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父所在的A市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天空好像被撕开了道口子,大雨倾泻而下。
看着急救室门外安静得犹如石塑的苏筱,栗酥再次播了韩司睿的号码,却发现依旧是关机状态。
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沈风眠,栗酥轻声道谢,“风眠,谢谢你,幸好有你送我们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想到了刚刚的电话,栗酥一直蹙着的眉愈加收紧,“韩司睿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关键时刻掉链子,唉。”
沈风眠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才开口,“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沈风眠低头看了看苏筱满头满身的雨水,和从身上滴落的一汪水,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低声地说了一句,“我去买点东西”,又向栗酥示意了下照顾好苏筱,沈风眠才抬步离开。
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拐弯处,栗酥走到苏筱身边,将人搂入怀里。苏筱眨了眨眼,呆滞的目光中才微微转动了下。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刺得人眼睛酸涩生疼,抬手遮住又涌出泪水的眼,苏筱的声音脆弱得好像泡沫,一碰就破。
“酥……酥,爸爸是不是要走了……我梦到妈妈了,她说她会和爸爸一起陪着我……我不是一个人……”话语支离破碎,苏筱已经泣不成声。
感受到肩头的湿意,栗酥紧紧地抿着唇,没有去说苍白无力的安慰话语。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人们习以为常的看着生离死别,麻木的仿佛和她们是两个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大门终是打开了,医生摘掉口罩走了出来。苏筱闻声抬起头,情绪激动得立刻起身,却忘了腿上还有伤,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栗酥刚想把她扶起来,就看到她好似感觉不到痛似的,拖着腿爬到了医生身边,抬手抓住医生手术服的衣摆,平时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乞求。
栗酥别过眼,忍了多时的眼泪滚滚而下。
虽然见惯了手术室外的场景,医生的眼神依旧颤了颤,划过一丝不忍。将人搀扶到一旁的座位上,才斟酌着开口,“病人现在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因为病人前期一直消极治疗,病情一度恶化,可能也就是这几天了。”略带安慰地拍了拍苏筱的肩,声音里带着歉疚,“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走了已经好一会儿了,苏筱好像才反应过来,默默地擦干眼泪,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脸颊,又咬了咬嘴唇,“酥酥,我看起来气色有没有好一些?”
看到栗酥点了点头,苏筱才站直身子,扶着墙向刚刚护士说的病房走去。
麻药的药性还没过,病床上的人依旧昏睡着。认真地看了看父亲,苏筱才发现他真的老了。明明才五十出头的人,头发却已经花白,眉头眼角也刻上了深深的皱纹。
眼泪一颗颗的掉落,打在苏父的手上,似是不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哭下去,病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苏添墨缓慢的抬起手,像小时候安慰哭泣的她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虚弱的声音却尽数被氧气罩吞没。无声中,苏筱却看懂了他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一瞬间眼泪掉得更急更凶。
“筱筱,乖,不哭,爸爸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