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竟然睡不着,湿湿软软的春雨里,想起多年前一个叫华容的地方,我一度猜想,此华容是否彼华容?
林家的老房子,出门是一块软极的泥垫,哪怕像这样总下雨的春天,我走来走去,也挤不出泥浆。
走过泥垫,是用小灌树生长形成篱笆围起的菜园,拉开竹条缠绕的篱门,里面一畦畦整齐的菜地,菜地四围有小水沟,天暖了以后,会有小龙虾在里面爬来爬去。
扯上一把青菜出来,纷纷扬扬的柳絮轻盈的停伫在我的肩头,据老人们说,这柳树是六十年才会开花一次,到底是否真实,一直都没有认真的去考究过,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走过柳树底下,是一口小池塘。塘口普普通通有一架小石踏板,是洗菜浣衣的地方,某一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位傻姑娘,在那里玩她自带来的小石块。林爸爸一度提醒我别去招惹,怕是会发了傻气要打人,可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很凶的样子。
林爸爸在池塘的一头伐了一棵树,把树冠那头架在水里,树头挂在另棵树上,我最爱赤着脚坐在上面摇摇晃晃。有时会拿根竹竿挂上一小块瘦肉,等馋嘴的小龙虾来吃,有时也会只呆呆的,与荷叶下乘凉的小龙虾一样:不说、不动、不想,痴痴相望。那里,一度成为我的乐土。
然而让我震撼的,是沿河两岸肆意开着的油菜花,他们每一枝都高傲的张扬她们仅有的一春,蓬蓬勃勃,直到天边。多少次站在河岸高处,想找到她们的尽头,多少次感觉,她们在河堤里暗笑我的痴愚。我常常一个人和她们呆在一起很久。就是现在也会常常忆起她们美丽蓬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