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人性光辉缩影：我读《许三观卖血记》

文/燕赵北羽

因为阅读余华先生的作品是从《活着》开始的，对于他的文字，总是感觉到有一些异样的沉重。作品文字尽管朴实无华，但是通过表象，却看到滴血的内涵。打开手头的这部《许三观卖血记》，单看书名的时候，也许就会感觉到这部书的内容。血，是每个人的动力载体。离开血，就失去了这个动力的载体。人，也许就不再是完整的人。当然，偶然的献血除外。这里所讲的血，前面还标有一个动词，卖。卖血，卖掉自己身体里血管中的血液。人，不被逼到一定的程度是不会走出这一步的。

通读完全书，还好，结局还算是幸运的，多次卖血的那个老男人许三观坚强的活了下来。但是，除了悲悯许三观的人生之外，他的个性也非常鲜明。他是一个卖血的小人物，但是内心里却是充满了人性的伟大光辉。当然，也不免小人物的自私与狡猾、包括内心里的不平。不过与人性光辉相比，这些缺点恰好表达出来作者对于这个人物的塑造是非常成功的。

通过阿方与根龙，二十余岁的丝厂工人许三观第一次接触了卖血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太频繁，“卖一次血比劳动半年还挣得多”，这让收入低薄的许三观大开眼界。不过，他并不急于牺牲自己的血液，去靠出卖鲜血过日子。他想女人了，这很正常。他追求女人的方式也很简单，他看上了许玉兰，一个本来都即将成为何小勇的女人。他卖血得了一笔小钱，花0.83元请许玉兰吃好吃的各种东西，之后向她求婚。同时，因为许玉兰是独生女，许父家看是断了香火，许三观告诉许父，他们俩的孩子都是许姓，何必分那么清楚呢？这看似无赖的招法，让人感觉到滑稽与好笑。但是仔细想想看，有什么不对吗？于是再送了一条烟两瓶酒之后，许三观娶到了许玉兰。

五年内许玉兰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乐，二乐和三乐。在那个多子多福的年代，本来是一件极为喜庆的事情，但是偏偏不巧，一乐却是何小勇报复许玉兰的“唯一的”那次冲动中种下的种子。这是一件极为让男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不过木已成舟，许三观也没有办法，尽管内心非常不爽，也只能靠劳累许玉兰来安慰自己的内心。

也许在内心里有这种不平，他原来喜欢的女人林芬芳意处摔断了腿，他过去探望，顺便上了床。而静下心来反思，认为这种事情不能让女人损失，于是跑到医院里又卖了一次血，卖血款给林芬芳买了许多食物。这无异于告诉所有的人，他占了林芬芳的便宜。这个朴实的有点傻里傻气的城里人！林芬芳的男人把食物搬到了许三观的家里，讲出这许三观的秘密。但是也只是不了了之，为了给自己一点台阶下，说许三观强奸了自己的爱人。之后，带走了许三观送去的自己带回来的食物。我们在看这段故事的时候，不要惊诧，因为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也许这种现象是最明智的。当肚子问题成为最大问题的时候，其他的还有必要去争论吗？尽管孔夫子教育我们去兵，去食，最后才去信。理论可以这样讲，但是现实上未必行得通。更何况这些很可能根本没有读过老夫子的小人物呢？

大儿子一乐替弟弟出气，打伤了方铁匠儿子的脑袋。没有钱医治，谁出这笔钱也是问题？是许三观还是何小勇呢？按许三观的说法，他自己养了别人的孩子，顶着绿帽子过了这么多年，这笔钱本该一乐的亲爹出。但是何小勇却不认这个儿子，即便是许玉兰出面也不行，还挨了何小勇的打。方铁匠带人抄了家，因为那个时候都穷，没有办法。救命是最重要的。于是，许三观再次走进了医院。内心里有不平，但是行动证明了，他爱一乐，他珍惜那个孩子。许玉兰有理由认为自己嫁了一个爱他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这让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去骂何小勇一家人！（不过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男人教唆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将来去强奸何小勇的俩个女儿的话，心里又会怎么样想呢？）

大生产运动，让原本就贫弱的家庭更加贫弱。一连57天都是靠喝稀饭加野菜度日。许三观看到孩子们的饥饿终于不忍，再次走进了医院。卖血的钱，请妻子，二乐，三乐一起去吃碗面条，只给一乐五角钱让他去买烤红薯。不过当一乐饿的找不到家的时候，他还是出门将一乐背了回来，也让他吃了一碗面条。我们读到这里，也可以看到许三观内心的挣扎，但是人性的光辉更多的压制了世俗的看法。

何小勇出了车祸，城里的陈医生让他的儿子喊魂试一下也许还能有救。何小勇从来不认一乐是自己的儿子，他只有两个女儿，这个时侯，我们可以看到在生与死面前，无论是许三观，还是许玉兰都想让自己的一乐去喊魂。毕竟，人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尽管他们面对的是极不情愿的大儿子许一乐。

插队下乡活动又开始了，大儿子二儿子都走了。为了让他们早日回城里来，许三观不得不连续两次去医院卖血，一是给大儿子补身体，二是给二儿子的生产队长接风。卖血又不能实话相告的情况下，生产队长在发现许三观“一天人就瘦了”的情况下，还是给他喝下了许多酒。读着这一段文字，内心里真实不虚的感觉到一种无名的愤怒。追究这种愤怒的来源，却又无从所考。一切，似乎都是上天注定。

大儿子得到肝炎，二儿子送他回家路上得了严重的风寒。贫寒交迫的家庭此时就像飘在风中的絮草一样，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将会在何方？许三观不得不借钱，好在11家里给了8家，但是还是不够。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求何小勇的妻子，尽管一乐的喊魂没有把何小勇留住。知恩图报的何妻给了最多的一份，其他的许三观还得再去医院。血头怕出事，让他去别的医院卖血。去上海的途中，他十天内卖了四次血，终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所幸离医院很近，输血加手续费，“卖了三次的血，只得了一次的钱”。在前往上海的船上，他认识了行船的来顺与来喜，他告诉他们卖血的心得，可以救急，但是决不是摇钱树。天可怜见，他终于让一乐可以活下去。

光阴过去，三个儿子长大成人，温饱不算问题的许三观又闻到了炒猪肝的气息，他准备为自己卖一次血，就是想吃那份炒猪肝。限于年龄，他被医院的血头，赶了出来。而此时，对许三观心存一辈子感激的许玉兰带他去了那个小饭店，一口气点了他吃不完的猪肝，喝不完的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