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杨来坐一桌,我心里是高兴的。
我们虽是一个班的,平常却不怎么接触。在我印象中,他开朗外向,大方仗义。感觉自己和他隔了一层什么,或许是我不善言辞,但内心是想和他做朋友的。
起初,我们的对话内容也仅限于“作业是什么”之类的,但后来,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话自然就多了。我们聊彼此的过去,笑过去不懂事的自己,我们吐槽老师,八卦同学,我们吐露自己厌学的心声。就这样,我们的关系渐渐近了许多,至少我这样认为。所以作为走读生的我帮他买早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老师多次的点名,才提醒了我们,我们的话确实有点多了。不就是这样吗,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在无聊的课堂上,不说点什么,会感觉很别扭。当然睡觉除外。
我上课是不太爱睡觉的,顶多闭会儿眼睛想一些其他事。而他,却不同。他不说话时就睡觉,把厌学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师来了叫我。”他拿手肘推了推我,照例说道。“嗯。”我睁开闭着的眼睛,环视教室及走廊,又闭上,说:“放心睡吧,老师不在。”
万事都在一个巧字上面。我刚睁开眼,老师粗壮的手已经朝着杨来的头拍去。他一个激灵,挺起背来,低着头假装看书。老师没说什么,走开了。可能是老师见我睁开了眼睛,便不好意思再说我,于是我暗自庆幸自己不被打,决定等老师走出教室后“嘲笑”他一番。
老师来后教室顿时安静,他转了一圈就走了出去。我“嘲笑”的表情及声音还没酝酿好,杨来便说话了。
“挺毒挺小心眼哈,老师来了也不提醒我。”这话伴随着犀利的眼神,似一双魔爪,仿佛要将我的整个身体抓烂。我看得出来,他怒了。
“我……我也在睡啊,我睁开眼的时候老师已经来了。”我投去无奈的眼神。
“看到来了为什么不叫我,哪怕碰一下我也好……”
他抱怨或者说责备了一大堆,我知道我是解释不清楚了。说来也怪老师,要是他连我也一起打,就不会这样了。
“看透你这种人了。”他拿这句话结束了这次冲突,但却打开了我装满疑惑的内心。
我这种人?我什么样的人。还有,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沉默了一阵,他终于还是找我说话了。我们依旧吐槽老师,八卦同学。
“跟我买早餐,跟以前的一样。”下晚自习后他跟我说,“钱明天再给你。”
“好的。”我匆忙收拾作业,几乎跑着出教室——我要赶公交。
第二天我买了比他平常吃的还要丰盛的早餐,而且决定不收他的钱,算是一个道歉。他也不客气,没有硬塞钱给我。看着他吃早餐的样子,觉得同学的关系还真奇妙。
我们的话像以前一样越来越多。老师上课点名的次数也证明了这一点。对此,我们并不在乎,且以此未傲,似乎在宣示,我们是全班最好的同桌,好哥们儿。
自习课老师走后,他迫不及待的说话。
他:“这次篮球赛不公平,他们先选了那边比较干的场地,然后拉大了比分。我们这边场地有点湿,我上篮都差点摔了。不然我们班不会输的,他们也才超了我们7分而已。”
我:“运气不好,中了个坏场地。要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有机会赢他们的。”
他:“他们抛硬币决定,抛硬币,搞不搞笑,硬币正反两面出现的可能性就不是一样的。这本来就不公平。”
硬币正反两面出现的可能性不是一样的?你逗我吧,我心想,虽然我上课爱和你讲话了一点,但是数学概率这一章我还是听了的。
我:“不会吧!硬币正反两面出现的可能性一样啊。要说不公平可能是因为他们动了手脚,这很容易动手脚的。”
他:“出现的概率真的不一样,我在网上看过。”
我:“书上不是说是一样的吗,都是二分之一。”
他:“一样个屁,不信我两个打赌,然后去问老师或者上网查。”
打赌,坚定自己立场又有机会贬低他人的做法。
我:“有什么好赌的,书上都说了是二分之一。上概率这一章你没听课忙睡觉了吧。”
他:“嘿嘿,怕了吧。就问你敢不敢赌。”
是该赌了。
我:“赌就赌。”
他:“好,赌什么。”
我:“随便你。”
他:“赌十块钱怎么样,谁输了谁给对方拿十块钱。”
我:“可以。”
他:“讲好了啊,不能后悔。不行我要找人来证明。”
他激动了,声音显得有点大,似乎觉得稳操胜券。这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关注,大家都在看着我俩。我也觉得势在必得。我俩都在拉拢同学站在自己的立场。
他:“我俩刚才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大家给我们作证啊。”
书上没有特别明确的答案。
数学老师:“理论上是二分之一,但实际上抛起来会有所偏差。”
手机显示了多个数学家所抛的次数及概率,不是二分之一。
“但理论上是二分之一啊。”我不甘的反驳道。
“愿赌服输,拿钱来。”他一脸喜悦。
“不是……”我还想反驳,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我在理清思路,或许我在组织语言,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唉钱不拿也行,你这种人啊!”
我这种人?我什么样的人。还有,你又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