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瓶,姑娘

写在前面的话

在敲打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刚从外面回到家里。在公交车上看到了我的女神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如果这个人真的喜欢你》。然后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写下点什么,给自己,给她,也给更多能看到的人。

其实答应作为这个公众号的常驻写手纯属偶然。那天送完女神回家,刚坐上公交车上就收到了初中好哥们发来的微信。意思是既然你那么喜欢写东西,不如把那些故事、情绪播撒到一片更广阔的土壤。其实自己也一直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大概怕自己又跟以前写小说一样,半途而废,所以也就搁浅了。虽然我与一同做这个公众号的几个朋友未曾谋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我希望我们可以坚持下去,让这一隅角落可以慰藉更多的朋友,哪怕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有一个可以宣泄情感的小世界。

在这里说点私心的话,说给王小姐听@王XX。虽然有时候会比较辛苦啦,但是总能从苦涩中品尝出甜来,并且觉得快乐比难过要多得多。你看啊,虽然你又笨又懒,可是你身上有这么大的力量,给了我生活的方向。真心喜欢你的人不怕麻烦也不怕忙,翻山越岭抑或跋山涉水也要陪在你身旁。那个总说“没事啊,你忙吧,没关系”的人,不是合适你的人。对的那个人,会在你开口之前,先说:“没关系,我来吧!”

时光倒退到2012年的九月,北方的气温已经有些凉了,叶子簌簌的从树上落下,像无人管的孤儿。记得那天夜晚的星星很多,大街上烧烤摊依然热闹。我和拖着巨大体型的胖子一脸难过的落座一家人比较少的烧烤摊。胖子随即张嘴大喊:“服务员,4个羊腰子,20个牛肉串,20个羊肉串,一盘毛豆,一盘水煮花生,一箱啤酒,快点上。”

对于他惊人的饭量,我无力去反驳,反正今夜就是来买醉来着。倾吐着对即将毕业的不舍,对未来的迷茫,尤其想到即将看不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悲从中来,我和胖子两人就像吃了100片解酒药一样,地上很快就摆满了10多个空瓶子。不知道为何那天突然来了状态,大有千杯不醉的气势。从人声鼎沸喝到街道几乎空无一人,旁边的摊位纷纷打烊,只剩我们这桌一盏昏暗的灯苦苦支撑着。老板娘表现出不耐烦的态度,烧烤的师傅也早已回家。面对有被驱赶的危险,胖子先发制人,苦苦哀求老板娘,说他自己刚失恋,又找不到工作 ,想喝点酒调节一下。虽然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加上恬不知耻的卖萌,但是我觉得这不是让我们能继续停留的关键理由。

这时店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女服务员说话了。姑娘大约20岁的模样,扎着干净利索的马尾,脸上两抹天生的腮红。她笑着对老板娘说:“大姑,你先去睡吧,这里我守着,他们吃完了我负责收拾关店。”我紧忙附和:“喝完了我们俩可以收拾,把桌子抬到屋里。”大概实在熬不住了,老板娘自行先去睡了,整条街道只剩下三个人,我、胖子、姑娘。

晚上的风很凉,姑娘进屋拿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搬了一个凳子,靠近我们坐下。之前说到刚失恋的人不是胖子,其实是我。然后就着皎洁的月光和毛豆,我开启了矫情模式。从如何认识喜欢的女生到与她分手,从反反复复的分分合合到最后分道扬镳,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播放,动情处差点飙出眼泪。姑娘在旁边若有所思的听着,偶尔也会偷笑,却没有说一句话。

胖子安慰我:“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付出了很多,她不珍惜,其实损失的是她。到了社会上她就会明白谁是对她真正好的人。”虽然这种大白话的安慰既不文艺又不洒脱,但对于挂了很多科的胖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还是很受用。我站起来,头终于开始有点晕,跑到马路边上,冲着黑色的夜幕大喊:“让所有舍不得都去他妈的,老子要好好的。”姑娘突然很着急的跑过来把我拉回去,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胖子那硕大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动弹。我们又回到桌前,而我也不再纠结失恋这件事,和胖子东拉西扯,追忆大学时光,憧憬未来。看着陆陆续续又多起来的空瓶子,我突然清醒,问胖子钱带够没。最后我俩把兜里所有钱全掏出来,才一百多块,估计是不够付这顿饭钱了。面对这样的窘境,我倍感尴尬。

只见姑娘从自己的兜里拿出很多瓶盖,哗啦啦倒在桌上。一个瓶盖掉在了地上,我俯身捡起,这才看见瓶盖里面的字——再来一瓶。姑娘说:“这些瓶盖是我平常收拾桌子时候捡到的,怎么也够抵你们的酒钱了。”忽然我就有点说不出话,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感动,特别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酝酿完情绪,还是要付出劳动的。帮姑娘打扫完毕,我说明天白天把钱送过来。姑娘说不用麻烦了,有空带她参观一下我和胖子的学校,酒钱就当是导游费了。我说好,并答应带她去食堂吃好吃的饺子。记下了姑娘的号码,我和胖子扬长而去。

这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忽然想起自己对姑娘的承诺还未能兑现。像我这样一诺千金的人,叫姑娘出来肯定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就是单纯的履行诺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特别“高大”,在这个虚伪的时代,我还能保持这样的纯真。拿出手机,找到姑娘的号码,拨打过去。那边传来甜美的声音:”喂,您好,您是哪位?“我说:”我是欠你酒钱的人,特邀你XX大学一日游,共进食堂豪华晚餐。“姑娘说好。然后我们在约定好了的地方见面,去图书馆,去操场,去我摆弄化学用品的实验室,去那个六块钱就能吃到饱的食堂。

记得那一天走了很多很多路,也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虽然大部分现在我都不记得。那之后我们也见过很多次,她陪我奔走于学校的招聘会,陪我去照毕业照,在我喝醉的时候买来解酒药。只是后来的后来,我毕业远离家乡,去不同的城市工作,渐渐疏远了。赚的钱越来越多,喝的酒越来越贵,再也不用担心喝酒时钱不够;出入的场所越来越高级,而我也很久很久没再吃过路边摊。那时候微信开始流行起来,经常会在各种节日和换季时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而我很少回过,或者只是敷衍几句。开始时她的消息很频繁,到后来越来越少,直到我们慢慢失去了联系。

14年底我辞职从南方回来,一身狼狈,心情不佳。经常在朋友圈吐槽些负能量的话。而当时正值过年,微信群各种红包狂轰滥炸。无意中收到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加油“,拆开后显示”20元“。打开发红包人的朋友圈,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个人,就是当初用自己的瓶盖帮我付酒钱的姑娘。我依然漫不经心的对她说:”大过年的,还这么抠,才发20元的红包。“她回复我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是我从各种群里一分,一毛攒起来的,攒到今天才20块。“外加一个”撇嘴“的表情。我打开对话框,用手敲打出“你可真穷!”可我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大概几个月后的光景,无意中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里面是她的结婚照。我自顾自的说:“像她那么穷的姑娘,包红包每次只包20元,应该不会嫁个有钱人的,对啊对啊,肯定一样是个穷逼。 “我就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用微信包了一个200的红包,打上一句”老子欠你的“发给她。24小时没人领取,自动退回。我心里暗暗失落,一气之下拉黑了她。

那几个月我喝了好多次酒,和不同的朋友,在不同的地方。我也收藏了好多瓶盖,上面全都写着“再来一瓶”,尽管好朋友都说我是神经病。有一天在微博上偶然间看到一个喜欢的作家写的一段话“开场你要入戏,落幕你要出席。一阵子不停说可惜,一辈子总会换标题。奔跑在回忆中,谁能把谁带出去。你曾不知所措,你将久病成医。”我翻出攒了一盒子的啤酒瓶盖,像个傻逼一样念着咒语,却还是不能将时光倒回去。莫把珍惜变可惜,能坐在一起的时候,吃吃笑笑,打打闹闹,烫一壶热酒,别冷了人心。再来一瓶吧,咱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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