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明眉头微蹙,“何警,人都带过来了。”
何警官点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这才起身往审讯室里走。
头重脚轻的感觉,何警官险些没站稳。
“何警,慢点。”蔡明明将他扶住,“小心一点。”
“我..我没事...”
张洪才执行枪决没几天,这么快又有了新的命案。
审讯室,叶紫咬着牙,果然,大家都认为是她做的。
“何警,做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绝对不会是我姐,那天她受了刺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叶漫帮着解释道。
“受了刺激,所以趁机将刘芬杀了?”何警官眉头微蹙。
叶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叶漫一眼。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是不是这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
“你和向海城在一起,怕刘芬的出现会影响你们的关系,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池薇看了一眼何警官身后的女警,“何警,你有没有觉得,一切看似没有关联的事,好像都是有关联的,从我回来开始到现在,这当中的案子一桩接着一桩。”
叶漫不由得跟着抖了一下。
她不怕是不可能的,万一叶紫在此刻告诉何警官关于五年前的拐卖案自己和张洪都是参与人,那她就完了。
“都是针对着我来的,张洪虽然有罪,但只是一个工具,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幕后主使...”
叶漫被叶紫的话吓得满头是汗,她正襟危坐,就好像一把枪抵在了太阳穴。
叶紫的话让何警官茅塞顿开,他自然是听懂了叶紫的暗示,招呼着蔡明明出去了。
蔡明明点点头,出去后顺带着将门关上,目光森森的冷笑着。
屋子里只剩下何警官一人,向海城将刘芬临死前说的话以及在张扬死亡的地方发现纽扣的事告诉何警官。
可以证明的是,某个人怕刘芬会继续泄露一些秘密,所以让她永远开不了口,这跟张扬被杀是同一个作案动机。
到底是什么秘密。
叶紫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但可以清楚的人,她得罪的这个人,相当的可怕。
“何警,这是这枚纽扣。”
何警官眉头微蹙,纽扣,警服上面的纽扣。
从警局回去的路上,叶漫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样,刚才在里面我就看你不太对劲。”叶紫关心道。
叶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肚子痉挛的疼痛,“没事,可能是被吓到了,我怕你会....”
她不用说完,叶紫也能够明白。
叶漫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对这个世界有很多厌恶,不像她一般生活在温室里,所以看待很多问题都很极端。
纵使是极端,却也是大错,对她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说一点不恨是不可能的。
叶紫没说话,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
送完了叶漫之后叶紫跟向海城一起去了他家。
吴欣桐一直坐在向海城车位不远处。
她心里担心,但是却不敢明说,原谅向海城和叶紫的话她真的太难说出口。
小区里蚊子很多,尤其是停车场,阴暗潮湿,适合蚊子的生长繁衍。
吴欣桐露出的胳膊小腿上都被盯上了或多或少的蚊子包,她一边憎恨蚊子这个物种怎么不在进化的过程中像恐龙一样直接灭绝了。
蚊子的存在,给人类增添多少烦恼。
最后被蚊子咬的麻木了,吴欣桐懒得去挠了,蹲下来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终于听到了动静,吴欣桐猛地站起来。
叶紫将车门打开出去,向海城突然间将叶紫拉到了自己怀里,“叶紫,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向海城忍不住了,他想要叶紫,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话明显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叶紫抬眸看向他,“我们...”
“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我都给你。”向海城面对着叶紫,心情有些紧张。
他害怕,害怕被拒绝。
“可是...”向海城的一片真心毫无保留的摆在她的面前,叶紫心中甚欢,但她就能够那么顺理成章的接受向海城对她的爱吗。
她会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什么东西。
“没有可是,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他爱过一个人,却被伤的体无完肤,他不敢再去爱,他玻璃心,比别人想要中的要脆弱许多,他怕自己重复受到伤害,他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刀枪不入。
其实就是一道薄的不能在薄的纱,一捅就破。
遇到叶紫之后,他想再去尝试着爱一个人,爱到可以为那个人卸下自己所有的盔甲。
叶紫动动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向海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爱你。”
“这个叫向海城的男人,想和你共度余生,一起面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暗处,吴欣桐回过头闭上眼睛,只觉得手足无措。
全是浆糊,脑袋里全是一片浆糊。
和之前看到两人在医院里不停秀恩爱的方式不一样,这次向海城,是玩真的。
向海城要娶叶紫了,吴欣桐猛地跑出了地下停车场,穿着高跟着往汽车通道跑,头顶一片眩晕,最后直接在半路扭到了脚。
一辆车正好下来,猛地按了喇叭在半路刹车,“你有病啊,要死死远点!”
吴欣桐咬着牙,原地将高跟鞋脱下来,拖着扭伤的脚跑了。
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蔡明明的头上。
纽扣是蔡明明警服上掉下来的。
“何警,你找我?”蔡明明敲了敲门。
何警官正在想事情,直到蔡明明来了,这才端正好自己的心态。
“小蔡,座。”
蔡明明在他对面座了下来。
“张扬案发点发现了一枚警服的纽扣。”何警官故意试探蔡明明的反应。
蔡明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身上穿的恰好是掉了一枚警扣的衣服。
笑道,“难怪,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原来是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弄丢了。”
这样,以为就有正当理由洗脱嫌疑?
“小蔡,张扬出事那天,你是不是去找过他?”
“何警...”
“据调查,你跟张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学,直到大学你考上警校你们才分开。”何警官目光深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蔡明明摇摇头,“何警,我不明白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当然有关系。”
“我跟张扬以前是同学,但是交际不深,你可以去以前我们的同学圈里问问。”蔡明明面色平静。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在我看来这跟案件无关。”蔡明明叹了一口气,“何警,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纽扣,但是那天我真的没有去找张扬,高中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何警官看了一眼查到的资料,“你跟张扬高中的时候联系密切,为什么说没有联系?”
“我们只是一段时间联系密切,是因为即将参加一个比赛,所以我们在一起讨论。”
蔡明明的回答,天衣无缝。
何警官顺带着提了一嘴在叶紫被贩卖前刘芬接到了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蔡明明不为所动,表示更不知情了。
谈判的结果不了了之。
一系列的案子,越调查下去越朦胧了。
叶漫肚子连着疼了好几天身下大量出血,最后实在挺不过去了才独自一人跑到了医院。
昨晚一系列检查,在医院耐心的等待着检查结果。
结果出来了,是癌症。
子宫癌后期。
医生建议化疗,一句句话如雷贯耳。
叶漫咬牙切齿,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得知这个消息,她恨得牙痒痒,这个张洪,死了还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一份灾难。
当年被张洪各种侮辱,叶漫就怀了孕,之后打了孩子张洪不顾及她的身体还是硬来,天天见红反而越让他激动,这个死变态。
活该,他就应该被枪毙,就应该死。
叶漫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最后哭到没有力气,才回了家。
她不想化疗,不想掉光了头发,她还这么年轻,才二十多岁,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交过男朋友,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
人生就要从此到头了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千错万错,当年她不应该因为太嫉妒叶紫而做下了错事,不但毁了叶紫,还毁了自己。
她也是个受害者,一个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受害者啊。
逃过了法律的制裁,逃不过命。
医院的走廊上,叶紫拿着手里的单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鉴定结果出来了,她和叶漫是姐妹关系的可能性为0.9%。
如果叶漫不是叶安平的女儿,那会是谁的....回想叶漫的妈妈有过的男人...
张洪吗,张洪是跟叶漫的妈妈关系最频繁的。
想着,叶紫只觉得有些恶心,跑到边上吐了起来。
张洪为什么会帮叶漫顶罪?这是她至今都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叶漫绑架张洪的女儿张可可用来威胁他,后来导致张可可被人杀了,他应该恨叶漫,应该杀了她。
而不是帮她顶罪。
只有一个可能,张洪...张洪已经知道了叶漫就是她的女儿。
他们是父女。
“呕...”
向海城拍着叶紫的后背,叶漫并不是她的亲妹妹,难道对她打击有这么大。
“我没事。”叶紫吐得面色苍白。
她猛然抬头看了一眼向海城,双眸无神,“海城,叶漫很可能....”话到嘴边,她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向海城跟叶紫四目相对,见叶紫为难的神色,再见她略微震惊的面孔。
一连串事情联想起来,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那...”
“你的意思是,叶漫是张洪的...”
“张洪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去帮叶漫顶罪。”叶紫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
叶漫不是叶安平的,而是张洪跟叶漫的妈妈生的。
叶漫的妈妈知道张洪不是个靠谱的人,所以一盆脏水泼给了叶安平,想让叶漫跟着叶安平这个老实人一起长大,有一个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多么伟大的母爱。
如果是这样,那么五年前叶漫因为嫉妒而让她身陷囹圄又算得了什么。
仅仅是一场误会吗。
叶漫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子宫癌晚期,顶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恐怕熬不到过年。
想起自己童年遭遇的一切,想起张洪对自己做的一切,叶漫时常恨得牙痒痒,恨得时常从梦中惊醒。
她恨妈妈,为什么要和张洪那样的变态好上,她也想不通张洪为什么要替她顶罪。
自己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如今在回头一看,竟是雾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些日子以来叶漫都坚持化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憔悴的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马上就快死了。
身下流血越来越严重,一次比一次多,人也越来越虚弱。
医生说这样的现象是恶化的现象,她很害怕,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如同头顶悬着一把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将她截断。
当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盯着天边的黄昏看了许久,收回视线时眼前黑蒙蒙的一片。
趁着病房里空无一人,叶漫打通了报警电话,向警方坦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