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湖西侧有一座的红色阁楼，临近江面的阳台处，绣着一对蝴蝶的绿色长裙下那双白嫩的小脚一步一步踩在黑色的地板上，赤脚行走的女子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站在湖边的白衣男子。在阳台上看着湖水的他脸色有些发白，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停下后他开口说道。

“你不该救我的。”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的伤还没有好。那位女子从背后抱着她，青色的长裙和白色的袍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精致的脸庞再没有了以往的清冷，而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因为他快要死了，虽然用自己的一颗心为他续命但他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她轻轻地发出一声咦似是在询问他。

她的声间如同她清冷的气质一样，让人生寒。那清冷的声音不像是人的声音。因为她确实不是人，她是一只漓妖。

“？”她的脸色同样有些发白，额头上青色的鳞片时隐时现，漓妖性喜寒冷它们通常生活在湖水深处。这一刻感受着他们相近的体温却没有一丝欢喜。她抱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生怕他会消失。感受她更加冰冷的体温知道她在伤心。漓妖越是伤心，体温便会越低。

知道她不喜欢说话他继续看着如同镜面般的湖水说道。

“我杀了黄囝华，他虽然是千月宫宫主的独子。但我并不惧千月宫，但当年千月宫中人对师尊相助之恩，他们必然请我师尊出面。我与你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自古以来人与妖相恋，不容于世。更不用说你当时为了救我，将你的心给了我一颗，如今的我已算不上人了。”男子不由得伸手摸着自己额头的鳞片，那里有着一片与女子同样的青鳞，他能感觉到身体内的变化，他由内而外已经开始妖化了。转身看着这个给了自己一颗心的漓妖，漓本双心，她给了自己一颗，等于分给了自己半条命，只是这是条注定保不住的命。他转身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人一同跳动的心跳声想及两人的相遇、相知，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师尊定然不会亲自出手。师门七人，唯有大师兄于我有几分胜算，但他向来重情，定不会对我下重手所以来的只会是小师弟。”

“小师弟？你胜不过他？”男人的实力她是极为清楚的，以道法而言，天下能胜他的人屈指可数。

“嗯。他自幼被师尊带上天山。师尊称他是绝世道骨，是化外之人。”

“嗯。”化外？女子听族中的长者说过，人族每数百年便会诞生一位化外之人，他们是妖的克星，遇之则避。但真正见过化外的妖很少，即使是在那些道者之中，许多人也认为是无稽之谈，多数也是当做传说、笑谈，只有真正见过化外的人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当时我们也是这种想法，都感觉关于化外之说有些虚无缥缈。但是三年前的会武论道，我们六人包括最强的大师兄，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三式道法。”男子有时会回忆当年的情景总感觉那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了。那个小师弟简直是非人之物。那时的他才十三岁。

女子有些震撼。三年前，当时他在北域的名气已是如日中天，少有敌手了，绝难想象那样一个人会在一个孩子手下走不过三式道法？

“那时他方十三，师尊便言，在道法方面小师弟已与他不相上下。那时我们才明白，那尊为上仙，奉若神明是何意。”男子想到了典籍中对化外的描述。

“说起来，对于你我之事，师尊虽然不赞成但亦不反对，甚至若我死之后，你若去天山师尊必保你一世平安。”

“为何？”在她心里，那些成名多年的道者都是视妖如恶，一个个都是斩妖证道之人。随即她想到她的男人和那些道者不一样，这也是她爱上他的原因。

“师尊年轻之时，也是仗剑斩妖，不问缘由。但有三件事彻底改变了他对妖的态度，第一件事是师尊去除一条鱼妖，恰逢洪水，那只鱼妖救了三百余人，脱力而死。当时让师尊动摇的是一个小童在鱼妖的尸体上哭了许久。”

“...”人为妖哭，你相信嘛？或许只有在孩子身上才能看得到吧。

“第二件事便是师尊在与一只大妖交战中导致山体崩塌，那只大妖吃了师尊一剑折回。师尊追着它看到了他这一生难以忘却的情景。那只大妖用双手撑起一块巨石在保护一个孩子，那只大妖只来得及将孩子送出去便被山石埋没。如果说这两件事是引子的话，而第三件事彻底改变了师尊，以至于师尊晚年再没有斩过妖。”

“说起此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几十年前的食妖之事。”

“嗯，我知道。那些日子宫主不许妖走出漓湖。漓湖戒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和外界接触。”那些日子莫名地出现一些妖族被食的事件，妖类互食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场留下的痕迹告诉他们吃妖的是一个人。

“曾经有一位极其疯癫的道者，他认为妖吃人可以增加修为，那么人吃妖是不是也可以，于是开始了那疯狂的食妖之举。那一年，一只妖流着眼泪向师尊伸出了手，师尊愤怒之下挥剑斩他却被他逃了。直到他躲了起来，彻底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但师尊告诉我们他一定还活着，躲在某个角落里，在等待着复出的时机。师尊这些年来虽然收我们为徒但并未来传授我们本门道术，就是担心他身死之后，那人会展开残忍的报复，所以师尊只传了小师弟本门道法。”

“....”她沉默起来，有些人比妖更像是妖。他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我死了，不要替我报仇。”面对小师弟她没有机会的，她只能抱他抱得更紧了些。她不想他死。

“我不要你死，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们还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若没有你的心，我一年前便已经死了。你说，我们要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有人来了？是大师兄。”远方通往阁楼的小道上，一道魁梧身影出现，他背着一柄宽大的剑。

那把剑很宽大，它留在了阁楼外，因为它太重了会弄坏这栋阁楼。

而阁楼内师兄弟相对而坐，最终大师兄先开口说道。

“小师弟马上要下山了，你准备好了嘛？”

“嗯，此事在我杀他之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那还下死手，打残不行？”

“他若不死，死的便是小漓。”

“那可有事相托。”

“有，我死之后将小璃护送至漓湖，她失去了一颗心又有孕在身。”

“好。”随着酒杯碰撞两人在对饮中诉说着往事。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山上，这里终年大雪不见人烟，雪山深处却有一个四季如春的山谷，山谷深处有几间简单的建筑。

在山壁的边缘一位白发老者看着外面的风雪对着背后面目清秀的少年说道。

“去杀了迢尉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山下有人在等你。”

天山脚下，一匹黑色的骏马，一位黑衣的女子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一张黑色的面具上刻有白色的龙纹，她是皇朝之人。皇都之中有些奇人异士会代替皇朝处理与道者和妖有关的事件。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她骑了三天的马从青城赶到这里，只是为了接一个人。虽然不解，但她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只因为首领说她会看到一场精彩至极的对决，让她用留影石记录下来。

在她耐心等待的时候，一道如玉般温润的声音传来。

“你在等我嘛？”她被吓了一跳，她虽非强者但也不弱。武人的直觉并未让她感到有人接近。

来人一身灰色的道袍配上清秀的五官，清澈的眼睛如同湖水一样，看着他干净的眼若不是那像个孩子一样的外表，她会以为遇到了什么得道高人。看着这个孩子，女子只感觉他像是天山上的雪莲一样，很难想象她会用雪莲形容一个男孩。

“你是从天山上下来的嘛？我叫青霜。”她开口问道。

“我叫清无。”青无翻身上马伸出了手。

“走吧”

“...”只有一匹马，青霜也不在意。她拉起清无坐在她前面策马离开了这里。清无只有一个感觉，这便是马？真慢。

傍晚之际，两人赶到陌江上游，他们要乘船前往江城，那里有船可直达玉阳湖，到了那里就近了。

“我们在这里等船，然后有去江城那里的船能直达玉阳湖。”

“坐船和骑马一样吗？”清无皱着眉头说道。骑马，若他识得路，绝不会这样一路前来。清无向前走下，在青霜惊讶的眼神中，清无在水面上行走着。踏水而行！她虽然能做到，但绝不会象这个孩子这样轻易。

一道无形的波纹从清无脚下向江中散去，而远处的江底，一双黄色的瞳孔猛得睁开，冷冷地看着远方，这是在挑衅它！身为这条江底的霸主，上次这样挑衅它的道者已经化为陌江的一部分了。巨大的身体从江底的泥污中移动起来，乌黑的身体上不断有污泥滑落出现闪烁着寒光的鳞片，它向着上方游去。

看着远方那条巨大的黑影，清无心道想道，它应该游得很快吧。

体型庞大的黑蛇从水底飞出，带着大片的白色水花，一张大嘴张开想要发出让人恐惧的撕鸣。下一刻，它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

这是什么情况？青霜右手捂着自己的嘴，这条蛇出现的时候她有些恐惧。她只是个武人，之前有见过一些小妖，但种体型巨大的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随即她便看到让人无法相信的一幕，水花竟然缓缓凝结成冰，将这条巨大的蛇困在冰中而它还张着那巨大的蛇口，诡异之极。

凝水成冰，不过转瞬。青蛇恐惧了，这般修为的道者太可怕了！它只是只小妖怪啊！

“带我们去？”清无看向了青霜，青霜呆了片刻，说道。

“玉阳湖。”

“我放你走。”清无看得出来，这是条近蛟的玄蛇，千年修行它岂会轻易舍去。

青蛟的眼珠飞快的上下移动着，似是答应了他。它修炼千年，几近成蛟，可不愿轻易舍去，还有这个人施展的道法，居然没有点一先兆。寒冰散去，它缓缓地将额头低在清无脚下，清无走上蛟首示意青霜前来。

带着莫名的恐惧，青霜小心地走了上蛟首，青蛟有点不满的晃了晃头。它畏惧清无，因为他有实力，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它头上，但既是清无的意思它只有暂时委屈着向远方游去。玉阳湖，那地方似乎有条漓啊。曾经它想追求那只漓从而攀上漓水宫，结果被那条漓打出了玉阳湖。

一日后的玉阳湖

迢尉于楼阁上看着远方的湖面，漓玉陪在他身边。这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在这安静的气氛中迢尉开口了。

“我死了之后，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这样说。”强忍着眼泪的漓玉说道，这世间还有比此刻更痛苦的时刻吗，明明知道结果，却无力改变。

“若有来生，再续前缘。”轻轻地从阁楼上跃下，立于湖面上。他感觉到小师弟来了。

在漓玉要跟随迢尉至湖面时，一只宽大的手放在她的肩上，那是大师兄的手。拦下漓玉的大师兄看着远处站上蛇首上的清无，几年不见小师弟更强了。

远处，巨大的蛇首缓缓落在水面上，让清无的脚与水面平行。随着他走下蛇首湖面上结起了冰并向远方蔓延开来，脚落在冰面一步一步向着远方踏冰而行。

青霜急忙跑下去踩着冰向着岸边冲去，寒气太重了她有些吃不消。

远处玉阳湖面上的迢尉看着远方的冰蔓延而来，浮起身体后落在冰面上。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缓缓地走来，他的身后隐约能看到一条巨大的身影缓缓沉入水中。

看着远方走来的小师弟，迢尉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知道死亡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来却没有什么不甘。他知道这是自己人生最后的时间了。

死亡，在江湖上这么久了，他不止一次想过他会如何死，但没有想过会死在同门手中。这也不错，此时想及这一生，这一路走来的点滴，这一生他过得问心无愧。

一口散发着火焰的剑出现在他的右侧，这口焰蕴剑是师尊下山之时送给他的。最后在死的时候，他还是天山上的迢尉，而非是一只妖。

“师兄，我来了。”清无那如春风一般的声音传来。

“嗯。”知道小师弟的性子同样清冷，不喜多言。

于是焰蕴剑飞向天空，火焰把天空染得通红，一条火龙在空中成形。

剑化炎龙，万妖皆避。

而反观清无，他右手两指并拢指向冰面，无数条裂痕出现。一颗颗小巧的冰块在空中出现，一团火焰他左手出现飞入冰块之中，一条巨大的冰龙成形飞向天空与炎龙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迢尉身边六道长形冰镜护身，而清无则是一颗颗冰石护卫在身侧。

天空冰龙与炎龙缠绕在一起，在它们交手的同时冰面上的两人也动了，清无双眼青光一亮，随即三口青色的飞剑于身边右侧现形。

道法青凌剑，以气成剑之法。随着清无意念挥动三口青凌剑朝着迢尉刺去，左手一团雷电则比之青凌剑更快地射向迢尉。

冰镜在身前移动，一挡道法惊雷。

雷电与冰镜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破碎声中冰境碎开。碎开的冰化作水花，雷电被缠绕在水花中，青凌剑此时穿过水花与雷电出现在了迢尉眼前，可是青凌剑却刺穿了他的身体飞向远方。

幻象嘛，由冰镜折射出来的幻象。清无心道，迢尉道体属水故而他将玉阳湖面凝冰，可迢尉却借冰施法。

空中，冰龙、炎龙相斗，冰龙张口吐出却不是寒气，而是一团火。

一团诡异的火，这团火并未燃烧或者爆炸，而是在诡异的变化，由红转蓝。红色的火焰化作蓝色的雷电射向了天空。

“雷霆。”阁楼内大师兄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这是他最想修炼的一门道法，他修炼了数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决定走武人的路。这是一门对心性根基要求很高的道法，让他神往已久，可惜他资质有限。由火化雷，只是第一步就让人止步，更不用说引动天象。

天空暗了下来，一道道雷电自黑暗的天空中闪现，电光闪烁，雷声彻响。

炎龙在这片雷云下显得那般渺小，如同一只弱小的绵羊一般。雷云中落下一道道闪电劈中了炎龙，在炎龙身形消散之后焰蕴剑现形，自天空向下坠去被清无唤到身边。

清无手持焰蕴剑，在感知着迢尉的位置。还不现身嘛，雷霆已出，你再无胜算。

手持焰蕴剑刺向冰面，火焰向四周散去，寒冰在烈火中燃烧，化为水汽，化为雾，而天空，一道道巨大的雷电射入水中，向四周散去，他竟是要将这玉阳湖化作一片雷湖。

看着那电闪雷鸣如同天灾般的场景，漓玉被震惊到了。这种道法，这种威力，真的是人力能够施展的吗？

“道法雷霆，曾经雷云宫的至高绝学，被誉为灭世之术。虽然雷云宫消失多年，但一式道法却传遍了天下，这么多年能将它现世的人却不过两位，小师弟现在是第三位。”大师兄看着这式恐怖的道法，当年雷云宫靠它立宗治世，不愧是被评为绝式的道法。它同时也是妖族最为惊惧的一门道法，雷法本就克制妖族，雷霆一出没有任何大妖能活下来。

迢尉，你也应该出手了吧。

一处湖水升了起来，一颗巨大的水球出现在那里。同时天空的雷电缓缓地聚集起来形成一根粗大的雷矛，向着水球刺去。

溯水，迢尉成名的道法，以水化圆，吸纳万物，只是这九天之雷，能纳嘛？

只见雷霆击中溯水，像是被吃掉了一样，无声、寂静，随即便猛的炸开。一道人身影从中出现，一口雷电形成的剑向着清无刺去，眨眼间的功夫已至清无眼前。

远处的漓玉只看到一抹白光，然后看到了让她心痛的一幕，迢尉心口被焰蕴剑刺穿了。

“师兄，你变强了。”清无缓缓走来，手中是那道剑状的雷霆。这式雷霆击破了溺水，如果他所料那般击中了迢尉，但迢尉却用自己的修为强行将这式雷霆凝聚成剑反攻自己。

只是师兄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雷霆的掌控，这样的方法或许能击败大多数人。以常理而言，大多数道者对于自己施展的道法并没有太大的控制力，甚至被自己道法所伤者不在少数，他们要的只是破坏力。

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弱，看着清无，迢尉又想起了那句话，尊为上仙，奉若神明。化外施展道法，如呼吸吐气一般自然，对道法的控制力更是匪夷所思，这样的东西，人怎么去战胜？

雷霆缓缓地化为紫气，清无看着气息渐弱的迢尉御使紫气包裹着他。

“...”紫色的气带着两人飞向了天空，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天空中一道人们肉眼可见的紫光划破天际向着远方飞去。

“这式羽落化星术，小师弟居然也学会了。”大师兄看着那道消失的紫光，此地距离天山有千里之遥。而羽落化星术，转瞬即至，马上他们就能到天山了。

“我们走吧。”感受周围那些不安分的气息，看着这个伤心的女子。情，爱得有多深，失去的时候便有多痛。

天山上，一道紫光划破天空落下，白发的老者站在山崖上看着眼前的风雪问道身后的清无。

“你为何没有杀他？”背对着两人的他感知到迢尉还有生机。

“...”清无没有看眼前的师尊而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无声以对。

“...”老人看了一眼天空，这里远比尘世来得清澈。既然这样，他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京都，徒步前去。这一路上你是一个人，而非是一个道者。”老人指着东方说道

“你师姐会在那里等你。”

“...”清无行上一礼，转身向着东方一步一步走去。他知道这一路上他不能使用道法，他要以一个人的身份去走这段路。

随着清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两人的感知中，迢尉还跪在地面上。那颗人的心已经死了，但另一颗漓的心还在跳动着。

“弟子...”

“起来吧。”听完迢尉的话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你可知道为何我要清无去杀你？”

“千月宫之情？”这个问题？难道不是。

“千月宫救我的人已经死了，还什么情。再者若杀你，一口紫晟剑前去即可，又何必让清无前去。”想起方才师尊对清无的安排，迢尉有些明白了。

“清无自幼在山上长大，见过的人只有你们这些师兄弟，所以你们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寄托，这并非不好，但他却是化外。化外，不应该有感情。”

“...”知道迢尉不解，老人继续说道。

“这是一段太古秘闻，最初我亦是不信，但遇到清无以及那个人之后，我信了。所谓化外，其实是一门道法。”此言一出，迢尉极为震惊，思绪纷乱之际听到了一道上古秘闻。

“最初，我也如你这般思绪纷乱，不信、怀疑，但事实确实如此。太古时期，妖族横行，道者护世。世间九州，人族只占三地，六州皆为妖族所有，那么为什么妖族现在却是弱势，并且你这些年可曾见过千年道者或者大妖？”

“...”迢尉心想确实如此，道者、大妖活上千年并非是什么难事，但江湖中千年以上的大妖已经成为了传说，近千载来未从听过千年大妖现世的事件。而道者多半只是听说而非人亲眼所见。

“他们都被第一位化外杀死了。”迢尉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个常人所不知晓的世界要展现在他面前了。

“太古时期，道者与妖争这天下，但却处于劣势。虽有几件绝世道器配合道者护着人族一线生机，但灭族只是时间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道者对于道法的追求达到了一个极端且病态的地步。当年有一个人提出了化外的概念，超然的心境可以使道法的威力倍增，哪有什么比刚出生的孩子心境更加超然的。化外诞生的经过我不清楚，但大致应该是对一个天赋上佳的孩子施展一门道法，以道法将他的心境固定，这个孩子从小施展道法便如行走、喝水一般自然，常人需要几十年方能修炼的道法，化外只需几日。化外之人，修炼道法其进境一日千里。”

“...”迢尉想起小师弟施展的道术，常人即便苦修百载也未必能功成，更不说他施展道术那般自然，寻常道者施展一些强大的道法会对身体造成暗伤，但小师弟却没有。

“化外，在当时盛极一时，只是最后发生了什么，强大的妖和道者相继消失、死亡，再没有人知晓。经过几百年的战国之后，现在的皇朝几经更换，化外之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只有一些典籍有所记载。”

“那小师弟他...”

“这便是我和你说这些的原因。十五年前由蜀地开始有根骨上佳的婴儿被道法所害，哪些成名多年的道者知晓是他又出现了。我当时尚不知晓他的存在，便顺着痕迹追寻下去发现了他正在清无身上施展一门我不能理解的道法。”

“那一战是我生平唯一一场难以理解的战斗，并不是因为我输了。”迢尉感觉师尊的情绪有些变化，师尊的道心居然动摇了。

“这些年来思考我道心动摇的原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你觉得清无如何？”迢尉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答案。

“清无他不象是人。”这一点是在清无渐渐长大后他们师兄妹之间达成的一个共识。

“准确的说清无现在的样子就是合道之人该有的样子，也就是我追求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人性越来越少，越是离道的距离近，人就越非是人。”这一点他是在几年前明白的，为什么清无学习道法能够一日千里，因为他有着合道之人才有的心性，因为他是天道的代言者，真正意义上的替天行道之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心性被一门道法固定在婴儿时期，也就是说清无是一门活着的道法。他所求的道就是这样的，他还要求嘛？

“你说如何去杀死一门道法？”面对师尊的问题迢尉不知道如何作答，杀死道法？那要怎么做？

他生平斩妖无数，与人对决也不下数百场，那是唯一一场他不知道如何斩掉对方的战斗。他数次摧毁了对方的身体，可他却慢慢地复原并一脸期待的表情，似乎再用点力就能杀掉他一样。

“他没有杀我，反而对我说他至今已经培育了六位化外，这第七位若是交给我想必会有一个让他感觉到意外的结果。”于是他带着清无回到了天山。

“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根据上清一脉记录的一些资料加上拜访过一些古族后得到的信息，让我有了一个猜测。他是曾经最强的一位化外，杀死了所有的化外、道者和妖。”

“为什么？”迢尉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的推论。

“...我让清无去杀你，他没有。”迢尉有些不愿再去细想。

化外是门道法，作为武器对付妖族的存在，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制造化外的原因我有些猜测。”

“...”迢尉知道师尊推测，他也是那样想的。

“清无没有杀你，你就有了帮他的机会。”

“我的力...”他是想自己的小师弟，可是他现在人体妖心，又如何帮他？

“我的计划是...”夜幕突然降临，点点寒星出现在天空。

一颗青色的珠子从星图中飞到迢尉面前，青色的龙魂自内中显现。这是一股让他很渴望的气息。

“这龙魂中记载了龙族的修炼秘法，你身负璃心，有化龙的可能，配合龙魂之助你定能修成大妖，到时你可以去妖族调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尊。”迢尉知道师尊的打算了。化外既然是针对妖族而开发的道法，那么妖定然也是能胜过化外的，只要够强！

“小师弟...”迢尉握紧龙珠看着远处山下的那个越来越远的黑点在心里承诺着。

天山外寒冷风还在吹，白色的雪如同精灵一样，欢愉的在空中飞舞。

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向着山下走去，山下是红尘，那里是人世，那里有修道的劫，那里有人的梦，那里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