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参加了一场葬礼。
匆忙赶到之际,队伍已在墓地。略显尴尬,虽不是至亲,甚至从未照面,总也是对死者的不敬重。无论如何,在大多数人的人生里,死亡,是在这个烟熏火燎的世界里的最后一件或许是唯一一件庄重而神圣的事情。
我此时的不敬,是不是也换来某天我的葬礼前的散漫,漠视以及嬉笑声呢?当然,我倒不是介意这个,生命若已凋零,已无需在意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我只是纯碎想到了因果报应这件事情。死者虽大,生者没必要过于悲痛,尤其是顺其自然的死亡,应当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一如那些必然流逝的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人生苦短,来日并不方长,活着的人,尽量开心的活。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样的场面似乎越来越频繁了。从年少走向中年,是一个一再接受分别的过程。有生离也有死别。
年轻的时候,那三年五年的时光漫长的像是一辈子,那时候总是期待未来快点到来,那时候有一大把的时光无处安放,那时候以为中年永远不会到来,那时候已经厌烦了一二十岁的年纪,那时候以为很多东西都是不变的,比如一些友谊,比如一些爱情。
那时候还有一个无比闪亮东西,叫做青春。我们把它挥霍殆尽。
而等到生活终于向我们展示它残忍一面的时候,才发现,这十年二十年,也仅仅是这样须臾的时光。就好像是某个炎热的午后,趴在闷热的教室中央打着一个并不惬意的盹,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吱呀呀无力摇晃着,耳边总有同学吵闹的声音,心里还有一丝随时提防老师脚步声的慌乱,尚未与梦中的人牵手,就被一阵尖锐的铃声刺醒。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中断似地换成了如今这副光景。一切宛如梦境,又无比真实。
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我企图回头循迹些什么,这些年的光阴,都去哪儿了?过去就像是水写在窗上的字,你往前走着,岁月就在身后消逝着。
我们已经把珍惜两个字说烂了。珍惜时光,珍惜生命。珍惜那些大老远跑来看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以及那些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可我到底是怎么珍惜的呢?如今与坐在对前的旧友像是隔着一片海的距离,与当时被我们消遣掉的时光相比,这十几二十几分钟,是否更显珍贵些?可是无论如何,时光跌落的时候,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分别的时候,我们甚至都忘了说再见两个字。
米兰.昆德拉说过,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年少的时候我们总以为那些离开的人都是能够再见面的,殊不知人生中许多个不经意的告别,竟都是最后一面。于是,越长大,对告别就越是慎重。不断寄希望于那些慎重而有仪式感的告别,能带给我们他日重逢的欣喜。
我们总说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可我也惊讶地发现,适时地懂得沉默的力量和亲密的弊端,领悟距离的优点和界限的重要,或许比一腔热血的陪伴更为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