应。
我想,那个时候的阿韵对奇哥还只有感激,并未动芳心吧。毕竟她十三岁了,一个初中生再怎么说也能控制自己,可后来我才知道,初中时候,正是少女怀春的最佳年龄。
高考完的奇哥,来到他爷爷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时不时就拿着一把吉他,去夏镇的沃河边弹奏。我跟阿韵补课回来,经过清福桥的时候,正巧看到坐在草地上的奇哥。
夕阳残照,波光跃金,衬托得奇哥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
况且他弹奏的曲调如此动听,怎能不让人陶醉。
阿韵的脚步停了下来,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我怎么也拉不走,她痴痴的看着奇哥,见到她那副样子,我知道她动心了。阿韵跑到奇哥身边,说他弹得真好听,可不可以教她,奇哥看着一头短发的假小子,抿嘴一笑说当然可以。
从那之后,阿韵就十分期待再见到奇哥,我们补习的时候,她总是发呆,我问她什么事,她就说不想待在学校了,什么时候才放暑假啊,我说我也希望早点放暑假,放假之后我们去钓鱼吧,我请你吃冰淇淋,我们去玩游戏吧。
阿韵有些不耐烦地说她不想到处跑,她要跟着奇哥学习弹吉他,我说那个并不好玩啊,还是钓鱼爬山玩游戏更刺激,阿韵说我不懂她,我说之前不是这样过的吗,阿韵说太无聊了。我并不理解,反正我觉得坐在一个地方弹吉他,并不是我的风格。
THREE.
终于盼来了暑假,阿韵的期待终于达成了,那个夏天,她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奇哥的指导,虽然不会和弦,但是能够弹奏简单的曲子,她第一次谈给我听的《约定》,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可我对弹吉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能心中也有些不爽阿韵不理我去找奇哥,所以我也没有再主动去找她,那个夏天我依旧跟着一群伙伴玩游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暑假还没结束,奇哥就离开了夏镇,听说他要回家了,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考的是湘潭大学,我十分羡慕,成绩一般的我看来,能够考上大学,就是这世上顶牛的人。阿韵也是一脸的崇拜,不过在奇哥离开之后,她怅然若失。我安慰她说没事,以后我陪她玩,阿韵淡然一笑说没有关系,奇哥告诉了她地址,她可以给他写信。
我们初二了,可我觉得阿韵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再跟我们打打闹闹,我们喜欢看的《海贼王》这种类型的热血动漫,她也不怎么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言情的电视剧。而且,据我了解,不仅是她,班里很多女生也都如此,到了初二的时候,女生们就跟我们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虽然不在一起玩了,不过阿韵也没有刻意的疏远我,我们还一起上学和回家,只是我跟她讲那些新出的游戏和动漫的情节,她没有之前那么感兴趣了。她跟我说她给奇哥写了几封信,收到了一封回信,她高兴惨了。我茫然的看着阿韵,问她为什么要写信啊?阿韵说她喜欢奇哥,让我保密,我目瞪口呆,说你们不合适啊。阿韵说我不懂,她喜欢奇哥,奇哥也喜欢她,这就是爱情。
我没有话说了,心想她又没有谈过恋爱,看过几部电视剧就懂爱情了吗?
FOUR.
时间渐渐地流逝,我们更多的时候用QQ聊天,不过我不经常找人聊天,申请QQ也是为了玩游戏更方便,能够跟好友一起玩。不过阿韵就不同了,她惊喜的告诉我,奇哥加了她好友,而且他们在网上有很多话题。我说你就编吧,奇哥上大学,忙着学业,哪有时间理你这个幼稚的初中生。阿韵气呼呼的说我又不是奇哥,他就算忙也会抽空跟她聊天的。
我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读大学是有大把无聊时间的,不过奇哥为何要跟阿韵聊天,这让我有些想不通。也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开始明白那也是感情,介于友情与爱情之间,这个天平的两端,稍微偏移就会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奇哥心中的天平,非但没有如我所愿偏向友情,反而是偏向了爱情。
阿韵向奇哥表明了心迹,一开始奇哥也是拒绝的,可是阿韵并不死心,她说她会一直喜欢她的奇哥哥,为了能配得上他,她会努力变得更加优秀的。奇哥并未将这件事当真,至少在阿韵初中的时候,奇哥完全将她当做一个有趣的小妹妹。
可是阿韵不这样想,她觉得奇哥对她若即若离,偶尔才回复她消息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所以成绩平平的阿韵开始努力学习,没想到她到初三的时候,竟然能够考进班里前三。阿韵将这件事第一时间跟奇哥说了,结果奇哥第二天才回复她,说她很厉害,并且鼓励她继续保持。
阿韵先是失落,后来就偷偷傻笑,这些我完全看在眼中,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得了神经病,问她要不要去医院,阿韵踢了我一脚,让我滚远一点,我说你不要逞强,早点治疗早点好。阿韵白了我一眼说你啥也不懂,然后她就将她那些喜怒哀乐告诉了我,我听了之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看来阿韵真的是陷入了爱情之中。
FIVE.
阿韵考上了一中,我去了实验,她的是国重,我的连省重都算不上,不过让我欣慰的是,阿韵并未因此就跟我疏远,我们放假的时候,还会约在一起坐车回家。
暑假来临了,我们忙着各种补课,当我们补课完,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我们走过清福桥的时候,再次看到了奇哥。奇哥穿着花衬衫和白短裤,看起来十分清爽。时隔三年,阿韵再度见到她想念的奇哥哥,眼睛也直了。
她连忙向奇哥跑去,奇哥不再抱着一把吉他,而是拿着一只钓鱼竿,他的旁边是他的爷爷,阿韵在爷爷面前不敢太轻浮,她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说要去看他们钓了多少鱼。
直到夕阳落山,夜幕初临,水面上再也看不清楚,我们才一起回去。路上,阿韵刻意靠近奇哥,但是又不敢看他,她就那样别扭的走着。我不时看着阿韵,心中有种酸涩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一个尚未成熟的柠檬。
从那之后,阿韵就经常往奇哥爷爷家跑,我几次去找她玩,都没有见到她,那个时候我也开始懂一些感情,觉得再那样跟她粘在一起,难免会有人说闲言碎语。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开学的时候,阿韵悄悄地告诉我,她说夏沃你知道吗,奇哥哥跟他女朋友分手了。我还没有说话,阿韵就接着说道:本来他分了手我不应该高兴的,可是他如果不分手,我就没有机会。我问你现在有机会了吗?阿韵点点头说奇哥亲口说他喜欢她,奇哥还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惊呼出声:你答应啦?阿韵点头,一脸喜悦的说当然答应了,她可不想拒绝。我说你现在还不是早恋的时候,你应该以学业为重啊。阿韵说奇哥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奇哥让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不然他就不会再喜欢她,阿韵一脸期待的望着车窗外喃喃自语道:为了跟奇哥哥在一起,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SIX.
阿韵并未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习,她有空就在网上跟奇哥聊天,有说不完的话。而她不聊天的时候,就去学习弹琴,或许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在高二的时候,不顾家里反对而选择了声乐,成绩很好的她,成为了艺体生的一员。
高三的时候,阿韵说她要考到湖南去,因为奇哥毕业之后就留在了湖南,不打算回四川,阿韵说为了跟他在一起,她也要扎根湖南。那个时候的我,个子很矮,满脸痘痘,与奇哥相比,没有半点吸引力,所以我说你不嫌远吗,到时候你爸妈想要见你,也不方便。
没想到阿韵这样说的,她说女孩早晚都要嫁人,况且她还会经常会来的,又不是永别。我笑着说这么早就打算嫁人啦,你想的真多。阿韵说这很正常啊,喜欢一个人,当然会想着永远跟他在一起。
我被阿韵的话噎住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永远跟他在一起啊。如此说来,我也是喜欢阿韵的吧,我希望她不要离开太远,还经常能够见到她。
阿韵给我看了她绣好的一幅画,是一对新婚夫妇,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阿韵说送给奇哥哥啊,到时候她去了湖南,就亲手将这幅十字绣交给他。我问她绣了多久,阿韵说她抽空才绣的,差不多两年吧。我突然十分羡慕奇哥,有一个女孩竟然能够用这么多时间表达对他的爱慕,他该是多么幸福啊。
高考结束之后,我打定主意留在四川,而我心中清楚阿韵要去湖南,只怕从此以后,我跟她就要疏远了。成绩下来那一天,阿韵很高兴,我也正常发挥,心情也不错。我跟阿韵走在街上,我请她吃冰淇淋,看着阿韵,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韵说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然后她说唱首歌给我听,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很不容易。我说好,你学声乐,将来还可以往歌坛发展,我就做你第一个听众吧。阿韵摇了摇头说我不是第一个,第一个是奇哥,在电话中她为他唱了很多歌。
然后阿韵就开始唱歌,我听着怪怪的,就问她唱的是什么,阿韵抿嘴一笑说这是奇哥为她填词的歌曲,曲调是蔡淳佳的《陪我看日出》。我说奇哥真厉害,还会自己写歌词,阿韵点头,一脸骄傲的说奇哥是最棒的,他真的很有才华。我说是的,你跟奇哥在一起,算你赚到了,阿韵说她也不差啊,她学会了声乐,还会刺绣,而且还会弹琴,我说你们郎才女貌,很般配。
SEVEN.
事情后来的发展,跟预期一样,阿韵真的去了湖南,我偶尔在网上跟她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起湖南的美。她分享的那些东西也都很有趣,涉及美食、美景、旅游、文学、艺术和奇哥,我觉得她的生活多姿多彩,而且已经恋爱的她,生活很滋润。
可是阿韵大二的时候就跟奇哥分手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也委婉的问过她,但是她并未告诉我。分了手的阿韵突然变成了隐形人,再也不发动态,我有时询问她近况,她说她忙着报培训班考试。
失恋后她让自己忙起来,既提高自己,也忘记伤痛。大学很快过完了,我毕业之后就留在了成都工作,阿韵考研回到了川大,但是我们没有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这么多年的友谊,还是因为时间而疏远了。
阿韵后来告诉我,其实大四的时候,她回去找过奇哥,他们复合了大半年,阿韵本打算就那样陪在他的身边,放弃考研,可是又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还是没能够在一起。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不是那么喜欢他的吗,怎么会舍得放手?阿韵说不是喜欢就能够在一起的,关键还要看是否适合,阿韵坦言说奇哥满足了她少女时代的所有幻想,可是她越接近她的王子,就发现他与她头脑中想象中的有差距,她没有办法将就,而奇哥也难以忍受她的幼稚,在精神上出轨了。
阿韵不能接受自己所爱的人还在心中放着别人,在她看来,另一半陪在她的身边,就应该一心一意,心心念念想的人只能是她。但是奇哥天生多情,他没办法在心中只想着一个人,所以两人就因为这些事情分开了,就算相隔两年,彼此都变得成熟,也没能够拉近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EIGHT.
奇哥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们都参加了葬礼,看着悲痛欲绝的奇哥,我知道满眼泪水的阿韵心软了,但她没有走上前去安慰奇哥,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他。那个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隔了一条鸿沟,让两人难以逾越。
出殡之后,我和阿韵准备回成都了,奇哥突然追上我们,他问阿韵他们还能回去吗,他的心中还喜欢她,阿韵摇了摇头,很大度的朝奇哥挥了挥手。
我们走上清福桥,看着沃河波光粼粼的水面,回想着多年之前,阿韵就是因为夕阳残照,喜欢上那个玲珑少年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没想到她坚持这么久的感情,竟没能够走到最后。
我问阿韵真的舍得吗?阿韵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看了看水面上几只白鹅,缓缓说道:其实,我告别的只是少女时代一个幻梦,现在这个梦醒了,我也能够看清楚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不过我很感激我最美的年华能那样痴痴地爱着一个人,并且为了他努力的提升自己,所以,即便今后已经不在一起,我也会觉得很值。
其实,那一天,我身边的阿韵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告别了自己的少女幻梦,而是将那段经过深藏于内心。我相信她的心中还爱着奇哥,只是她不再表露出来。今后的岁月,他们或许不会再见,可是对阿韵而言,怀念比初恋更加美好,因为在她的心中,那段年华就如同春雨,一直滋润着她的内心。
青春岁月,无悔的爱过,就无所谓值不值得。从前如此,如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