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施耐庵所作《水浒传》这部古典小说的人都记得这样一个情节,孙二娘开店,遇到过往行旅住进店里,在备饭备酒时,往酒中加入麻醉药将人麻翻,然后将人肉剁成肉馅,包成饱子再卖给別人吃,想必十分恐怖,但谁也不承想,在馆陶县近代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一个人肉饱子店。
1958年以前,我与母亲从萧屯姥娘家往车疃村舅姥爷家走亲戚,这两个村相距不过5华里,中间要路过西富庄与东富庄,由一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相连,每当走到西富庄村西南那段小路,就可看到在小路南边有一堆破败闪瓦砾碎砖,摊伏在路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孤独的房屋旧址?那时我仅有几岁,反复猜想,是旅店?是饭店?是独立的民居?有一天从车瞳返回萧屯,已是日暮时分,时当盛夏,天气十分闷热,经过这片瓦砾堆,四周的玉米地、高粱地蒸腾着曙汽,暮霭即将四合,周围空无一人,母亲不由加快了脚步,并连连催促我快走。
回到姥娘家,母亲和姥娘才说起西富庄村西南那片瓦砾堆的往事。1941~1943年,正是馆陶县抗日民族解放战争最艰苦的岁月,日寇发动疯狂的大扫荡,妄图陷我抗日军民于灭顶之灾,人民流离失所,亲人惨遭杀害,可老天偏偏不开眼,这三年,水灾、旱灾、蝗灾连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们纷纷闯关东,下山西,逃荒讨饭,民不聊生,更有极穷困者,卖兒卖女,邱县的辛庄,曲周县的寺头集市上专门有人市,凡卖人者,头上插一草棍,往人市墙根一蹲,有买人者,看到头上插草棍的孩子,往往一斗高粱就可领走。孩子被领走时,父母孩子齐声痛哭,其场面十分凄惨!
萧屯村南庄子上的银子一家,已经几天断顿,连树叶树皮都吃光,无奈之下将一双兒女一边一个装在独轮上,要推到辛庄集上換点粮食卖掉,刚出村口被我外祖父遇到,外祖父问银子,你这是要干啥?银子回答,实在沒法了,把俩孩子卖了,孩子逃个活路,大人换点粮食。外祖父说,你把孩子留下,到我家灌半布袋高粱。
姥娘与母亲接下来说到富庄西南那片瓦砾堆。原来,那片瓦砾堆是1942~1943年春天由一对中年夫妻建起的一个路边小店,过往行人有饿死路边者,他们夫妻二人将尸体拖入店中,将人肉剁成肉馅,包成饱子,卖给行人,有人买了饱子吃的时候,有时吃出人的指甲,才知是人肉饱子。这个人肉饱子店于1943年下半年被愤怒的村民摧毁,才留下这片瓦砾堆。听人传说,每逢阴云四合,北风呼啸,夜半之时,那些阴魂哭声连连,啼声不止,这些传说固然不可信,但这段悲惨历史却永远不能忘记。
尤其是1943年初秋,日寇发动"鲁西十八秋"细菌战,在社里堡等地掘开卫河大堤,并在缺口处撒入霍乱细菌,致使馆陶、临清等四县40余万人民死亡,使人民遭受深重苦难。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段历史永远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