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穿着母亲新做的新棉袄,总会感慨万千。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但是我却以为,母亲也是儿女的小棉袄,而作为儿子的我也是母亲的小棉袄。
记得今年刚一入冬,母亲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试试她为我新做的小棉袄。我急忙赶到,接过母亲手里的小棉袄细细看:一件棉袄已现雏形,里表全新的,绸缎面料摸上去柔滑而温暖。我急忙试穿,大小正好,心里真是乐开了花。过了几天,妻子将棉袄取回家,不光有我试穿过的那件男式的,也有妻子的一件。想起母亲经常在我耳边念叨的“儿子儿媳不偏不倚”,顿时心里暖暖的,不由感慨:母亲就是儿女的小棉袄啊!
多少年来,母亲,作为我的小棉袄,一直伴我左右,始终送我温暖。儿时,每年秋收刚完结,母亲就算计着拆洗或新做一家人的棉衣。母亲做的小棉袄,穿在身上,既舒适又暖心。我老家在山东莱芜,母亲是从肥城嫁到我家的,她也继承了肥城人的勤劳,每年总是早早地为我们弟兄仨做衣服。家境的原因,我们不能年年有新的棉袄穿,但她总有办法让我们穿得整齐而干净。
后来我参加工作,成了工人,矿上每年的暖气供应很足,单位学习室、澡堂里都热气腾腾的。家境较好的同事都穿着买来的羽绒服、呢子大衣,相比之下,母亲做的小棉袄就显得有些土气了。再加上觉得母亲整日劳作,不让她做棉袄还可以减轻她的负担,于是我也开始买棉衣。煤矿的工作是紧张的,总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往老家写信的次数就少了,对母亲的牵挂,仿佛也淡了……渐渐地,我淡忘了母亲做的小棉袄,淡忘了多少年来小棉袄带给我的踏实和温暖。
有一次奶奶病了,我赶回老家探望。快要走的时候,母亲从箱子里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小棉袄,让我试穿。我一下子怔住了,一股羞愧涌上心头,我急忙别过脸掩饰自己快要涌出的泪水:母亲啊,不管孩儿是否淡化了对她的挂念,她都会给孩子最浓郁的爱。母亲,不是孩子的小棉袄又是什么?
后来,煤矿实行了“农转非”政策,母亲和弟弟的户口都迁到了矿上。住得近了,母亲为我做小棉袄的次数也多了。她说,虽然矿上条件好,家里和单位都有暖气,但是上下班的路很长,寒风刺骨,不能大意。记得我还刚谈恋爱那阵子,忽然觉得小棉袄很丑,不想穿了。但在母亲的殷切注视下,我依旧穿着去上班,心想:等到了班上我就换下来。那天正在下大雪,寒风一阵阵地往脖子里灌,路过铁道口时,风雪劈头盖脸打来,寒风无情地朝身上袭,这时小棉袄的功效顿显,身上暖和和的,我才真正体会到母亲的好!区队里,也有一位老师傅对小棉袄情有独钟,他说:老娘今年80了,看我上夜班,非得让穿上她做的小棉袄。嗯,关键时刻,还是这个顶事!听到这话,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前几天去探望母亲,我说:今年矿上经济形势不好,好多单位都开始拆暖气片了,有的地方也改变了供暖方式,使用“碳晶板”供热。母亲听后没说话就去做饭了,后来我才听妻子说:母亲正筹划着给我们还有弟弟一家子,无论孩子大人,都给做一件小棉袄呢。听到这话我鼻子发酸: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头发花白却还在为我们操劳,孩子一句无意的话都要放在心上。望着母亲有些佝偻但仍然忙碌的背影,我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要做母亲的小棉袄!我要和母亲来个角色互换,呵护她老人家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