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镇(dogville)

有点像话剧,演员的表演却是炉火纯青的电影演技。网上有评论说这是极简主义的拍摄手法,我不知道其名称,但去芜存菁,舍弃一切无关大局的细节,让这部电影看起来既有开上帝视角的快感,又使其具有类似公式般的普适性。

再说剧情,鲁迅先生言,“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部电影应该是黑暗压抑的悲剧。电影中被毁灭的是一种美,人文之美毁于人性之恶。来到狗镇的Grace光彩得似一朵白莲花。若仅仅是外貌上的美,并不能具有太多的象征意义,Grace在后面会展示出其接受良好教育后的美好品德与各种技能,使其美闪耀着文化的光芒。而这种由文化教育在温室里培育出的绚丽夺目的美,在碰到恶劣坏境所催生出的人性之恶时所引起的波动涟漪,便是这部电影的剧情发展。

理想主义的女主Grace在初入狗镇时,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家里的龌龊,进入了泛着美好人性光辉的乡村,而村里经历过幻想破灭的Chuk则警告Grace这只是她的wishful thinking。

small town
small town

Grace一开始为了让小镇上的人们收留她,尽其所能帮助小镇上的居民,讨他们欢心,而且也确实达到了目的:他们同意Grace留在这个小镇上。故事的波澜起于第一次警察进入这小镇贴上了对女主的寻人告示。告示在小镇上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也将Grace置于一种微妙的境地:Grace并不是完全的小镇上的一员,小镇还是随时有可能抛弃女主。而当女主真正地介入到小镇的生活中,与男主Tom谈恋爱时,这时女主终于在小镇上竖起了她的第一个敌人,Liz。Liz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姑娘,她的未婚夫在镇外努力,在Grace进入到这个小镇之前,她是镇上男人们目光的焦点,Liz享受这种成为中心的待遇而又表现出厌恶。当女主的出现后,Liz便被Grace的光芒所掩盖,此时她还只是失落。而当Tom,这个Liz一向讨厌的追求者转向Grace时,Liz终于开始被嫉妒驱使,成为了Grace的敌人,其表现即是在独立日晚餐时见到女主与Tom亲密姿势时的愤怒。这时,要出现电影里的最大转折点了——警察再次进入狗镇,贴上了对Grace的通缉。

虽然小镇的居民都知道通缉上Grace抢劫银行的罪名是虚假的,然而Grace受到的待遇却急转直下。通缉令加大了小镇居民与Grace不平等地位——Grace在小镇居民眼中现在只能引颈受戮,因为是他们保护了女主的生命,所以他们有资格要求女主更多的回报。Tom传达了小镇居民的讨论结果:Grace的工作时长翻倍,而其原本微薄的报酬将减少。由此开始,小镇对女主的迫害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之前的善意渐渐消失,人们对Grace苛责并愤怒于Grace竟不知图报想要逃跑,及至最后女主沦为性奴,又遭Tom背叛。

影片若到这结束,女主抑郁自杀,也是一部好电影,然而此时导演像上帝降天火毁索多玛城一样,让Tom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于是剧情到这里又是一转。Tom打电话给一开始追捕Grace的恶徒,想要借他们之手除掉Grace对他自己的影响,这种影响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卑微,而这种认识毁掉了他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恶徒们在第5天终于来到了Dogville,Grace与恶徒首领----她的父亲展开了交流。Arrogant,这是他们对彼此双方的评价。Grace说她爸掠夺了上帝赋予人们的权利,这是arrogant,而她爸认为,

Father: You have this preconceived notion that nobody, listen, that nobody can't possibly attain the same high ethical standards as you, so you exonerate them. I can not think of anything more arrogant than that. You, my child, my dear child you forgive others with excuses that you never in the world permit for yourself.

Grace: why shouldn't I be merciful?

Father: No no no...You should be merciful, when there is time to be merciful. But you must maintain your own standard. You owe them that. You owe them that. The penalty you deserve for your transgressions, they deserve for their transgressions.

Grace: They are human beings.

Father: No no no... Does every human being need to be accountable for their action? Of course they do. But you don't even give them that chance. And that is extremely arrogant.

dogs
dogs

于是,女主命令屠镇,并亲手杀了Tom。

关于Tom,影片的男主,是个很有典型意义的角色。Arrogant 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自以为是作家,哲学家,用自己略胜于他人的知识藐视小镇上的人们,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他也确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帮助了Grace,并且在小镇上迫害Grace的时候,还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与Grace交流。Tom有着普通人会有的欲望,自视清高让他可以反抗这种欲望,并伪装不知,但当Grace指出这种挣扎矛盾并不可耻时,Tom不能接受这种普通的自己,终于也成为了迫害Grace的人,而且应该说是最彻底的一个,说是谋杀也是可以的。

影片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细节,像大部分决定都是集体做出的,批判民主的时至今日已有很多更为深刻的思考,就不提了,而女主在某些节点上其实是有反抗的力量与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的选择,比如一开始可以斥责Chuk对她的性侵等等,这种细节更值得理想主义者思考。

玫瑰还是需要有荆棘守护的。至于关于精英主义的思考,也许是超过了对这部电影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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