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去读日本的《红楼梦》-《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是日本平安王朝时期的女作家紫式部写的,供宫廷贵族娱乐读的一部自传体小说。全书共五十五章,逾百万字;人物则涉及三代,时间跨度70余年。它比中国的《红楼梦》还早几百年,被喻为是世界上最早的 长篇小说。《源氏物语》源氏是人名,物语则是故事和传奇的意思。

《源氏物语》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红楼梦》,数千年来一直影响着日本文学的发展,是一部让日本民族引以为傲的作品。日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也曾说过,《源氏物语》是日本小时创作的巅峰,自己远远不能超越。如《红楼梦》一样,日本也成立了各种研究《源氏物语》的机构。

译本

迄今为止,市面上有许多《源氏物语》的中文译本,首推丰子恺和林文月译本。

丰子恺译本有点类似中国的章回小说,周作人当时对其评价很不满意,说他的译文言语粗俗,没有译出日本平安王朝的气质,完全不可用。平安时代处于日本王朝盛世的巅峰,原作弥漫着富有、奢华、慵懒、婉约的气氛。但周作人评价丰子恺译本完全不符合原作气质,更像是茶馆说书。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茶馆说书反而通俗易懂,如果只想了解故事梗概,人物情节,丰子恺译本更加容易理解。只是可能会嫌故事不够曲折,无疑就是男女情爱,没有战争、悬疑和激情。

许多人说要读就读林文月的译本,与丰子恺不同,林文月更倾向意境的表达,译文把平安时代空气中的凄婉华丽,人物曲折复杂、内心细腻的感情更好地体现出来,文艺气息更加浓厚。想体会作者紫式部描绘的平安王朝的气质,可以选林文月译本。

林文月与丰子恺当时并不知道对方也在译《源氏物语》,所以译文风格相没受丝毫影响,两种不同的风格,给予读者不同的体验,如果喜爱这本书,便都可以读。

背景

如果不了解日本平安时代女性的地位,会觉得主人公光源氏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留情,与十几个女人交叠,不知自律,是一位不但使情人痛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的男子。

其实,古代日本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实行”问妻制”,夫妻婚后不同住,男方只前往女家访问,每隔一段时间探望住在娘家的妻子,类似中国云南泸沽湖摩梭人的”走婚”。

“走婚”很不稳定,夫妻双方容易分手并另结新欢,甚至一面保持夫妻关系,一面另结新欢。自从进入平安时代,法令虽然已经规定一夫一妻制,但一般男性还是会纳许多妾,人们通常默许这种状况存在。

所以,源氏尽管见一个爱一个,与十几位女子有染,却并没有受当时社会道德观念的束缚。有这样一点背景知识,去读《源氏物语》,才不会认为源氏轻浮滥情,一众优秀的女子自甘堕落。

人物

主人公光源氏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比平常人要美貌许多,歌舞文采也极出众,几乎人见人爱。但他自幼丧母,恋上了与生母极为相像的后母,与之发生关系并生一子,后成为皇帝。

因爱后母而不得,光源氏婚前婚后与许多的贵族女子发生关系,过着奢侈糜烂,酒醉金迷的生活。他的生活好像除了填补得不到后母的空缺而去追寻一个个其他的女子,似乎别无他求。

被追女子完全拜倒在源氏的家世、容貌和才华之下,对他四处留爱虽然怨恨,但毫无办法,终极一生,能做的也只是等待光源氏主动上门,最终要么郁郁而终,要么遁入空门。

其中在日本最深入人心的一位女子紫姬,被塑造成男人眼中完美的女人,美丽温柔,待人处事周到得体,表面决不与源氏其他女人争风吃醋,人对其品貌皆赞不绝口。

紫姬因为相貌与后母相似,十岁时便被源氏抢回家中,长大后被源氏当正妻对待,与源氏相伴三十余年,眼见源氏滥情,口里虽不说,心里却是极其痛苦的,因此郁郁而终。

源氏在紫姬死后 才幡然悔悟,最后出家了此残生。

政治宫斗

像所有权利聚集的地方,哪里也权利哪里就有斗争。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从小被培养得色艺俱佳,但求能送入宫中得皇上宠幸,从此一家荣耀。

但即使得皇上宠幸,还需要有强大的家族后援支持才行。源氏的母亲就因为父亲官职低下,且去世早,虽然受尽皇上桐壶帝的恩宠,仍然受尽宫中其他妃子的刁难,终成大病,郁郁而死。

而源氏极具帝王相貌,聪明可人,桐壶帝极为爱他,但更担心他没外戚扶植而夭折,于是把他的皇姓改为光源氏,降为臣子,一生不得争皇位,让他免遭他母亲的不幸。

桐壶帝在光源氏母亲之后又宠爱滕壶妃子,因为有前车之鉴,他给了腾壶妃皇后的名位,同时也怕别的妃子(主要是太子的母亲)会妒忌害她,便还是保留原来太子的位置,让太子母亲安心。

后来退位,桐壶帝把帝位让给太子朱雀帝,又立幼子(实际上是源氏和腾壶皇后之子)为继位太子,也是为了平衡宫中的权利,力求人人满意。一方面给所爱之人美好的前途,一方面安慰权臣,让他们不致因妒忌害人。

然而桐壶帝死之后,权利落在多年失宠的朱雀帝母亲身上,原来受宠爱的一干人等就遭到报复了。源氏被流放,腾壶皇后虚有空名,被迫出家。原来跟着源氏和藤壶皇后意气风发的手下,顿时失去依靠,风光不再。桐壶帝没想到为自己所爱之人,安排得如此周密的计划,最终会失算。

虽然事情有转折,桐壶帝托梦又是指责朱雀帝,又是降天灾惩戒,还给专权的大臣和贵妃得病报应,但毕竟说明权利之争,是应势而发,不是人力能预计和挽回,即使在书中,也只能靠天和宿命来解决。

文化

日本平安时代处于公元1000年左右,中国的宋朝年间。《源氏物语》中能看到中国诗词对日本文化的渗透,作者紫式部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的造诣,又深受白居易作品的影响,所以书中有大量的诗句,贵族男女皆出口成诗,表达内心想法 。

包括牛郎织女等民间故事,也被贵族拿来做比喻和饮酒谈资。且中国丝绸早已流入日本上层阶级,成为贵族的日常服饰;中国瓷器、瓷碗、瓷碟更是已进入民间寻常人家。证明中日的文化和贸易交流在当时已非常频繁。

《源氏物语》之所以流传千年,作者婉约的文笔、精心构造的人物特性是一方面;里面蕴含大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对于研究女性在古代所处地位的信息更是经久不衰流传下来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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