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扬比我小一岁,整整一岁,大部分时间我都当她是小妹妹,她叫了我四年老大。
她是第一个到寝室的人,却是我最晚见到的姑娘。
报道那天的晚上,她梳着像小丸子那样的齐耳短发,T恤短裤运动鞋,背着双肩包,抱着一摞书风风火火的闯进寝室,我开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似曾相识。我把这疑问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她愣了愣,说:应该没有。这不是宝黛相会,没那么多戏剧色彩,但充满喜剧色彩。后来刷牙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她只不过长了一张明星脸——和佟大为撞脸。我被自己的这一发现取悦了,整个晚上都在傻笑,并且得到了小花和凤姐的支持,我们仨都在狂笑,除了她。此后再有同学和我提出一样的问题,我就立马在旁边贱贱的笑。扬稍羞恼一会儿,却从不介意。
虽然和扬一起住了四年,但和她相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是学霸,我是渣,我们作息不同步。
永远沉甸甸的书包,永远的不锈钢保温杯,永远教室第一排,永远晚上11点准时倒头熟睡,早上七点起床。哪怕不上课、不点到的早上也是如此,吃一份早餐,便去图书馆,风雨无阻。而我正相反,从来没有背过书包,不上课不点到的早上想让我起床那是不可能。
她和我太不同了,她是一道光。虽然我们生日的日期只差一天,但没有人会觉得我们是同个星座的。
她上课会举手提问,笔记认真。她会关注学院的动态,和学长学姐打成一片。她会了解考试范 围,会自己整理复习资料。曹教授都赞她一声是能静下心来做学术的人。她是我的佛脚,期末考试前总要抱一抱。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我却总能想起那些时光。
我记得每天早晨她翻身下床的吱嘎声、拉开抽屉的声音、离开寝室的关门声。我记得她每天中午都是边和她妈妈打电话边爬上六楼,在走廊尽头就能听见她的浦江话,进门了以后就会去阳台站着接着打,我听了一千多个日子,只听得明白——神定啊,那是在说神经啊。我记得她每天晚上总是差不多要等图书馆闭馆才回来,洗漱洗衣翻身上床,有时候再写会儿东西。11点前必然拿件东西盖住脸进入深度睡眠了。
二
台湾交换回来后,她好像变了个人,如果说之前两年的拼命三娘,那么之后的她生活的弦不再紧绷,她开始享受生活的乐趣了。连她自己都说,台湾的半年让她改变许多,她的大学不再像她的高三。后来她会搬一把小方凳坐在过道,背靠墙,一条腿抵住另一面墙壁,腿上放着笔记本,那是她在翻墙蹭网。
之后一次文传学院的毕业电影展映,她说她要和我一起去。略微惊讶以后,我们结伴而行,等电影放映之前,她神神秘秘地说还有一个人要来。这个人就是当时的学长,现在和扬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当时的学长还是古代文学的研究生,他俩的相处方式,被我和凤姐戏称为——学霸的爱情。原来早上一个人吃的早餐变成两个人,七点,食堂,那个时候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然后一个去图书馆,一个博物馆。没有言情小说般弯弯绕绕,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一起学术。俩人目标很一致,一个男博士,一个女博士。学长请我们寝室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后来小花开启了唐诗名家的话匣子,李白、杜甫、李贺……然后学长就开始了学术论坛。那个时候我和凤姐说,他们吃饭的时候都这样,我大概不是中文系的。
细问交往过程,扬说没特别的。就是学长表白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未来夫人的样子。(咳咳,这句话酸的我整个人久久不能反应……)
而这句话成真了。
虽然早知道应该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毕竟俩人还在不同城市求学,什么都未知,而扬却淡定的说早晚有这么一天,这样俩人还是各自求学,一个读研一个读博。
还是那句话,虽然早知道,但还是被惊了一下,不能平静。明明还是那个睡在我对床的小姑娘啊。
难道时间真的过去了,可是明明初阳楼下的樱花还在开啊。不知道学长还有么有给扬写诗并让她取名,不知道扬是不是调皮的取无题?我推开607的门时,现在里面住着什么样的姑娘?
愿你一切安好,顺心,如意,手工虾干还要否?
2017.2.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