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后再吃海鲜,是在去年的海南之行。去之前我就大肆渲染皮皮虾是多么的好吃,尤其要吃椒盐的,那味道,一级棒。可是真到了第一市场,买了一堆皮皮虾敞开肚皮吃,却感觉味道和常吃的虾也并无不同。后来和老张聊起海南的海鲜不如秦皇岛,老张说,虾是一样的虾,或许只是因为那是你在秦皇岛吃的。
念书的时候不懂,非常反感课文分析。三哥分析鲁迅先生的《社戏》的时候就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是因为记忆里的情感作祟。当时的我嗤之以鼻,我就吃见李四扯面的炒菜好吃,和谁去都是这个评价。评判东西好不好吃,和所处情境有什么关系。如今看来,毕竟还是年轻。
年少无知的时候有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在一起的时候姑娘送我一只有香味的熊,那熊一直在我的台灯上挂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总让我想起姑娘送我礼物时甜美的笑容。分手后我就再也不买任何带有薰衣草香味的东西。直到某天和友人逛礼品店,店员小妹极力推荐她家的薰衣草枕头。我凑上去闻了闻,似乎并非记忆里的味道。
慢慢的我开始有些害怕,好像经历了某种穿越时空的异样感。当友人提起往事,我竟然会惊诧于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吗?慢慢的我会忘记,忘记那时的人,那时的景,那时的事。但记忆里的味道还在。念书的时候是个馋虫,什么都爱吃。后来对吃就没有了太大的追求。只是怕闻到那股香味,想起许久不见的故人。触景生情,闻味也会生情。飞达焙子那股奇异的味道一直都徘徊在我的脑海,刚毕业的时候还曾回去准备忆苦思甜 。结果刚一进门,就被混杂着记忆的味道弄得肚里翻江倒海。
前些日子和大夫去吃民勤拉面,大夫生我的气,说她不吃鸡蛋,结果我点了一盘大盘鸡蛋炒面。念书的时候大盘鸡蛋炒面对于我们这帮半大小子居然也算一种挑战,铁男这种能把一家自助餐店吃塌的选手,居然后来也在这里败下阵来。可是如今的我,虽然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一盘大盘炒面,却少了一堆在旁边喝倒彩的人。我也会很容易的想起,当年他们吃七公烤翅的变态辣,最终导致一帮人嘲笑一个晚自习的场景。知乎上有人问,你最落寞的时候什么时候?有人回答说,毕业那天,游戏里刷出一件极品装备,想回头和大家炫耀,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毕业那年我还真在地下城里刷出一件白手的粉武——在那个天空套还很值钱的年代——只是,身边没了这帮大惊小怪的犊子们。
我总是时不时的坐在附中的操场,想象着当年大家在操场上欢呼雀跃的样子,如今声音还在,却换了人的模样。附中的食堂还在,只是早已没了一块钱的炸鸡排。很多年后,我还是特别喜欢吃大鸡排,或许与这样的经历摆脱不了干系。李清照写:“物是人为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当时的我嘲笑她是“妇人之仁”。可当你坐在那个原本只是一片黄土的操场,你也会想,好好的一桌宴席,为什么聚着聚着就散了。
原来羡慕别人能很轻易的忘记某些事情,真到了自己记不住事情的时候,却只能苦笑,也不知这算幸运还是悲哀。所以我开始试着记忆一些和事情本身无关的东西。某个下午你开心的笑脸,某一天你新换的护发素的味道。我忘了那天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也忘了当时你为何换了牌子。只要我记得,当时很开心就好。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
我只愿开心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