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经过就不细说了,简言之就是我被我认为的好朋友给孤立了,原因仅仅是我成绩比她好让她很不爽,老师对我的表扬更让她妒火中烧(这原因很奇葩吧!)
她从一开始跟我特别亲近要好、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要手牵手一起去,到后面对我说话带刺、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拉拢几个女生一起孤立我、排挤我,背后说我坏话,什么游戏活动都拒绝我加入,吃零食的时候一圈人都分遍了,唯独不给我。
我当时难受极了,要知道,她是我在新班级交到的第一个新朋友,当她向我抛来友情的橄榄枝时,我简直受宠若惊心花怒放,所以我很珍惜跟她的友谊。
为了极力挽回她,我故意不做作业,上课提问的时候故意说不会,故意不学习,让自己考试考得差一点,我甚至还跑去跟老师说,让她不要表扬我。
当时的种种行为可能如今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好傻,但在那时的我眼里,没什么比友情更重要,成绩也不能。我可以忍受成绩差挨批评挨骂,但我不能忍受失去朋友。
多年以后我读到一位心理学家写的话,原话我忘了,大意是说,青春期时的小孩最在意的不是成绩的好坏,不是来自老师家长的夸奖,而是友情,是同龄人的认同和接纳。看见那句话的瞬间我就泪奔了,说的就是我呀!
然而我的种种努力并没有换来她的回心转意,相反更糟,到后来就发展成冷暴力,无论是路上还是教室里碰见的时候,她都直接当我是空气。
有一天我再也受不了了,难过到崩溃,午休饭也没吃,一个人跑到学校僻静的小树林里躲起来哭。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的友情会变成这样。我当时简直觉得天塌地陷,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哭着哭着感觉有人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赶紧把脸埋在胳膊里,这怂样千万不能让人看见!同时心里纳闷,大中午的都去吃饭了,怎么会有人来!结果那人一声不响地在我旁边坐下了,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辰!
我也没理他,继续哭我的,丢人就丢人吧,我都悲伤到发大水了,还管什么丢不丢人!只想着他要是问东问西,或者叫我别哭了之类的,我一定要一脚把他踹飞!
他一直很识趣地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我却听到身边笛子声悠悠地响起,这家伙居然还会吹笛子!也不知道他吹的什么曲子,但那笛声很有疗愈的功效,我听着听着心情就平静了很多,没之前那么难受了,眼泪也不再决堤一样往外涌了。
“好点了吧?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他放下笛子,温和地问我。
“啊?”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就来提意见?!
“其实你俩绝交是好事,我早就觉得你不该跟她一起玩儿。她那种人心胸狭隘,看不得别人比她好,绝非善类。”
我被他吓了一跳,为嘛他会知道我为什么哭?!
“你哪只眼睛看出她不是善类了?”我揉着眼睛好奇地问他。
“我哪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瞎扯!”
“有一回你俩一起写作业,你写得比她快,她就不依不饶地不许你写,非得等到她写的超过你了,才允许你动笔,有这事没有?”
“额,有。”
“我早就想提醒你离她远点儿。”
“那你怎么不早说?马后炮!”
“问题是我说你能听吗?你这么犟。”
倒也是,我肯定不会听。此前任何人若想离间我和她的友情,都会被我立判斩立决。
“这样也好,让你及早看清她的真面目,省得成天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后面,人家指东,你都不带往西的。”
“我哪有啊!”
其实我好像真的有。
“别难过了,不值得。”
“可是我没法不难过!我被她孤立的时候,我简直觉得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甚至觉得一定是我不好,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是我招人讨厌,她才会那样对我,这种感觉你不懂!”
“我懂。”
纳尼?我再次被他惊到了。
“你没有不好,也没有招人讨厌,你只是交错了朋友而已。能让你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不是朋友。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折磨你自己。”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醍醐灌顶,觉得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无比清明。他说得对,能让我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不是朋友。
情绪恢复正常的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还是第一次话这么多。
“咦,你今天说了好多话啊!闷葫芦,进步了嘛!”
“因为你刚才哭的样子吓到我了。”
“很恐怖吗?”
“那倒没有,就是从来没见过你哭。”
“嗯。”
“被球砸得脑袋鼓大包,你没哭。”
“嗯。”
“还有一次跳拔四蹦吧,你摔个四脚朝天,膝盖哗哗淌血,没哭。”
“哎你怎么对我丢脸的事儿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太好笑了。”
“……”
“其实‘四脚朝天’形容得不准确,我不是那么摔的,你应该说‘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好吧,你赢了。”
我忽然想起他的笛子。
“哎你这笛子从哪儿弄来的?怎么变戏法似的嗖地弄出一笛子来?从来没见过你吹笛子啊!”
“这是鱼余同托梦给我的。”
“扯!”
“他说:小子,看你天资不错,颇有我的遗风,这笛子就传给你吧!”
“这么扯的话你也能编出来?就算他真的托梦,那也应该是金笛子,怎么到你手里变成破竹笛了?”
“能量传输过程中经费不够,金的就变成竹的了。”
“真是美丽的扯!”
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那就说明没事儿了,走吧!”
“去哪儿啊?”
“吃饭去啊,我都饿死了。”
“你……也还没吃饭?”
“你以为呢。”
“啊……好吧。”
印象中初中时候十几岁的小男生都一派混沌未开,只知道疯玩疯闹,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女生间这些细碎的琐事和女生的心思。辰是个异类,一直带着点忧郁气质的他似乎比同龄的小男生都要细心,总能洞察到细枝末节的东西。
也或许是我当时的情绪起伏表现得太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我还是要感谢辰,如果没有他,那个坎我可能过得没那么快。
我也始终记得那个中午,那片小树林里,有个少年曾经吹笛子安慰痛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