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呢？”宋春海急忙低头寻找。

“这儿呢！”宋云峰话音刚落一锄头下去已经将脚下一条三尺来长小青蛇的脑袋砸扁了。

“哎，听说这长虫都有蛇胆，人要是吃了蛇胆能治病。南极，真的假的呢？”宋春海俯下身，眼睛直溜溜盯着尚在痛苦翻滚，发出无声呻吟的小蛇。

“这是真事，我在书上看到过，在那个电影里边也看到过。”宋云峰皱着眉看着自己亲手杀死的蛇，“哎呀，刚才一锄头把它的头都砸扁了，嘴都歪了，往外吐着血沫子。我刺儿，一个眼珠子也冒出来了，还看着我呢，看得我浑身发毛了都。”

宋春海咧嘴一笑，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折叠小刀。

“春海，你干啥？”宋南极明知故问。

“来，南极，你拽着长虫头，云峰扯着长虫尾巴，我负责开膛破肚，咱们今儿个看看这蛇到底有没有蛇胆，哈哈。”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杀生的宋南极撇了撇嘴没有动，“别弄了，这蛇是吃老鼠的，是好的，你杀了人家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破膛开肚，忒恩将仇报了。”

宋云峰挠了挠头，干笑一声，“嘿嘿，说的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主要是小时候咱们杀长虫杀的忒多了，看见了手就痒痒，情不自禁。”

宋春海愣了两秒，然后咂咂嘴说：“要不这样。你看这长虫死也死了，咱们就当它是为了咱们实验有没有蛇胆做贡献了，行不？要不就这么扔了也是浪费。咱们也不白实验，完了不管有没有蛇胆咱们就刨个坑给它弄个坟地，也算是告慰它的在天之灵了吧。你们说呢？”

“哎，春海说得对。这样也算是这条长虫死得其所了。你看，别的长虫都是老死了，要么就是病死了，死就死了，啥意义都没有。这一条就不一样了，它为咱们的蛇胆实验做出了贡献，那它就是一条伟大的长虫，一条高尚的长虫，一条脱离的低级趣味的长虫。咱们会记得它，它的兄弟姐妹也会记得它，它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含笑九泉的。”

宋南极看着一唱一和的俩人，咧嘴笑了，“我看是死不瞑目才对吧。咱们会不会记得它我不敢说，它一定会记着咱们的，唉！”

“你说咱们杀了这么多生，以后会不会有报应啊？”宋春海将蛇的肚子豁开的时候问，然后锋利的刀刃就划到自己左手拇指上。人血和蛇血很快混到了一起，不过貌似人血比蛇血还要多。

“哎呀卧槽，真有报应！”一向惊惧那些鬼啊神啊的宋春海一小子跳了起来，捂着自己的伤口叫唤。

宋南极和宋云峰过去看了看宋春海的伤口，齐声笑道：“哎呀，是啊，小长虫的在天之灵显灵了，你遭报应啦，哈哈。”

“我不弄了，你们弄吧，再弄我怕就直接把我这个手指头给割下来给这条长虫陪葬了。”宋春海在三米开外喊。

宋南极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刀，“做事要有始有终，要不然这条小长虫可真的就白死啦！哎，你们就是祸害精。还是我来吧，我今儿个一定得让这条蛇死得其所。”

宋南极执行完了最后的解剖任务，结果——没发现蛇胆。

“现在知道了吧，长虫没有蛇胆，最起码这条没有。所以啊，往后别再想着剥蛇胆吃了。”宋南极下了结论。

科普时间到：

是蛇就有胆，就像是人就有胆一样儿一样儿的。蛇胆（Snake gall)，是蛇体内贮存胆汁的胆囊。其一般位于蛇颈与肛门之间稍微偏后的位置，大者如拇指，小如花生米。

蛇胆性凉，味苦微甘，具有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的功效，可调补人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延缓机体衰老。所有的蛇胆都可入药，特别是金环蛇、银环蛇、棋盘蛇，眼镜蛇、眼镜王蛇、五步蛇、蝮蛇的胆，更是入药的宝贵原料。但因生蛇胆中可能含有寄生虫，人在食用后极易造成身体损害，如果要服用，需将蛇胆蒸食。

蛇胆以其重量和体积与整条蛇相比，几乎达到可以忽略的程度，可单就经济价值来说，却恰恰相反。一条蛇的价值，有时其60%~70%就在胆上，但蛇胆的大小并不完全一致的。若取两条大小粗细完全一样的同种蛇，其胆的大小也有差异，往往是雄蛇的胆比雌蛇的胆大得多。

宋南极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这条蛇的蛇胆，有可能是胆太小，亦或是没有解剖到位，不能作为判断一条蛇有没有蛇的呈堂证供，因此这条蛇其实死的还是有点冤。

“知道了南极。”宋春海还在捏着自己的受伤的手指，言语中微微颤抖“不过，我咋感觉我刚才割的这一下子，它这个血怎么止不住了呢？不会真的是蛇精啥的作怪吧？”

“哎，真有可能呢。”宋云峰瞪大了眼睛说，“你看，你这血颜色都不对，黑乎乎的，还有点发蓝。这，这可真不寻常啊。”

“南极，这回，这回咋办？”宋春海开始求救了。

宋南极微微一笑，“这个，你得信守诺言。刚才不是说解剖完了你要刨个坑把人家好好安葬了吗，现在赶紧去，或许人家会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宋春海二话没说，赶紧刨坑去了。宋南极和宋云峰就在旁边笑嘻嘻看着，看着宋春海刨好坑，将小蛇用玉米叶子小心裹好了，轻轻放进去，慢慢放土盖好，最后还插了一根草。

“南极，你看我都弄好了。”宋春海报告。

宋南极收起笑容，跳进水渠里边，从渠边土里抠了一坨灰包。

“来，把这马皮泡弄开了撒到伤口上，血马上就不流了。”

马皮泡：学名灰包，别名牛屎菰，马皮泡，灰泡，蛇枕，多形马勃。中药灰包为多灰包科真菌多形灰包的子实体。夏，秋季采收，除去泥沙，阴干，备用。清热利咽；解毒敛疮；止血。主治急性咽喉炎；肺炎；肺脓肿；外伤出血；鼻衄。

宋春海剥开马皮泡，将里边灰绿色的干燥粉末全部倒到了伤口上。

晴空之上，万里无云。三个人坐在大杨树的阴凉下，吹着风，看着眼前绿绿的玉米田地，以及更远处斑斑驳驳的土岭。

“过了这个暑假，你们俩都要去B高中了吗？”宋南极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问。

“对啊，上不了你那儿了，又不甘心回家种地，只能去B高中了。”宋云峰轻叹一口气。

宋春海低头看着过路的一只蚰蜒，一脚踩死之后，摇摇头说：“没法，谁叫俺们学习不行呢。其实说到底，人的命天注定，俺们在乡中你说这三年来，学习也根本就没有说使了大劲儿。所以仔细想想，这种结果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是啊，南极，估计俺们是没有那个上大学的命喽，上上高中，使使劲儿看上个大专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是混个高中文凭了。现在高中文凭也不赖了，找个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宋南极看着俩人，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子气，“不是我说你们，早就让你们好好学好好学，现在好了吧，后悔了吧？我告诉你们，别老想着混，啥叫混个文凭啊？你说的没错，现在咱们村有高中文凭的是没几个，可到了你们这一届，三年之后那就多了，慢慢越来越多，出去外边找工作的更更多。到时候你怎么办？找不到工作回家种地吗？社会在进步，再发展，你就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要不然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啊，俺们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脑子笨，还没好好学。”宋春海撇撇嘴低着头说。

“好学校谁都想去，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事到如今俺们只能是重新开始了，就算B高中不行，可好歹也是咱们县里边不错的高中。俺们争取到了那好好学习，就算上不了大学，也得上个大专。我也想明白了，现在没有文化真不行，只能卖苦力，还挣不了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