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儿子说写了一篇文章,他笑着说,不就是从山西来到山东那点事吗?我笑了,还真是那么回事,今天还是这事,因为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人生,真是其乐无穷。
今天有一位大姐给我打电话来,电话里传来了久久不能停歇的笑声,和我96年刚来山东德州遇到她时一样,笑声是由内而发的,通透而敞亮。我一开始没有猜出她是谁来?她用的电话不是我存的那个号码,我压根没想到是她。我们有三个伙伴在一个车间待了有2年吧!(记忆不准确)后来我们经历了不同的生命体验,20年后又相遇,再见时彼此还好吗?我问问我自己,也串串她的故事,虽然是片段性听她说,但也足够够跌宕起伏的,因为这是真正的生命体验,不是讲故事,值得探讨和回味。
20年前,我从山西来到山东德州,进入一个工厂,在板金车间上班,听不懂本地的方言,又不会为人处世,车间帮派严重。班长常常让我们三个干最脏最累的活,比如在砂轮上磨铁件的毛刺,乌烟瘴气粉尘飞扬,还有就是去拉着平车去废料堆里捡能用的铁片,大冬天的,拉着平车,穿着破工作服,戴着油乎乎的黑手套,在高高的随时扎脚的铁堆里翻着、找着,也孤独着、无助着、无耐着。有一次正好碰见同是一个厂子的对象,泪啪啪的就流了一地,感觉委屈,但人是退不回山西了,只能硬着往前走。
这时候,这俩位大姐就成了我的精神依靠,今天的主轴是w大姐,她在车间第二大,比我大十几岁,也是刚从农民来到厂子,纯朴善良但很能干,脏活累活都不抱怨,还很巧,做模具,人们都尊敬她,她老公帅,天天骑车来接她,把她当宝贝,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姑娘是她弟弟的孩子,迁户口时捎出来的,一直跟着她。她说愿意在农村当农民,迫于两地分居才来到市里,家里还有一个婆婆,娘家有爹娘和弟弟,还有她忘不了的回忆。
我干活不行,一直读书,家里有母亲、有姐姐罩着,干活纯属摆设,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感觉怯生生的,最烦恼的是听不懂这里的方言背后的含义,所以人缘也不行(其实没行过,哈哈),俩位大姐就这时候罩着我,陪我度过那段难忘的时光,替我说话,替我争取,抱团取暖,确切的硕是我抱着人家取暖,因为我冷。
班长个子很矮,都长心眼了,老感觉人家盯着我们,怕我们偷懒,还经常加班挑刺,我记得我们就以搬件为由彼此交换眼神,说个话,安慰一下,刚张嘴,小个子班长就来干涉了,很不满。
这样过了大约一年难熬的时光,我就进入了车间屋里坐着了,当了车间技术员,算算尺寸,看看图纸,但坐不住,时刻想出来和她俩聊聊,也不管那小个子班长的眼神。
她俩已经和我结下了很深的因缘。我们经常串门,到彼此家吃饭,彼此已经溶在一起了。我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山东人民的热情。
后来结婚,怀孕。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南北车间合并,车间的人包括我被转往北厂和另一个车间合并,北厂子很大,和原来的南厂离的很远。
由于车间有技术员,也有孕在身,我被挂起来,没有了岗位,看到人家都会来事,给新主任沏个茶,倒着水,很快有了岗位,我比较清高,不会来事,只能等待机会,怀孕又爱困,稀里糊涂被送去厂区建设,种花,种草,锄地,我们三个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想想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人生地不熟没后台,巴结个领导都不会,悲哀,打娘胎里就没学会。为了让搞建设的新领导照顾一下我娘儿俩,就主动给领导倒杯水吧!结果玻璃杯子炸了,热水顺着指缝留下来,巨大的疼痛弥散开来,回家拿着冰块不敢撒手,钻心的疼……,没有人罩着我了,也没有人开导我了。爱人很忙,该做的事也很多,我必须自己学着长大。
没有多长时间爱人终于走了个后门,到了服务公司,卖拖拉机,离车间很远。几乎见不着她俩,有些失落。
再后来厂子效益不好,不开支,我辞职去开了幼儿园、又上厂子班、当小学老师(代课)、当技校老师……,一路领着儿子和爱人前行。还有五次换房经历就不再展开(想知道的约稿,哈哈)。
后来w大姐为了照顾家,到了离家近的那个南厂,我们过年会到她家吃饭,聚会。探讨的还是在车间的往事,再后来生儿子她也来送上祝福。偶尔也电话开始流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再后来听说她为了照顾婆婆调到她老公单位打扫卫生,给婆婆抠屎抠尿,不嫌脏,不嫌累,我们都为这样的儿媳点赞。我起码做不到。
再后来她婆婆去世,老公升官成局长,再后来得知她儿子结婚却没有告诉我们,原来她老公想儿子结完婚就和她离婚,老公有了外遇,外遇的对象是她天天叫人家去吃饭,给人家做好吃的。再后来反反复复的离合,和外遇对象分分合合。她进退两难,精神已经快跨了,我们暂时断了联系,可能自己的伤口不愿让别人看到,那怕是最近的人。
再后来儿子离婚,孙女她的带着,再后来老公留住了,心回不来了,她得糖尿病了,吃药控制。
那个弟弟家的女孩一直不结婚,大约30了吧!我得知后也曾经帮她离婚儿子和这个女儿介绍对象,但都不成。也就放下了,每个人的生命课题不一样。
今天打电话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告诉我儿子和媳妇复婚了,听到老公在旁边修正她告错我的电话号码,她换号了,原来一直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理的号码,这回要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号,告诉我,我也祝福她重新开始,不要丢了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丢了自己。
我们联系或不联系,在一起或不再一起,只是体验了不同的生命过程,再见时希望彼此安好。
最后问了一句说姑娘还没有对象。我母亲也常常埋怨大爷有机会轻易的把我们户口带到市里,把我们带出来。看到这个姑娘的生命体验,我放下了,有时当时看是怀着美好的愿望,从生命的长度看来需要考量,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