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连日的阴雨天气让周遭都湿哒哒的,露台上竟然长出了青苔,屋内渗水的地方已是一股霉味,望着窗外断了线的雨点,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不知这黄梅雨季何时才是个尽头。或许也只有雨天才能让人停下匆匆的步伐,回顾身后的脚印,回味走过的路、看过的景、经历的事。茗一口绿茶,看着书桌上露出一角的《古镇黎里》一书,脑海中不由浮现去年七月在雨中游览端本园的片段。
循着儿时的记忆,端本园总是披着一层面纱,让我琢磨不透,充满着神秘感。水泥砌成的门洞上写着唯一能代表身份的“端本园”三个大字,填色的红漆都已斑驳脱落;合着一扇破旧的双开木板门,透过门板的缝隙能看见里院杂草丛生;一幢两层小楼的屋顶已经坍塌,楼内的状况肯定是惨不忍睹。这是谁家的地方?为什么如此残破?每次和玩伴路过此地,总会产生这些疑问,但转瞬即被嬉笑打骂所冲淡,年少的顽皮随性当然与古镇历史文化的积淀擦不出火花。
虽然那天下着牛毛细雨,但当老妈说起端本园已经修葺一新重新对外开放时,儿时一探究竟的念想此刻又慢慢爬上心头,我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决定立刻雨游端本园。一路上,老妈还告诉我,在她年轻担任村团书记的时候,端本园还是他们时常聚集开会的地方呢。这样算起来,端本园大约已经关闭了三十年,年久失修的它被一道门与世隔绝,也因此成了我心中的“神秘园”。直到黎里古镇保护开发的今天,它才穿上了新装,让人一睹它的风采。
穿过条石铺就的大观弄,踏着滴水瓦汇集的水流,我终于到了园门口。昔日落魄的木板门已被江南水乡特色的粉墙黛瓦所取代,石框的朱漆大门上有着别致的铜环门扣,门檐下金漆描就的青砖阳刻隶书“端本园”三字熠熠生辉,门边一排被雨水浸润的翠竹在微风的吹拂下点头欢迎。这改头换面的园门已是这般今非昔比,园内的景色更加让人期待不已。曾几何时,徘徊在园门前的满清正白旗副都统爱女,是对满汉禁止通婚禁令的惊慌多一分,还是对通判陈鹤鸣二公子陈绚文的爱慕多一点?在她入院的时候,答案已经揭晓。
踏进南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条红柱林立的廊道,一眼望去是曲径通幽的感觉。环顾四周,才发现南门位于西南角上,或许这种不同于中国古典建筑对称美的设计才能在有限的空间中营造宽敞的感观。廊道的左手边则是一方莲花池,整个莲花池由北面的双桂楼、南面邻水的山石花圃、东南角的水榭、东西廊道环绕四周。细雨打在池内睡莲的叶片上,变成一个个水珠儿滚入雨点的涟漪中,莲花伸出被绿盘铺满的水面,在枝头盛开。粉色、黄色的花精灵已然是这池中的主角,山石花圃中的迎春花们都在临水弯腰观看着雨中精灵那摇曳的舞姿。一株青枫向着池中伸出绿叶覆盖的臂膀,希望能帮这些在绿盘舞台上表演的精灵们遮些风雨。
顺着莲花池边的廊道,来到了主体建筑双桂楼前,才知上海硬笔画学会画家们的黎里古镇作品正在展出,不禁欣喜万分。在画家们的笔下,黎里古镇又将展现怎样的风韵呢?一幅幅技法各异的画作都流露着画家对黎里古镇的情感,驳岸河埠、缆船旧石、古桥民居、弄堂廊棚等具有古镇特色的素材都映然纸上,成为古镇风韵的代言人。画作离不开画家的精湛技艺,更离不开黎里自南宋以来887年的历史积淀。透过二楼的南窗俯视,便可一览莲花池与水榭的全貌。陈绚文夫妻俩肯定也曾携游榭中,投饵饲喂池中的鱼儿,共度那人生的美好时光。
穿过连接前后园的廊道,驻足末端的四角亭便可一窥后园的全貌,主要由居中的堂屋,东侧的假山花园,西边的廊榭构成。鳞次栉比堆叠的假山与绿植融为一体,构成一景。匠人们在堆叠时巧夺天工地留有一孔洞,可供游人穿行其间。居中的堂屋工整地摆放着太师椅和案几,两侧壁上挂着昔日黎川八景的字画,这招待宾客之地的布局有着精巧点缀却又不失典雅大方。
三百年前,在这里,没有街市的尘嚣,只有园林小筑的宁静;没有世俗的眼光,只有恋人的你侬我侬;没有纷杂的顾虑,只有年轻的爱情火花。而今,这里散发着黎里古镇的风韵,供游人欣赏品味前人的文化积淀。对我而言,这里不仅圆了小时候一探究竟的愿望,更激起我对黎里古镇未来的美好遐想。
雨游端本园,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