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孤独,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救赎。
《摆渡人》是英国作家克莱儿·麦克福尔创作的小说,作者从少年人的角度洞悉人性的温情,通过男女主人公崔斯坦和迪伦的所见所感,道出所有人对亲情、友情和爱情终极幸福的向往。小说篇幅不长,语言朴实,一段带着奇幻色彩的灵魂旅程,有黑暗的元素也有阳光和力量,说它是治愈小说,大约是因为故事的最后女主重获新生,但我更想把我的阅读体验看作是一场心灵的修行。
有人把崔斯坦看成是中国版的黑白无常,的确,在人死亡后将他们的灵魂带走,这一点上二者的确是有相似之处的。只是黑白无常在中国人的传说里,总是凶神恶煞,总是无情,他们遵从每个人的命运安排,在凡人寿命将尽时将灵魂拘走,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而故事里的崔斯坦,是摆渡人,他们没有固定的外貌形象,在灵魂离开躯体后,幻化成灵魂最容易接受的样子,陪伴他们走过一段艰辛的旅程,穿越荒原,和死去的亲人重聚。
我相信,若是真的有灵魂,死后的那一瞬,每个人都是迷茫和失落,都会在心底形成一片荒原。有人越过荒原,最后走向到记忆中的家,仿佛是升入了天堂;也有人被恶魔侵蚀,最后变成他们的一份子,永堕地狱。但这些,都不应该是命运的安排,而是每一个灵魂的自我救赎。
十五岁的迪伦希望摆脱当前的生活,满怀期待去见自己的父亲,但火车在隧道里发生事故,她拼命爬出火车,却发现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眼前,竟是一片荒原。坐在不远处山坡上的男孩将她带离现场,他们一起开启了穿越荒原的旅程,而迪伦也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最后他们穿越重重障碍,成功抵达。而几次共经生死的经历,让迪伦爱上了摆渡人崔斯坦,他们在分界线前互诉衷肠,迪伦满怀期待崔斯坦也会一同越过边界,然而摆渡人无法逾越规则,他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继续为下一个灵魂摆渡。已抵达荒原彼岸的迪伦和游走在荒原的崔斯坦似乎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故事并没有结束,悲痛的迪伦打算重返荒原找到崔斯坦,尽管一路走来见到的恶魔让她胆寒,没有摆渡人保护的灵魂在荒原上更是危险重重,但想到此生再也不能见到崔斯坦,爱的火焰反而愈烧愈旺。她打开那扇通向荒原的门,不断挑战着自己体能的极限,也不断挑战着心理极限,她和太阳赛跑,也和魔鬼赛跑……尽管曲折艰险,他们总算见到了彼此。或许爱情是引领她重返荒原的力量源泉,但迪伦内心的坚定执着,则是她孤身一人在荒原上战胜魔鬼的法宝,两人的相遇似乎验证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箴言,但我更愿意将之视为迪伦战胜内心孤独的漂亮尝试。她害怕从此没有崔斯坦,也害怕从此的平静生活,这些都是她预知的又不愿接受的孤独,她战胜了恐惧,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规则,她的重生,其实就是自我救赎不是吗?
每个人都是一座城,有人将城门紧闭,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有时是不愿,有时是不敢,但总是让我们觉得孤独。或者是在人声鼎沸的繁华街头踽踽独行,熙攘人群都是陌生面孔;或者是在欢腾热闹的party上众人一起沉醉,你却在音乐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落寞;或者是你熬夜加班完成的工作,却被某位长袖善舞口舌生花的同事将功劳揽去;或者是当你见到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你终于发现有人生下来就过着你向往的生活,而你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希望……你再不愿再融入周围的圈子,也不希望其他人闯入你的世界,于是,越来越孤独,也越来越害怕孤独。
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的摆渡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果真存在像崔斯坦一样的摆渡人,在岁月的尽头等待着带我们的灵魂穿越荒原。我知道的只是,我们还活在尘世,当我们有追求有欲望时,生活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可能有人嘲笑你的不自量力,也可能有人让你的努力成为笑话。你的孤独,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救赎。要么沉溺于当前的安逸,要么改变或者被迫改变,甚至你指望着有人带你摆脱尘俗困扰,那也得制造机会不是吗,毕竟生活不是偶像剧,上帝和各路神佛也不会谁都可以眷顾到。
迪伦心怀希望只想找到崔斯坦,如果说崔斯坦是他的摆渡人,那她何尝不是崔斯坦的摆渡人呢,她让他第一次流血,让他渴望正常地活着,而不是随意变换形态的摆渡人,她让他在历经了无数次灵魂旅程,体验到人性贪婪自私终于变得冷漠后,再一次感受到人性美好。而另一方面她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摆渡呢,推开门的那一刹,她将自己置身于虎视眈眈的恶魔眼前,没有摆渡人的保护,她依然倔强又勇敢地独自上路——她趟过满是恶臭的黑湖,在恶魔的围攻下拼死挣扎,她眼见着孱弱的灵魂被恶魔撕碎,也以身犯险帮助其他灵魂……
我们的人生中或许也有这样那样的摆渡人,他们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陪伴我们走过一段艰难的旅程,帮助我们找到了自己。彷徨迷茫时,我们需要这样的摆渡人,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做自己的摆渡人,才能真正走出人生的泥沼。人生那么长,哪有人可以一直陪伴你保护你;我们的世界那么复杂,哪有人就真得是你心底的蛔虫,了解你的一切苦痛和不安,若真是有,那也太可怕了。
越长大越孤单,是因为你开始发现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而你也要学着用各种面孔去适应不同的场合,而不同面孔下的你也开始发现别人的不同面孔,发现社会的不公、发现人性的丑陋、发现感情的脆弱……被抛弃不被理解的孤独感,你也许可以从别人身上找到暂时的慰藉,但迷茫不知所措的孤独感却又如何呢,你总要学会去正视它们,才能真正的了解自己,才能享受这种孤独带给你的思考,带给你的无畏力量,才能在孤独之后找到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