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复知常
00.自含香
霜月闲云，梅影逍遥，轩窗一帘疏香。清茗浅尝，淡雅甘醇茶香。静夜秉烛阅籍，佳人依，红袖添香。笔耕勤，挥毫意淋漓，满室玄香。
举杯仰天啸，舞剑向寒江，薫然雪香。苍茫流年，君子素风幽香。叹浮生冷暖，付笑谈，淡若遗香。荣或辱，终尘土，初心含香。
———木易君
01.木兰花开-清香徐来
又是木兰花儿开的季节，时间的镜头停留在这一刻，成了千古绝唱。
“木兰，吃饭了。”阿姐的叫声打破了沉静，木兰从沉思中惊醒。
“知道啦，阿姐”木兰木木的应了声。
木兰：“阿姐，你说该怎么办呢，春生哥今天已经报名征兵了。”木兰接着说，“娘亲早些时候只生了你我，现如今弟弟年纪尚幼，可爹他老人家的身体...”
“想当年，咱爹可是参军三次都活着回来的英雄。小时候隔壁的老王常常向我们唠叨”阿姐如是说。
木兰：“虽然爹从不提从军经历，可大家都知道，爹为了能够回来，保护娘亲和我们姐弟，那可是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木兰，你跟爹学了这么多年武艺，当然知道爹的厉害，可我没那个毅力，什么都没有学到，”阿姐不无失望的唠叨着。
“春生那小子，爹把绝招全都传给了他。而我这个亲生闺女，啥都不肯教”阿姐羡慕又抱怨着。“要不然我去为爹爹参军，更可像爹那样的守护家园。”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时光如飞轮，总是不停的滚，十二年一晃而过。木兰从军的故事写成了诗，入了历史，鼓舞了后世女性，也成为了传奇。
那些年早些时候，木兰她爹还在从军征程中，家乡的安宁全耐爹爹一样的英雄战士，血洒疆场，换来后方的平静。木兰老爹托挚友照顾她们母子几人，对木兰来说，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每天除了帮妈妈纺些线以外，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春生哥读私塾去了，留下孤独的她。
木兰多希望自己能够像春生哥那样，看他读：子曰，思无邪。多么美妙的句子，虽然我不懂它说了些什么。木兰渴望与春生哥一起去读那在水一方，可是那个年代里，女子读书无用向来就是这样，她们只要绣好花、纺好布，长大了给夫君做衣服。
经过十多个白天+黑夜的哀求，娘亲终于同意到先生家碰碰运气。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鸟儿唱着歌，风儿在耳边划过，隔壁家的小狗也摇起了尾巴，紧紧的跟在我的后头。
我与娘亲来到了先生家，娘亲只是默默的放下手中的小包裹，她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先生倒是对我们的到来甚是热情，赶紧让风姨准备午饭，以便相互唠唠嗑。
娘亲终是没有留下来吃饭，只是含蓄蓄的把来意说了，引起先生的极大共鸣。他说两家本来就是世交，木兰她爹这次从军已有二年，要么早就提议让木兰过来读读圣贤书了，不为别的，长长见识。
木兰是女孩子，读书不为功名，先生也没有收我学费。这样，我的读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又可以与春生哥一起玩耍了。
每天早早的起来，读先生要求的文章、字句。先生也与其他私塾先生不一样的教法，他不但讲四书五经，经文释义，也讲孔子的故事、论语的由来、孟子的秘密。
先生还用通俗的语言给我们讲天地之理，讲日月运作，季节变化之道，即使这样当时我们也没有懂，只是记在心中，有了印象。甚至偶尔先生还给我们讲讲神仙鬼怪的故事，不是为了吓唬人小胆大的我们，而是通过故事给我们讲些深奥的道理。
这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回忆里都是春天，我和春生哥每天上学读书，我们背诵了在水一方，还一起品味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伙伴们一起去后山采花、摘果，为先生家酿酒，我们一起吟诗作对，习武观花、练剑赏月。渐渐的我理解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期间，爹从战场归来，然而却受了严重的内伤，从此再不能拿刀弄枪。
春生哥却找了个空，苦苦追寻老爹的武艺，终于在半年后，得爹一个站桩的方法。老爹给的条件是如果没能坚持三年，每天不少于两时辰的站桩，爱哪玩哪玩去。
春生哥当成了考验，刚开始每天即使努力的坚持，每次也不超过半个时辰，即大汗淋漓，翻然倒地。然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一天又一天的努力。看的我也不忍心，我要陪练。
于是我们俩就这么的耗了下去，春生冬藏，依然少不了那道身影。一年后，像是从中体会了些什么，我和春生哥已不用老爹任何言语，站桩成了必修课。三年之后，老爹传了他一套枪法，据说所向披靡。
而我，终于在三年后明白了老爹的用心，春生哥用三年的苦换来的是深厚的根基，承载了他的枪法，承载了爹的传承。而我作为一个小女子，老爹不让我学枪，但他给我找了个更好的去处。
先生不但教了我文章才华，还成了我武学的师父，我手上的那把剑让我成了他的亲传。
还记得那个夜晚，老爹带我到先生家。
先生：可惜我们不能再以武相惜。
老爹：那也可别处再较高下。
老爹：现如今，小子春生得我枪法，而你又将何去何从。
先生：佳音难觅，高徒难寻啊。春生那小子，我倒是想培养来着，被你捷足先登了。
老爹：不分文武，也是你的门下。
先生：唉，文化的传递，只为功名而已。武学的传承，却不仅如此。
老爹：这样，收我小女为徒如何？
先生：木兰天赋甚好，可惜一女儿身，奈何～
老爹：女儿家亦可传承，犹如学文。
先生：也罢，传承星火点点可燎原，总比断了的好。
老爹：还不过来拜过师父。
于是我捡了个便宜师父，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幸运。
从那以后，我的站桩依然没有间断，只是换了一个师父指定的桩形。虽然，春生哥之前站桩很厉害，比我高出一大截，但他依然羡慕我。
期间，师父还专门给我讲述了他的武学师承，各家武学特点。细细讲来，真是大开眼界，觉得这个世界原来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还有那么多的未知等待我去探寻，等待我去发掘。师父也很正式的传了我一套剑法，据说是我们这个门派的绝学，值得用一辈子去体悟，以达无剑之境，进而以武入道。
就这样，寒来暑往。我站桩，春生哥也站桩；我练剑，春生哥练枪；他冬练三九寒冬之气，我春练阳春生发之机。美妙的时光流淌在指尖、剑下、枪上，我们在一起，走向成长。
日子总是过的那么快，转眼过了子午卯酉，春生哥成了青年，我也亭亭玉立。又到木兰花儿开的季节，正当谈婚论嫁时，而然一声号响。
打碎了我的梦，也打碎了春生哥的美梦，敌国又犯疆土，家园难固。春生哥要从军去了，而我家，却出不了壮丁。
这次事态有些严重，军书十二卷，老爹的名字都历历在目，出钱亦不可免。于是我在愁，为啥我就不是男儿身，为爹爹出份力，成个丁。
阿姐的话语仍在心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再没决定，也许老爹会被抓丁吧。
坐在织布机前，空踩着机轮，而我再没了织布的心思。
心底传来一声呐喊：我要与春生哥一起征战沙场，为父成丁。
00.战场情
偃甲息兵风云平，将军嗟叹白发生。
沙场御战八千里，最忆月是故乡明。
狼烟压城焚楚甸，铁血金戈浸寒霰。
秋风远送燕于飞，征妇伤思独不见。
长安弦乐荡梁尘，美酒佳肴奉如轮。
边关露饮空对月，悲雨凄凉念离人。
烽火未熄志未已，归心难托怎寄似？
欲以家书递伊人，鸿路迢迢恨川水。
辗转天涯梦悠悠，薄墨能载几许愁？
遥记南乡渔歌子，轻吟浅唱楼外楼。
踏雪寻梅独徘徊，清影瘦颜向镜台。
默望流年春秋去，霞际一行雁归来。
飘渺声声霜钟闻，晨曦隐隐遐照君。
白帆渐近夕阳度，沧然泪下抚鸳文。
阶上依旧海棠花，戎马平定终还家。
执手欲语言难尽，情意缱绻月西斜。
轩窗朦胧绕晓雾，漫步庭前青石路。
画堂双燕舞旋归，春芽初翠江南树。
———木易君
02.春生木兰-征战沙场
经过几天的思虑，织布机都快被我踏坏了，最终决定采纳阿姐的想法。于是我买了战马，配备了良鞍，今天我就要与春生哥一起奔赴沙场了，替父为丁。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娘亲，我扮成了春生哥弟弟的某样，入伍为兵。
爹爹带着娘亲和小弟送我和春生哥到了十里长亭外，在小弟的哭喊声中，我们策马而别。我和春生哥在傍晚赶上了征兵的队伍，汇合在了一起，从此开始了我十二年的抗敌之路。
队伍翻过了群山，渡过了黄河，走在这片养育我们的土地上，心情却是那么的沉重。
在出发后的第25天，终于来到了前线前的最后一个小镇。在那里我们进行了最后的休整，明天就要奔赴沙场了。年轻的血液因着报效祖国、守护家园的梦想而沸腾着，又因战场的陌生而带着那么点恐惧和兴奋。
一晃眼，黎明前的黑暗已然来临，部队再次出发，傍晚到了边关。我们这些新兵，在一路上已被轮番训话和操练。然而在真正的战争面前，这些都太少了。10天后，我们迎来了第一场战争，那是胡人的小规模的偷袭。还好我们的哨兵提前那么一刻吹响了号角，没让我们枉死在睡梦里。
那是一场真正的战斗，真刀实枪的厮杀，来得那么突然，乱了我和春生哥的阵脚。虽然有备，也算得上是仓促应战，还好不是大队人马的集中偷袭。两个时辰后歼灭了来犯，我和春生哥也第一次杀了人。
第一次杀人，其实是恐惧的，即使是正义的战争。然而战争又是残酷的，为了正义和家园我们又不得不战。之后的战斗，一场接一场的到来，我的战友也一个一个的倒下。春生哥与我并肩而战，也正因为春生哥的武功，避过了我初期的迷茫，否则我不知死了多少回。
很快因我与春生哥的武艺才华，让我们脱颖而出。两年间，我们一起做到了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随着职位的上升，虽然仍在一个战区，但也渐渐的有了分离。他有他的任务，我有我的目标，相较而言，春生哥更适合冲锋陷阵，而我更适合统筹全局。三年后，他成了前锋，我则成了参谋，我们配合着将军一起作战，一起奋斗。
虽然同在一个军营，但我和春生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一次我和春生哥久别后的重逢，让我们聊起了未来的梦想。
木兰：春生哥，你说咱啥时候能打完仗啊。
春生：也许明年吧，也许会是后年。
春生：木兰，打完仗你准备干些啥？
木兰：嫁春生哥为妻啊。
春生：我此生非木兰妹妹不娶。
- （画外音）就此他们在沙场私定了终身，虽没有媒妁之言，却抵得上海枯石烂。
木兰：春生哥现在的枪法又进了一筹。
春生：那是师父的教导，才有我春生的今天，我对师父的恩情，永生难忘。
木兰：那也是你自己的努力，否则就像阿姐那样，啥也不会的。
春生：那是师父不想阿姐一个女儿家学武。
木兰：可我还不是学了，还找了个更高明的师父。
木兰：也不知道爹爹和师父现如今都怎样了，好想他们。
春生：我们再努力努力，也许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全家团圆了。
木兰：但愿如此，求老天保佑，爹爹、师父长命百岁。
春生：我们还是先照顾好彼此，方才有回去的可能。
木兰：我的春生哥最厉害了。
春生：木兰妹妹也是天下无双。
- 共浴血，同奋战，我与春生哥是这个军营里最好的兄弟，已成为大家公知的秘密。
这是一场突然的战争，打响在我的意料之外。敌方突然新增了十万大军，而我方仅有八万将士。然而战争是残酷无情的，不随你的意愿而转移，敌方凭借人数的优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我们又由于轻敌，陷入了苦战。战斗打了两天两夜，双方都伤亡惨重，然而战争却没有因此而暂停，反而有了进一步的升级，渐渐的我们抵挡不住了，将军让春生哥边打边撤，撤到防守的要塞之中，而我们的军营也在后撤的范围。在撤到要塞前的那一刻，我们被包围了，我和将军都困在了包围之中，那是一场更加绝望的战斗，以一敌十的对比，将军杀成了满身污血，而我也成了血人一个。
在我们还剩不到千人的时候，春生哥带着他的支援赶到了，然而，实力还是悬殊的，我们打了个大大的败仗，将军在这场战争中受了重伤，而我的春生哥也献出了生命，那是为了救我，而生生累死的春生哥，像一个战神，吓破了敌人的胆。也正因如此，敌人誓要置他于死地，弓箭、弩箭、火石不分敌我的投向了春生哥，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
我哭着，喊着，冲杀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些。只带回那血肉模糊的身躯，也带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爱。也因此，与春生哥的人马汇合，我们得以突围而出，撤回到要塞。
我被春生哥的老兵带回了要塞，接下来就是我哭晕又哭晕的十天经历，也许很多士兵以为是我们兄弟情深，谁也没想到我是为爱悲鸣。在战争的环境下，每一个生命都是脆弱的，即使如战神般的春生哥也不例外，春生哥终是逝去了，在那木兰花儿开放的季节。
他们给春生哥安排了稍微豪华的葬礼，而我就是那个最亲的亲人，我为他守灵。最终我们把春生哥安葬在一株成年的木兰树下，让每年春天的木兰花儿伴着他。
将军在退回要塞后，因重伤风寒而逝。去世前，让我接了他的班，从此成了将军。
在不利的状况下我根据实际情况，结合多年的战争经验，加上我的体悟，我们共同制定了新的作战方案和更优的战略规划，以守为攻修身养息了半年，我们得以小小的恢复。之后我们采用更新的排兵布阵，一步一步的扳回劣势，赢得生机。在这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来得及悲伤，只能投入忘我的战斗里，以减少我对春生哥的思念。
然而思念的潮水总是那么不期然的来临，思念练枪的春生哥，思念沙场点兵的春生哥，更思念年幼时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春生哥。
有段时间，我甚至产生了幻觉，幻想我们又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嫁给了春生哥，春生哥每天的愿望就是看我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然而逝去的终将逝去，再也回不来了，我也渐渐的压下那种思恋，沉浸在更加艰难的战斗里。春生哥带的老兵，渐渐的成了我的亲信，有些成了将领，有些成了我的亲兵，我带着他们战了又战，打了又打。从兵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希望，终于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后来我们打到了敌人的境内，签订了永不互犯的条约，班师回朝，凯旋归来。我的将领，我的亲兵，都得到了天子的封赏，而我只想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
那儿有我与春生哥的故事，那儿有木兰花儿的清香。
00.回忆里
浮生荏苒梦一场，箜篌殇，断柔肠。丹青鸳鸯，诉愁多夜长。尘缘深浅烟雨茫，湘裙凉，谁思量？
琼瑶酣饮醉关厢，月清霜，照柳塘。萧瑟残落，晓风梨花岗。秋寒料峭忆芳华，曾嫣然，倚轩窗。
———木易君
03.木兰春生-化茧成蝶
战争的硝烟因着浴血男儿多年征战，渐渐的胜利在望，随着最后一场战斗的尾声，结束了久久的战争，换来了难得的和平。
因着巨大的战功，木兰早成了将帅。战争结束后，木兰恳求可汗，终于可以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
十二年来，我的家人每天都在翘首等待，等待着我的归来。然而春生哥，却永远的留在了那片沙场。
回乡近怯，在十里长亭外，要不是那战马，我不知如何走过。远远的，我看到了一群人，围在长亭外翘首期盼。
我终是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见到了年迈的爹爹和依旧风采的师父。
换回女儿装的我，给父老乡亲们讲述我的十多年战争生涯，每一个听故事的人，都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伟大，更加不可思议我的女儿身。
弟弟已经长大成人，早不是我临走时小不点的印象，现在弟弟随着爹爹习武，也曾在师父那里读书，然而终没那份功名之心，也即安心留在故乡，做着古老的事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我都看到了我的弟妹，我弟弟的媳妇儿，已经怀上了大肚子，我也即将成为姑姑。
晚上，我与爹爹去拜访了师父，他老人家依然风采依旧，用我爹的话说，你师父是得道高人。据说得益于师父的调养，爹爹的身子已是渐有恢复，然而终是老了，身形有些蹒跚。
见到了师父，我们互问了寒暄，我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多年不见，未能侍奉师长，是我的过错。若无师父的教导，我早已身死沙场。
师父：木兰此次回来，今后有何打算？
木兰：我想追随师父，以武入道。
爹爹：那可不行，还是嫁人的好。
木兰：春生哥已逝，我也早已断了那个念想。
师父：人生在世，各种事情还是要走上一朝的。
木兰：征战12年，很多事情已经可以放下了，对春生哥的思念也会放下的。只是真的没有嫁人的那份心境了。
木兰：如果春生哥还活着，我肯定会嫁给他，然而如今，我只想追随师父的道和我心中的那个道。
爹爹、娘亲、姐姐弟弟等人终究没能改变我的决定，而我也没有出家，只是不再嫁了。
因我的战功，天子让我还乡，但也没忘记我的卓卓战功，不久后，送来了大批的封赏和一纸虚职（只有封衔没有实职），而这些都不是我所要的，正好给了弟弟，让他立足乡里之地，也更好的赡养爹爹、娘亲。
而我则正式成了师父的弟子，陪伴着他，教育着私塾里的小朋友。
师父也在这十多年间收到了他的一个得意弟子，传承的薪火在我之外已然点亮。
经过多年的沙场生涯，我的心境已是波澜不惊，正好练师父的绝学。每天早晚各练一遍剑法，各站一次桩，以期悟那无剑之境。就这样，木兰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晃十年而过，我也四十有加，我的剑法已达我的极限，师父说以达武学之巅，算是见了自己。小师弟那天资卓越的武功，早已成了风云人物，在我剑下却走不出三招，然而我仍是没有悟出那无剑之境，在师父面前更是一招不得过，师父只要用那眼神轻轻一扫，我已知道绝非招式可以抵达。
师父说，忘掉你的剑，出去走走吧。
于是，我带上干粮，徒手出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十年间，我走过了山川、走过了河流，露宿过街头、流浪过沙漠，见识了这片天地，感受过人间的冷暖。渐渐的我已忘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将要走向何处。
十年间有强盗被连窝端起、贪官被杀、污吏受到应有的惩治，有人被救起于危难之时，有人得到莫名的帮助。坊间、江湖上流传着一代女侠的传说，然而却没人说清她的门派与来路。
不期然间，我又来到以前征战过的沙场，找到了曾经的痕迹。这里承载了我的记忆、承载着我的爱、我的希望，我终于记起那颗木兰树，下面葬着我的春生哥，我找到了那里，正好在那木兰花儿开放的季节。
我停留在这里，搭起了茅草庵，支起了小灶台，伴着春生哥的木兰花儿，我体会到了更加久远的宁静。一年里，我不断的回忆，不断的记起，过往的一切，我的春生哥，我的爹爹、师父、娘亲，还有我几十年走过的路，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天地，见到了众生。这一刻我似乎化茧成蝶，幡然绽放。
以前听师父说，无剑之境最少得见到这个天地，其次是看到了众生。茫茫人海、广袤天地，这众生、这天地，我天天见却又天天未见，总是困扰着我，在这一刻化为一道溪流，流淌至心田，有了这丝明悟，我觉得我看到了无剑之境。
我还是在这里住了三年，三年间，我每天起床做饭，看那木兰花儿生长开放。
一切都看似那么的平淡，变化仅来源于我的内在，我真真切切的达到了无剑之境，也明白了师父看我的眼神，是那丝的关爱、又是那丝的期盼。武学的至高境界是跨过无剑之境以入道境，达到师父的境界，不过师父说，这只是入道的起点。
达到这样的状态，我决定离开，也终于放下了对春生哥的念想，又去看了春生哥的那个坟包，在那花开的木兰树旁，以后这将成为我最深的记忆，伴我终身。
我又走过了山川，渡过了河流，看那山还是那座山，但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我走过熙熙攘攘的市井看到更加深层的社会，体会了人间的百态，看尽了冷暖人间。我觉得我达到师父那样的状态，理解了他的眼神。
于是，我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见到了我依旧风采的师父，只是我的爹娘已在此间双双离世，连我的阿姐都已垂垂老矣，我的小侄儿已是成家立业。
我去见师父的那天，师徒见面时会心的微笑，早已不再需要言语的表达。师父看的清楚，而我理解师父的深意。
我们就在那里聊着天南地北，聊着小师弟。
木兰：师父，这次怎么没有见到小师弟在这。
师父：他也达到你当初离开的状态，也出去历练去了。
木兰：那师父现在都在干嘛。
师父：我老了，私塾的事情，早已不做了。
师父：现在就是一个养老的状态，你师娘也伴随你爹娘而去了。
师父：现在就是一个人，没有世俗的样子，逍遥在这天地间。
木兰：那是师父的福气，我也羡慕的很。
师父：那你呢，没有想过把我的传承传下去？
木兰：这个问题我也思考，没有得到师父的肯定，我没有贸然的去做，再说，高徒难觅。
师父：能传就传吧，别断了老祖宗留下的传承。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关于信仰，关于道，关于世间事儿纷呈繁华，以及那个天地、那个众生。
于是我也在师父的附近，安起了住宿，伴着师父，觅着爱徒。
这一晃，十年有余，由我亲手栽种的木兰树，如今也到了开花的季节。期间我也收到了我的小徒弟，在那春光烂漫满山木兰花儿盛开的时节。
《终》
Ps:看到木易君的一首诗词，突发奇想，融入我以前写的小说中，干脆找来他的三首小词，组成一个完整故事，于是就有了这个整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