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宫梓桐
水仙整理衣冠,优雅地坐在古琴前,就如一朵盛开的水仙花一般。她指法轻灵,指尖在琴弦间来回游动,音随意转,看着眼前这个一腔正气的男子,她思绪万千,眼神深邃而悲切,仿佛古琴的琴弦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琴声悠扬,渐入佳境之时,忽听得洛乙连连称赞,她心下大悦,怔了怔。
“高山流水觅知音。没想到姑娘能将此曲弹得如此出神入化,厉害!”洛乙眼前一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暗沉,“荻,你还好吗?”此情此景他又想起了那日离开时张荻泪眼朦胧的场景,心下一阵悲凉,念及此处,不禁再次为眼前这女子感到惋惜,她技艺高超,却沦落至此成为娼妓,心想定要助其脱离苦海。
一曲落毕,水仙缓缓起身道:“公子过誉,小女子献丑了。”话毕,双手伏于腰间,双膝微曲行了一礼。
洛乙微微一笑,方才自己偷听之时,水仙不仅没有阻止还帮助自己,料想她不会泄露出去,但还是谨慎地说道:“今日之事望姑娘替在下保密,在下感激不尽。”说罢抱拳行了一礼。
水仙见状忙说道:“公子放心,水仙绝不会透露半个字。”说罢将桌上的银两递了上去,继续说道:“感谢大恩,小女子永不忘,但此钱我万不能收。”
洛乙淡淡一笑,瞧出此女性格刚毅,便道:“方才那曲高山流水弹得甚妙,这钱便当作我给你的打赏了。”推门便走,走时还不忘让其留步。
出得万花楼,花夫人迎了上来,道:“诶呦,公子这么快便走了?是不是水仙服侍不周?”
“不,她很好。我很满意。我另有急事,不得不走。”洛乙抬头看了一眼这高大辉煌的阁楼,问道:“替水仙姑娘赎身需多少银两?”
花夫人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什么?赎身?”水仙可是万花楼的大牌,把她赎走了如何挣钱?但眼见洛乙已然开口,不便拒绝,思量再三打算要个高价将其吓退罢了,便道:“水仙可是我们这的大牌,最少也得三百两银子。”
还未等花夫人说完,洛乙便道:“三百五十两银子赎水仙姑娘,银子改日凑够了便奉上。”一言甫毕,洛乙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花夫人和一众下人呆立原地。
灵州驿站。
“东家,劳烦送两封信至长安。”洛乙将信封和三两银子放至柜台,东家点了点头将信封收起,客气地朝他回了一个礼。
“有劳了。”
几日后,信至长安,桐悦阁中的张荻捧着那封泛黄的书信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下悲喜不定,但眼见他平安心下也略微宽心不少。还未从喜悦中走出来,她的思绪便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给拉了回来,只听得一妇人道:“张荻,快些准备,李公子快要到了。”话未毕,妇人已经推门而入,说道:“这李公子出手就是阔绰,每次一来都花那么多钱。”说完脸上有些失落,道:“你也是的,他每次给你送的那些金银首饰你是一件都不收,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张荻一听似觉啰嗦,不耐烦地道:“张姨,无功不受禄,不是咱们的咱们不要。”
妇人一听,眼珠一转,话锋一转,调笑道:“李公子长相英俊,才华横溢,算得上长安城里少有的才子。他似乎对你颇有好感。”张荻听罢,脸色一沉,愠道:“张姨,乙哥与我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你是知道的。”态度甚为坚定。
妇人见状道:“这个我自是知晓,开个玩笑了。好了,快些出去迎接李公子吧!”
琴声响,张荻如纤细柳枝般的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她的姿态优美,神态自若。黄昏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美人与古琴和着琴音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李公子静坐一旁,看着阳光下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白皙的脸颊,心下一阵悸动,她如那画中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她如天边的那一抹月光,以至于他不敢动弹,害怕将这月光揉碎。
琴声止,张荻微微一笑。
“今日有何喜事?竟惹得你如此高兴。”前几日来总见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今日却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见此情形,李公子亦是欢喜不已。
“无甚喜事,只是远方传来故人消息罢了。”张荻淡淡道。
“故人?定是很重要之人。”李公子脸色由喜转而平静,略微迟疑了一番后,再次笑道:“哈哈,我也替你高兴。”说罢,从怀里掏出一玉蜻蜓道:“这个送给你。”
张荻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那是西域和田玉所制成的蜻蜓,价值不菲。忙婉拒道:“感谢公子垂爱,此物实在贵重,恕小女不能收。”
李公子抿嘴一笑,道:“你三番五次拒绝于我,这次便收下吧,也不值几个钱。”说罢起身深情地看了一下眼张荻,继续说道:“你今天笑起来很美。我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来听你弹琴。”
“这……”张荻心念一闪,李公子却已不见踪迹。
戌时,长安西街巷子。
几条人影闪过,七八名蒙面黑衣人突然拦住了李公子去路,只见领头一人呵斥道:“小子,我们盯了你半天了。识相的快把兜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手中这刀子可不长眼睛,说不准我手一滑,将你这俊美的容貌毁了,怕是再难讨得桐悦阁众女子欢心。”说完露出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一脸邪笑,其余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好大胆子。在长安城里还敢如此嚣张,我头一次见。有胆识。”李公子对方才一席话置之不理。
“废话少说,你拿不拿。”另一人见状挥舞着大刀上前两步。说话间,只见一把刀刮破夜空,从天而降,刀刃锋利的光芒直闪得几人眼睛一花,还未等几人回过神来,只见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来人手握单刀,运力一击,单刀横飞而出,势不可挡,直逼得几人连连后退,“陌刀一出,人马俱碎。”一声大喝,来人移步近身出刀刃,毙敌只在一瞬间。几人皆已倒地不起。
“公子,属下来晚了。还望恕罪!”来人忙跪下行礼,态度甚是恭敬。
“不晚,正是时候。将军请起。”李公子道。
秦王府。
碧华园书房屏风后独坐一人,烛光下,此人的身影被照射在屏风之上,瞧其模样,倒似个书生。
镇国大将军候天武跪在屏风另一边,道:“殿下,西边来信了。”
屏风后的人一听调整了姿势,幽幽道:“候将军请起吧,以后跟我不用这般客气。”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信中何说?”
候天武道:“洛乙和赵锐已至灵州,果不出殿下所料,赵锐的确是李文忠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这次定不饶他。”
屏风后之人似乎对奸细一事颇不关心,反而问道:“洛乙呢?”
候天武道:“他已开始训练陌刀队,同时也在竭力搜集李文忠勾结吐蕃的证据。”
屏风后之人哦了一声,道:“让其不可轻举妄动,依照原计划行事。”
“属下遵命。”候天武道。
“去吧。”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