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月亮呢?
我在窗口左张右盼,却始终找不到心中的主角。以为是室内光线太亮,盖过了月亮的光芒,我关上了灯。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我这才发现那窗口实在是禁锢鸟儿的囚笼,鲁迅还有四角的天空可望,可这儿呢?只有平平扁扁的一张小口罢了。只恨铁栏太森,脸又太深,实在挤不出这框框冷冷。我只好紧紧地贴着那两栅之间的空隙,努力地向上翻眨着探寻的眼睛,想睹一睹她的芳容。可我终究没有觅到,也许她和我的目光仅仅只差那一线之遥,但尘世的姻缘往往就取决于那小小的一线回眸。越想得到,却越得不到,多少动人的故事总是不间断地这样上演着。
美虽难得,但其本身必定是和谐一体的。在我的面前恬静地淌着轻纱般的白卷云,泛出微红的光芒。仿佛亭亭少女穿着鼓起的嵌有褶皱的裙纱,小步轻轻,莞尔浅笑中露出令人迷醉的绯红的笑容。伴娘尚且如此,那新娘还用说吗?也许,此刻她正在我的小小的囚笼上方,偷偷地笑着,脉脉地注视着我呢!
看来,我的确是太心急了。你瞧,对面窗户的一户人家不正在小心地收熨着礼服,仿佛也在精心准备着出席明晚甜美的婚宴吗?夜色笼罩下的生命是多么恬淡闲适啊!
我的心像同时闯进了两个多情的少年,一个热情奔放,一个柔情轻颂,仿佛嗅着红墙外满枝令人心旌缭乱的连理花,又如听着夜河旁一段温情似水的罗曼曲。漫漫长夜只留下我一人独自守望,我在享受着炽热的孤独之魂,静谧的怒放之花。我从未感觉过如此期待明天,也从未似今夜如此难以入眠。也许是我爱得太深太累,更懂得珍惜和拥有了。诲人不倦的生活总是像饱阅世态的老人,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等候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教会他们这一切。
今晚就好好地享受这带着幸福企盼的甜蜜煎熬吧,幽幽长天之所以没有出现梦中新娘的笑靥,只是因为每一样生长的东西,都有它成熟的季节,只有在那个时候,美丽的蝴蝶才能钻出狭小密闭的茧壳,在阳光下闪着金翅,追逐成对,翩翩起舞。
好吧,度过了今天,就是明天了。明天我要把月亮娶回家,但我必须忍受今晚的相思之苦。
——写在中秋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