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女巫一定得死》——灰姑娘和嫉妒

每一个童话,说的都是我们内心的秘密

《灰姑娘》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的经典童话故事。再怎么对童话毫无接触的人都会知道12点的南瓜马车和水晶鞋。


但是,作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童话之一,《灰姑娘》被记录下来的可查阅的版本有700种之多。不同文化、不同习俗、不同时期的故事版本差距很大。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没有神仙教母和水晶鞋这种设定的。

在《女巫一定得死》这本书里,作者和我们介绍了《灰姑娘》故事可查阅的最早版本。是来自1645年出版的《故事的礼物》一书中,根据著名故事讲述人巴西耳讲述版记录的《猫咪辛德瑞拉》。

不同版本的灰姑娘开头


灰姑娘,一个关于嫉妒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和我们所熟悉的完全不一样,辛德瑞拉最开始有一个喜爱的保姆,对她百般疼爱。后来她的爸爸再婚了,新的妈妈和姐姐总是欺负她。她就去寻求喜爱的保姆的庇佑。希望保姆是她的妈妈。后来保姆就指示辛德瑞拉按照她的要求去操作,谋杀了继母。继而又让辛德瑞拉游说父亲娶了保姆。

就这样保姆就成了辛德瑞拉的新妈妈。但这份来自新妈妈的爱很快就消失了,这个保姆不久后带来了自己的6个女儿,并很快把辛德瑞拉挤到了厨房。还叫她猫咪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想要一份好妈妈的爱,这份渴望却被嫉妒地位权利的保姆利用了。后来,辛德瑞拉地位一落千丈,她也羡慕姐姐们,也想和姐姐们一样去舞会 。为了满足渴望她寻求庇佑的力量,最终在舞会上大放异彩,让所有人嫉妒不已。

所以作者说,这是一个关于嫉妒的故事。

另一个关于嫉妒的故事

另一个和嫉妒有关的故事是《青蛙公主》。讲述的是一个王子被迫娶了一只青蛙,被兄弟和嫂嫂们嘲笑。国王想考验3个儿媳妇,就举行了三次竞赛中。但却都是青蛙赢得了比赛。被青蛙比了下去,两个嫂嫂当然都不高兴。她们强烈的嫉妒最终让她们出尽洋相。

第一次比赛是织衣服。青蛙变成公主召唤仆人,织出了最好的衣服。

第二次比赛是烤面包,青蛙变成公主召唤仆人,做出了最好的面包。

第三次是舞会,别人的取笑王子一定是“找了很多沼泽”才找到这么好看的青蛙。

这个时候青蛙化成公主来到宴会上,她的美丽华贵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她把酒洒进袖子里,骨头放进另一边袖子里。跳舞的时候甩起衣袖,却幻化出了湖泊和天鹅。

两个妯娌模仿她,也把酒和骨头放进袖子里。跳舞的时候甩起衣袖,却把骨头和食物渣滓甩了宾客一身。还打中了国王的鼻子。后来就被驱逐出宫殿了。

故事的核心

两个故事最核心的部分,都要数那场全国人民都会参加的舞会了。

在《灰姑娘》的故事里,王子举行了三次舞会。灰姑娘的装扮一次比一次华贵。三次舞会所占的篇幅也是文章里的重中之重。

在《青蛙公主》这个故事中,前两次竞赛的描写都比较简单。相比之下,舞会的描写从会前准备到舞会上的安排,再到公主的服饰样貌,吃喝谈吐,跳舞和幻化的天鹅等画面描写。都是整个故事里着墨最多的。

舞会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认为,舞会意味着孩子们保持自恋的需求:希望自己是最好的那个。是爸爸妈妈眼里最棒的孩子。

同时,主角代表我们心中善和好的部分。而其他竞争对手代表不好的部分。那么舞会中主角的胜利就意味着我们内心好的部分将最终压过我们心中不好的部分。

舞会的含义

获得无条件母爱的渴望

除了舞会,在很多辛德瑞拉的版本里都有一个共通的元素,一棵和死去的母亲有关联的树——比如种在母亲的坟上。树上还有鸟儿飞来。它会给辛德瑞拉带来她需要的礼服和鞋子。还会为辛德瑞拉提醒王子。最终还为辛德瑞拉惩罚了恶毒的姐姐。它象征了内心美好的一切,象征了得到无条件的爱和庇护。

比如在中国版灰姑娘《叶仙》的故事里也有类似的情节。这次出现在故事里的不是树,而是是一只金鱼。被继母发现后,继母就把金鱼杀了。还把骨头埋在粪堆里。但一位智者教她怎么拿回鱼骨。她重新获得鱼骨的庇佑后得到一双轻如蝉翼的金鞋子和翠鸟羽毛的外衣。她最终因为丢了一只鞋子而被将军一一比对找到,成为了将军的新娘。

在苏格兰的《灰姑娘》里,妈妈过世前给了女孩一头红色的小牛代替自己庇护她。但后来继母发现了这只小牛,屠杀了牛。女孩后来把牛的骨头埋在一颗大石头下面,祈祷小牛的帮助。于是小牛给了她一件美丽的外衣,吸引了一位年轻王子的注意力,最终她成为了王妃。

在这些灰姑娘故事里,当主角失去了保护她的人,陷入恐惧和困境的时候。树、鱼、小牛都成为了母亲爱的替代,它们无微不至的洞察主角的需求,给她带来助益。这个情节满足了所有孩子都需要的,被爱、被保护、在需要的时候有人可以依靠的愿望。

自卑还是嫉妒

《青蛙公主》和《灰姑娘》看起来完全不同。但他们同样讲述了一个卑微的自我最终翻身的故事。

《灰姑娘》中,辛德瑞拉是卑微的。她渴望和姐姐还有继母一样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小姐”,“正常的”受邀去参加婚礼。哪怕她最终并不会被选上。她只是希望自己有这个权利。

但继母和姐姐们奚落她,回绝了她的要求。辛德瑞拉只好求助榛树上的白鸽。白鸽给了她礼服和舞鞋,她换上后,立刻成为了另外一个样子。变成了舞会上最出众和夺目的那个人。当王子终于通过鞋子找到她,娶她为王妃。当王子这么宣布的时候,继母和姐姐“又恐惧又错愕”,吓得脸都白了。多解气的描述。

《青蛙公主》的故事里。卑微的是青蛙吗?我个人觉得不是。

卑微的自我是三王子。他虽然徒有王子的头衔,在故事里的表现,却像一个失去了母亲庇护的10岁孩子。他运气不好,射出的箭被青蛙捡到了。于是只能和青蛙结婚。两个嫂嫂明明也是运气好捡到了箭而已,才能和大王子和二王子结婚的。但她们居然也能肆无忌惮的嘲讽三王子。

多亏了国王出了三个考题考验三个儿媳。给了青蛙公主施展拳脚的机会。作为一个“社会地位”上卑微的物种,青蛙公主表现出来的笃定和自信却比国王还可靠。她先后一一化解,为三王子挣了脸面。最终还以美若天仙的公主样子出现,开足了金手指。把三王子想要的尊重、被羡慕、被庇佑的爱护等愿望都满足了。

顺便赶走了两个嫂嫂。

这两个故事里,都有一个遇到了不公待遇和不太好的处境的自卑的自我。这个自我羡慕他人,希望能和别人一样好,希望自己能被别人羡慕。

后来,卑微的自我偶然开启了金手指。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赢得所有人的称赞,把之前看不起自己的人都比下去了。最终获得爱和尊重还有安全港湾。

虽然这两个故事都有“嫉妒”的情节在内。但我个人认为,它们更多的是关于“自卑”的故事。

我们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的,需要和他人竞赛,需要成为竞赛里获胜的那个人。来证明自己值得一份闪耀的爱。无条件的,安全的爱。

所以,这也是关于我们够不够好,能不能获得爱的故事。不够好的我不能获得爱。最多只能获得隐蔽的庇护。这个庇护不稳定,随时可能被伤害和收回。

而足够好的自我,就能获得实实在在的爱,不再需要担惊受怕,害怕哪天表现得不好就会被赶走。就会把爱收回。


最后

我想起现在的网文,有很多金手指、穿越、爽文。其实也是“卑微的自我”一跃而上枝头的逆袭故事。其实它们就是现代版《灰姑娘》。

还有一些网文里,平凡主角因为机缘巧合认识和遇到某个地位独特的人。后来在一些重要场合被看不起时,这个地位独特的人就会来为主角解围加持。其实它们也是《青蛙公主》的故事。

我一直记得,有一个我最喜欢的作者(木原音濑)写了一个类似的故事,叫《美人》(美しいこと)。下一篇,我们将会详细讨论《美人》的故事。


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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