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莲儿
茫茫宇宙,星尘多如恒河之沙。然而,这无数星球中,有生命的星球不足万一。有生命,又进化出文明的星球,更是少之又少。
栖凤星就是一颗有着自己文明的行星。因为这颗行星上有许多类似梧桐的树木,便被命名为栖凤星。用的自然是“凤凰栖梧桐”的典故。
第一批人类宇宙开拓者到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占领这颗星球。他们利用先进的科技伪装成天神,帮助一位国王统一了整个星球,成为皇帝。然后,按照约定,皇帝每年举行祭天仪式,向“天神”奉献各种物资。
人类发现这种获取行星资源的方式比血腥的屠杀更文明,而且比直接占领一个行星再进行采集的成本更加低廉。于是便在其他有着自己文明的行星推广了这样的做法。
为了保证对这些行星的控制,人类向这些星球派遣了一批特殊人员——匿星者。平时的时候,匿星者就伪装成这个星球的原住民,等人类总部发出命令时,就开始执行各种任务。
韩欣就是一个匿星者。他在这个星球的身份,是个书生。每日里,读书写字,日子倒还惬意。他在栖凤星已经待了快七年了,却并不打算申请回去。
因为这里,有他爱的姑娘,莲儿。
PART 2 抢婚
草长莺飞,正是栖凤星的春季。韩欣骑着马,摇着折扇向莲儿家走去。他并未拉紧缰绳,只让马儿悠哉悠哉慢慢走着。这样的春色,若是疾驰而过,就太可惜了。
莲儿并非大户人家,却生得很是秀丽,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但是,最吸引韩欣的是,是莲儿的温柔。每次见到莲儿,韩欣便想起久远年代的大诗人徐志摩的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莲儿的家就在城外青峰山下,两间土房,围着篱笆。小小的院子里,养着鸡和兔子。红色的花儿绕着篱笆,像是一条玛瑙项链。
此刻小小的院子被一大群人围地水泄不通。挤在莲儿家门前的是十来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家丁,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院子里却愁云密布。莲儿的父亲死死顶着门,满脸怒气。莲儿则坐在屋里,低声抽泣,喃喃念着:“韩郎,你什么时候来?”
在外围,围着另一群人。都是附近的农户,对着院子指指点点,脸上也带着一些怒意,却无人敢高声。
“老李头,你就把莲儿嫁给我吧。”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站在门前得意得说道:“今天我带这么多人来,也热闹了大半天。你再不答应,我便抢了!”
这位公子哥,乃是十里八乡的“小霸王”,名叫张衡。他爹是大财主,在官府又有人脉,所以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却无人能制他。
五天前,张衡路过青峰山,一见到莲儿便动了心思。今天他兴师动众前来,就是想把莲儿抢回去。
张衡话音才落,那帮家丁便停止奏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李头干涩的身体瑟瑟发抖。他知道就凭他,根本拦不住这帮人。可是,身后是他的女儿。又怎能不拦在前头。他一面顶着门,一面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地念个不休。
“老东西,不知好歹。上!”
张衡一声令下,十来个家丁便猛扑过来。老李头又怎么拦得住,瞬间被打翻在地。几个家丁冲进屋子,将莲儿抓到张衡面前。
“放开我女儿!”老李头不顾一切扑向张衡。
“不知死活!”张衡抽出一把短刀,往前一送,正中老李头心窝。
老李头双眼圆睁,立刻毙命。人群骚动起来,可看到张府家丁手中雪亮的钢刀,没有人敢挺身而出。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
“爹!”莲儿扑到老李头尸体上,哭地无比凄厉。
PART 3 天谴
“走吧小美人,跟我回去享福去吧。”张衡伸手拉莲儿。
“啪”——莲儿抬手给了张衡一个耳光。
“你这恶霸,必定会有天谴!”莲儿怒道。虽然她眼中尚有泪水,但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张衡为她气势所迫,竟然退了一步。
“我就喜欢驯服你这样的烈性女子!”张衡恶狠狠道:“来人,打到她求饶!”
家丁们齐声答应,将莲儿围在了中心。围观的农户不忍再看了。李老头尸骨未寒,莲儿这样一个姑娘,又挨得了几拳?
众人正在担心,一声霹雳似的喊声响起——“住手!”
喊声还未停息,一匹白马突然从众人头顶跃过。来者正是韩欣——他见莲儿有危险,立刻启动了重力弱化器,骑马越过众人。
那些家丁哪里见过从天而降的白马,心里早就怯了。不待韩欣落地,家丁便四散躲避起来。包围圈立刻就破了。
“是你杀了老李头?”韩欣将莲儿挡在身后,怒视张衡。老李头平时对韩欣亲如子侄,此时却变成一具尸体,教韩欣心中又悲又怒。
“又来个找死的!”张衡一向跋扈惯了,又怎么知道怕,连声叫着:“给我杀了这臭小子!”
主人发话了,奴才又怎敢违抗。家丁一拥而上,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甚至有一个家丁拿着火把,打算放火烧屋。
七年了,韩欣为了隐藏自己天外来客的身份,从未在他人面前使用过高科技。可是今天,他破戒了。
“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谴!”韩欣说着,衣服无风自动,重力弱化器启动。他伸手揽住莲儿的腰,低声道:“别怕!”
然后,韩欣搂着莲儿慢慢上升,最后悬停在十几米的高度。
“神仙哪!”围观的农户全都跪倒在地,捣蒜一般磕头。家丁们惊疑不定,阵脚大乱。
对于张衡这样的恶人,韩欣不想再多费唇舌。他掏出电浆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道如同蟒蛇的电光瞬间击中了张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恶少,顷刻间变成了焦炭。电浆枪几乎是匿星者的标配,因为它杀伤力巨大,又可以伪装成仙家法术——五雷法。
见到这一击之威,那些围观的农户磕头更急了。家丁们吓得心胆俱裂,怪叫着向四面八方逃去。这些家丁虽非首恶,也是帮凶。韩欣毫不留情,将这些他们一一击杀。
十几个人形焦炭,分布在小院四周。虽然姿态各异,却都是极度扭曲,可见死前受的苦楚不小。料理完恶人,便得想办法掩饰身份了。看着地上磕头的农户,韩欣决定伪装成天神——这也是匿星者常用的法子。
“我乃雷部真神,此子恶贯满盈,今日该遭天谴!”韩欣说罢。提起老李头的尸体,搂着莲儿慢慢升高,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不久之后,青峰山下起了一座雷神庙,香火鼎盛。县太爷怕触怒神灵,连夜查问张家违法之事,竟然审得罪状一百一十三条,判了抄家斩首。
PART 4 春宵帐暖
栖凤星,文罗郡。
这里是一座靠海的郡府。太阳下山不久,华灯初上。海边一座小小的茅草屋里,贴着一张喜字。
李老头去世已经一年有余,韩欣带着莲儿隐居在此。虽然当时伪装成了天神,但毕竟身份已经暴露,不宜和他人有太多接触。
虽然不怎么见到其他人,但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么会觉得寂寞呢?两人感情一日深过一日,终于决定喜结连理。
“你是神仙,故事里和凡人结婚的神仙都会被惩罚的。我有些担心。”韩欣正要掀开红盖头,莲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说道。
“我不是神仙。我是天外来客。”韩欣说道。地球人类总部并不禁止各个星球的文明生物通婚。
“天外来客,不就是神仙吗?”莲儿说道。
“莲儿,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韩欣柔声道。
莲儿松开了手,扑进了韩欣怀里。这样一个“天神”爱着自己,又有哪个姑娘能不感动呢?
这一夜,春宵帐暖自不必说。
PART 5 飞蛾扑火
韩欣和莲儿正相拥而眠,一波波海浪声传来,让这一刻显得更加温馨。
突然,一阵尖利的警报声响起,将两人惊醒。韩欣打开通讯器,一个蓝色光幕在床前出现。光幕上写着:“栖凤星皇帝以旱灾为借口,拒绝祭天。总部决定发动七日大洪水灭世!所有匿星者立刻撤离!”
“总部,栖凤星真的发生了大旱,请不要启动灭世!”韩欣立刻联系总部。栖凤星三年来,连年大旱,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皇帝赈济灾民都力有不逮,哪有力气去祭天呢?
“灭世命令已下,不会更改。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全顺从的低等文明。如果不顺从,便抹杀!速度撤离!”
“你们这是屠夫的行为!我们比他们先进,就可以随着屠杀他们吗?这样的行为,与其说野蛮,不如说是残忍!”韩欣怒道。
“你的行为视为背叛。如果你回来,我们会立刻处决你。”总部发来这样的消息后切断了通信。
“发生什么了?”莲儿问。
“莲儿,可能我们都要死了。”韩欣说道。
“是天宫的人要来杀我们吗?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莲儿微笑道。她并非真的不怕,但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故事里的仙凡相恋,都没有好结局。
“总部,嗯,就说天宫吧。他们打算灭世,杀掉世上所有人。”韩欣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们这些凡人天天拜神仙,为什么那些神仙要杀我们?”莲儿不解。
“神仙杀人,就像人杀蚂蚁。并不需要理由。莲儿,我要去阻止他们。”韩欣说着,将一个晶体递给莲儿。这是一个记录水晶,记录了几年来栖凤星发生的天灾,是韩欣特地飞去拍摄的。只要捏碎水晶,里面的讯息就会传递到银河系各大行星,比发微博还方便。
“莲儿,一会儿我会去阻止他们。你找一个安全的所在,将水晶对准天空。它会记录所发生的一切,然后捏碎它。”韩欣郑重地说道。
莲儿接过水晶,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吗?”
“此去犹如飞蛾扑火,我也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韩欣说道。
“我等你。如果你回不来,我必定相随于九泉之下。”莲儿目光坚定。
韩欣不再多言,吻了吻莲儿,便走了出去。莲儿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天空乌云密布,海浪比平时更加汹涌,海平面似乎都提高了不少。
“果然如此,先利用引力控制器将海平面升高,再利用潮汐放大器将正常的潮汐化为全球范围的海啸,然后再进行人工降雨。三管齐下,形成七日大洪水。”韩欣心中想着:“关键就在于引力控制器,必须毁掉它。”
想通这些,韩欣打了个响指,他面前的海面突然如沸水一般翻滚起来。不一会儿,一艘单人战斗飞船破开海面,飞到韩欣身前。
“我去了!”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韩欣登上飞船,深深看了莲儿一眼,推动操纵杆,冲天而起。
“一定要回来!我等你!”莲儿心中默念着。望着韩欣飞去的方向,莲儿流着眼泪,举起手,将水晶对准了天空。
黑压压的云层突然破开,几艘飞船向韩欣扑去。他们射出的炮火,织成仿佛能毁天灭地的火网。韩欣并没有退缩,仿佛那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闯了进去。
雷鸣般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韩欣的飞船时而破开乌云,时而被乌云遮盖。莲儿不知道该向哪个神祈祷,因为在她的理解中,她的韩郎在和所有的神作战。她只能坚定地举着水晶,坚定地相信她的韩郎会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巨大的火光在云层爆开。所有的乌云消失了,大海也平静了。一片深蓝静谧的星空展现在莲儿眼前。
“韩郎,你成功了么?”莲儿捏碎了水晶。
扑火的飞蛾,还能回来吗?
PART 6 尾声
栖凤星发生的一切,被传播到各大行星,引起轩然大波。大部分星球谴责这样对待低等文明的方法,因为所有的文明都该被尊重。下达栖凤星灭世命令的人最终被判有罪,终生监禁。
一个月后。
栖凤星,文罗郡,海边。
莲儿坐在岩石上,她在等她的韩郎。
“今天还是不会回来吗?”莲儿的眼泪止不住得流下来。
“是谁欺负我韩大仙的妻子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莲儿急忙抬头,韩欣正站在她面前。虽然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但是还活着。
“韩郎!”莲儿扑进了韩欣的怀抱。
月光下,海浪来了又去。两个年轻人紧紧拥抱着。此刻的他们,犹如重生了一般,心中充满了平安喜乐。
也许,只要有爱,飞蛾也能像凤凰一般,浴火重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