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自从生了我就患上了心脏病，因动脉瓣膜关闭不严而严重缺氧，稍微一动，就会感到很累。
母亲是小学老师，我就在她班上读书。母亲每天上班骑自行车，我就与自行车并排小跑，当我超过自行车时，母亲就会轻声地说：“跑慢点，小心摔倒！”我立即收住脚步朝着母亲咧嘴一笑，抹一抹脸上的汗水，母亲看着我也笑了。
上了初中后，母亲的病越发严重，连走20米的路都会气喘吁吁。略懂事的我，一放学就小跑回家，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一脸轻松地问：“今晚我给你炒个你喜欢吃的海椒苕尖？”说完便拿起塑料袋子奔向自家菜地。母亲对着我的背影轻声说道：“跑慢点，不要摔倒了！”我回头望了母亲一眼，她正对着我微笑。
2000年中师毕业，我被分配到一所离家较远的山区小学任教。9月10号那天我兴奋地对母亲说：“妈，我们15号要发工资了，而且是8月份和9月份的工资，两个月加起来有七百多块呢！你想要什么？我从县城过，给你买回来？”母亲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哪就给我买一双平底的凉皮鞋吧？”“没问题！”我骄傲地答道。吃完晚饭，我骑上摩托车返校，母亲站在门口送我，轻声地说：“你骑慢点，小心摔倒。”我没有回答，忍住眼泪，用力点点头就走了。
14号早上，我正在上课，教导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外并示意我出来。他说：“你家里刚来电话说有什么急事，让你马上回去，我也没听清什么事？”
我骑着摩托车在泥泞的土路上狂飙，努力告诉自己母亲不会有事的。
停车，进屋，人们都抽噎着······不幸的事的确发生了。
母亲最终没能穿上我给她买的鞋子，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话语，但我却总是听见她说：“慢点，不要摔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