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叁

轻胥走后便许久没有再来,这日娘亲有些诡异的对我说,“然儿,娘亲就快要光复魔族了,明日你便随我去九重天与你父王谈判!”

我抚摸着灵石手钏,心中忐忑不安,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也许回到那九重天我的记忆也许就会恢复些许,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去还是一无所获。

她把我拥入她的怀抱,一遍遍抚摸着我的长发,嘴里念叨着,“孩子,希望你日后想起一切后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在她温柔的抚摸下我迷迷糊糊的竟睡去了,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轻胥。

“公主,可有不适?”他清澈见底的眸子闪动着,不比昔日里的冷清。

“并无,你可有法子让我恢复记忆?”

“公主的法力与记忆恐怕都被人封印了,以我如今的修为却也是不能破解,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女王一人可以破解。”他皱了皱眉,神色凝重。

“你的意思是,母亲她有意不让我恢复记忆?”我狐疑的看向他,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只是点了点头。

“为何要告诉我,你该效忠的人不是娘亲吗?”

他的话却令我越发捉摸不透,“许是与公主有缘,但我相信女王她不会伤害你。”

我挑眉,“哦?有缘。”

“咳咳。”他假意咳嗽,面露尴尬之色。

我却是猛然抓住他的手,“你从前可是见过我。”

他的眼神中浮现惊异之色转瞬即逝,表面却风淡云轻的说,“公主若觉得有,那便是有。”

他既然有心瞒着我,那我也乐得奉陪到底。

我有一种直觉,轻胥的身份并非娘亲说的那么简单,或许从一开始他的出现就是有意为之。

这谈判之日终究是来临了,九重天四处可见金碧辉煌的宫阙,令人眼花缭乱,我却觉得无数次身临其境一般,走向那大殿的路都像踩踏过无数次。原来这就是娘亲经常兀自望向的地方,也是我一统四海八荒的生父所在的地方。

娘亲牢牢的牵着我的手,走向天帝住的寝宫深处,我却觉得每一步都万分沉重,连心都沉沉的。她却是步步生莲,端的是美艳动人,我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隆重的打扮过,美人如画却一生孤寂。思及此我有些讨厌我所谓的父王。

待见到来人的背影,娘亲一声如若隔世的叫唤,令我回过神来。“未颐,我回来了。”

那背影只是微微的一颤,娘亲的泪水便决堤而出,终究是爱着的吧。

我见她如此,“娘亲,莫哭,我们是来谈判的。”

那个人就是我的父王吗,他不像我想象中着着金缕衣头戴冠冕,却是着了一袭墨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金镶玉的冠饰,背影看来有些萧索。

直到他起身面向我们,娘亲的手再次紧了一紧。他却露出万分惊喜却又悲恸的神情,那眼神却是朝着我的,“我的十儿,你可知道父王母后还有你九哥找的你多苦,你母后她受不了刺激常常陷入噩梦之中,如今竟连你九哥都不认识了!”

他又回过头,有些怨恨的看着娘亲,“这么多年了,你要报仇我和熙然都奉陪到底,可是你为什么要带走十儿,还将她藏匿起来!”

“娘亲,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有些惊恐不安的质问她。

娘亲痴痴的一笑,放下我的手,“未颐,比起当年我的丧子之痛,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让她暂时找不到她最爱的女儿,可我并没有伤害这个孩子。当年你利用我也就罢了,还放任她对我的所作所为。”

父王的眼中闪现内疚之色,神色戚戚然,“玉儿,当年我宠幸你,忽略了天后,天后便以为十儿是我和你的女儿,她害了你,却也害了她自己,以至于她伤害了十儿,骨肉分离,她也因此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和悲恸。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想必你不知道后来她将你放入雪莲花中并不是为了将你封印,是为了让你重获新生,就算你要报仇她也无怨无悔,她只是想弥补你。从前你是多么的仁慈善良。”

他的一番话让我顿然领悟,原来我的亲生母亲是天后,而娘亲将我带走,是为了报复天后,让众人伤心。

娘亲眼中闪现一丝涟漪,看向父王的眼神中有惊异,有怨恨,却更多的是爱意。

这时我心有不忍,便向天帝求情,“父王,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对我很好,也没有伤害我。”

他冲我绽放欣慰的笑容,便冲娘亲说,“玉儿,谢谢你,将天歌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知道你的心愿,从此以后魔族之人将不再受到囚禁,这四海八荒任由他们翱翔,只是不得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他的心终究也是不忍的。

娘亲只是怔怔的说,“她疯了吗?”

父王点了点头,沉痛的追忆,“你可知道熙然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她是父神如今仅存的女儿,却两次因为你而疯癫。好不容易母女团圆,一千年前你又带走她,就连九儿给她的灵石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我们当时差点以为十儿被你杀害了,后来她便疯了,终日只痴痴地问诸生宝镜,十儿在哪里,你不是知晓世间一切的镜子吗?”

说到这,他便没有再说,仿佛连呼吸里都带着痛。

“父王,女儿回来了,母后会好起来的,虽然女儿如今毫无记忆,可是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母后。”我听着他的话语,心中千丝万缕的抽痛,兴许是母女连心在作祟吧。

“然儿,娘亲对不起你,可是娘亲是真的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如今你便回到天宫吧。未颐,你可以陪我几日吗,几日后我便将记忆和法力还给然儿。”她的脸色苍白,看着有些沧桑,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阴差阳错。

如今一切都不言而喻,我自然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终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因此受了许多痛苦,我想父王会成全她的。

父王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瞧着娘亲,那眼神中充盈着百转千回的柔情和无限的怜爱。

这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天生柔弱,一种女人却天生强势。犹如母后和娘亲,只是父王看来很多情,显然两者都爱,只是当时他只能选择母后吧,否则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我虽不知前因后果,却是感激她没有伤害我,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无法和心爱之人相守的女人。

脑海中忽然浮现轻胥那张清俊逼人的脸庞,我若是回了九重天,以后恐怕极少能见到他了。

送我灵石的人原来是父王口中那个被我唤作九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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