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向朝廷上表道:“萧衍频频阻断东关,想使巢湖泛滥,以便淹灌淮河南边的各个城堡。吴、楚之地有水域之便,他们可以一边淹灌一边掠夺,所以淮河以南的地盘眼看非我国所有了。寿阳离长江五百多里,民众惶惶不安,都害怕水害的到来,如果乘民众担心梁国水淹其地的机会,攻打敌人于不备,预先勒令各州,准备士兵和战马,到秋天汇集,根据情况布署决定行动方案,这样就算统一天下不能成功,但是长江之西却从此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了。”
于是,北魏调发冀、定、瀛、相、并、济六个洲的两万人,一千五百匹马,下令于仲秋的中旬全部在淮南会合,加上寿阳原有的三万兵力,一并交由元澄指挥调遣,萧宝夤和陈伯之也受元澄指挥。
八月,北魏委任镇南将军元英都督征义阳诸军事,南梁司州刺史蔡道恭得知北魏军队就要来攻打,派骁骑将军杨由率领城外居民三千多家去保卫贤首山,杨由构建了三个营栅垒用以防守。
十月,元英大军到达,他统率各部兵众围住了栅垒,栅内的民众任马驹斩了杨由,投降北魏。
元澄令党法宗、傅竖眼、王神念等人分别领兵去入侵东关、大岘、淮陵、九山,高祖珍领三千骑兵为游动兵力负责接应,元澄自己统领大军跟随在后。
魏军先后攻破了关要、颍川、大岘三城,而白塔、牵城、清溪也都闻讯溃败了。南梁徐州刺史司马明素率兵三千去救援九山,徐州长史潘伯邻去援救淮陵,宁朔将军王燮(xie)去保卫焦城。北魏党法宗等人攻下了焦城,又攻破淮陵,擒获了司马明素,斩了潘伯邻。
早前,南梁太守冯道根戍守阜陵,他刚一到任,就修筑城壕,派人四处侦察放哨,就好像敌人马上要到了一样,众人大多讥笑他。
冯道根却说:“防御若怯,临战则勇,说的就是这个呀!”
城防还没有修筑完毕,党法宗等人就率兵两万突然来到城下,众人全都大惊失色。冯道根命令大开城门,穿着平常的衣服登上城门,并挑选二百名精锐士兵出城与北魏兵交战,打败了敌人。
北魏人见冯道根神态悠闲,初次交锋自己又失利,摸不清他的底细,于是就撤走了。冯道根率领百余名骑兵去袭击高祖珍,破敌获胜。北魏的各路军队粮食运送阻断,只好暂时撤军而退,梁武帝任命冯道根为豫州刺史。
北魏迁都洛阳之后,北边逐渐荒废,因此出现饥荒,老百姓生活困顿破败,宣武帝人令尚书左仆射源怀,让他持符节巡视北方六镇及恒、燕、朔三个州,普济民众,饥民们对他十分感激信赖。
沃野镇的守将于祚是皇后的伯父,与源怀是亲家。当时于劲刚当权不久,势倾朝野,于祚也有受贿行为。源怀快要到达沃野镇时,于祚特意到郊外路旁迎接,但是源怀不与于祚搭话,当即就检举弹劾了他的罪状,免去了他的官职。
怀朔镇的守将元尼须与源怀是旧交,他贪赃枉法,声名狼藉,置办了酒席宴请源怀,对源怀说:“我性命的长短,完全取决于您的一句话。既是旧交,岂能不加以宽容呢?”
源怀回答道:“今天是源怀与故人饮酒的地方,不是审讯犯人的地方,明日,在公堂上才是检举揭发你罪状的地方!”
元尼须听源怀这么说,挥泪不已,无言以对。最后,源怀查证了所揭发的罪行,处理了元尼须。
宣武帝纳高肇的侄女为贵嫔,从此,高肇更加炙手可热势绝伦。
宣武帝的宠臣赵脩出身贫贱而突然显贵,他恃宠而骄,欺压王公,被众人所忌恨。宣武帝替赵脩建造宅第,规模与诸王的一样,邻居们如果将土地献给赵脩,往往越级提拔出任大郡的郡守。
赵脩请假回去埋葬父亲,凡是所用的财物劳役,全部由官家提供。身边的人趁他不在朝,向朝廷告发了他的罪恶,因此他回到京城之后,在皇帝那里得到的宠信就比过去有所减少。
高肇想扳倒赵脩,秘密地收集、上告了赵脩的罪状,侍中甄琛、黄门郎李凭、廷尉王显等人,平时都巴结投靠赵脩,到这时特别害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了,因此争着帮助高肇攻击赵脩。
宣武帝命令尚书元绍审讯了案情,下诏公布赵脩的罪状,免去他的死罪,鞭挞一百,贬到敦煌去充军。
赵脩十分愚蠢粗心,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在于劲的府宅中赌博。这时来了几个羽林军奉圣旨叫他,把他送到了领军府。
甄琛和王显监督行刑,两人事先准备了五个力气大的打手,让他们轮流鞭打赵脩,一定要让他死。赵脩向来身体肥胖强壮,禁得起毒打,他们又暗中增加鞭挞到三百下,还是没打死。
于是,甄琛立即叫来驿马,催促赵脩即刻上路充军。出城之后,赵脩在马上坚持不住了,就用绳子把他捆绑在马鞍上面,驱马急走,走了八十里路,赵脩就死了。
宣武帝知道了情况后,责备元绍为什么不再次请旨就把赵脩弄死了,元绍回答说:“赵脩以谄媚而得宠幸,对国家的危害实在太大了,臣如果不乘机除掉了他,恐怕陛下要因他而遭受万世的指责。”
宣武帝觉得元绍的话刚正不阿,就没有加罪于他。
元绍从殿中出来后,广平王元怀向他行礼,说:“您老人家的刚直超过了汉朝的汲黯。”
元绍回答说:“我只恨杀得太晚,对此而感到惭愧。”
第二天,甄琛和李凭因为是赵脩的同党,受牵连而被免去官职,左右因受赵脩牵连而被诛死或贬黜的有二十多人。散骑常侍高聪与赵脩向来关系密切,但是他以同族人身份讨好巴结高肇,所以独得幸免。
第二年正月,南梁征虏将军赵祖悦与北魏荆州刺史陈伯之战于东关,赵祖悦战败。
北魏萧宝夤行军到汝阳之时,东城已经被南梁军队占领了,于是就改驻在寿阳的栖贤寺。
二月,南梁将军姜庆真乘北魏任城王元澄在外,袭击寿阳城,占据了寿阳的外城。北魏长史韦缵仓促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任城太妃孟氏亲自率兵登上女墙,先据守了要害之处。
她勉励文武官员,安慰新投附来的寿阳兵民和旧有的将士,所以将士们士气都很高昂。太妃亲自巡查城防,不避敌方飞箭流矢。
这时,萧宝夤领兵赶来救援,与城内的州兵内外夹击,从四更一直激战到太阳下山之时,姜庆真败逃而去,韦缵因临阵失措而被免去官职。
北魏任城王元澄攻打钟离,梁武帝派遣冠军将军张惠绍等人领兵五千运送粮食到钟离,元澄派刘思祖去阻截。双方在邵阳交战,刘思祖大败梁军,俘虏了张惠绍等十个将领,斩杀或俘虏了几乎全部士卒。
尚书省议论刘思祖的功劳应当封为千户侯,但是因为侍中元晖向刘思祖讨要两个婢女,没有得到,于是封赏刘思祖一事就不再提起了。
梁武帝又派出曹景宗、王僧炳统率步骑三万援救义阳。王僧炳率领两万兵力据守凿凿岘,曹景宗率领一万兵力为后援,北魏元英派出元逞据守樊城以抵挡他们。
三月,北魏军队在樊城大败王僧炳,俘虏和斩首四千多人。
北魏诏令任城王元澄,告诉他:“四月份淮河水就要涨水了,船只通行无阻,时机对南方军队有利,所以不要贪功而后悔不及。”
恰逢天降大雨,淮水暴涨,元澄领兵回到寿阳。北魏军队回撤时十分狼狈,丢失和逃亡的有四千多人。
中书侍郎贾思伯是元澄的军司,殿后而行。元澄因为他是个儒生,以为他必死无疑。等他回来后,元澄大喜过望,说:“孔子说:‘仁者必有勇’,这正好在军司身上表现出来了。”贾思伯借口说自己只是迷路了,不愿意夸耀功劳。
北魏有司奏请朝廷取消了元澄开府之封,并降了三级。梁武帝向北魏请求用所俘获的北魏将士换回张惠绍,魏人归还了张惠绍。
L2?X8�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