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做了一次米酒,虽然离做的好的还是有距离,但喝起来也还是有点好喝的,冰凉酸甜,适合消暑。喝着喝着夏天也就来了。
说起来生气,整个夏天在广州没有吃到过一次好吃的西瓜。唯一吃到好吃的两次,一次是端午在浙江,老妈走了几个瓜铺挑的,一次是在上海大鱼围着瓜堆弯着腰敲敲打打半天挑的……显而易见,缺乏生活常识,吃瓜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这并不影响我热爱夏天。只不过相较城里汽水味的夏天,村里自带泥土芳香瓜果味的显然更有味道。西瓜、梨瓜、黄瓜、丝瓜、冬瓜、苦瓜……常常是在还有露水的早上,牵牛花开着一片的时候,就跑去挑新鲜带露珠的摘满一整篮子拎回家。
西瓜、梨瓜从一大早上就要放在水井里开始凉着,等到中午、傍晚、或者晚上想吃的时候打开来吃。出去玩的一头汗的时候要切开来吃,在小河里洗完澡也会破开一个来吃,还有乘完凉的晚上一定要吃上一块冰凉的西瓜后才去睡觉。
黄瓜是本地的黄瓜,没有现在市场上的那么绿,是青绿色,肉要厚实一点,瓜馕的籽要大颗一些,也是长的丑一些,并没有大家都长一样条儿顺。可以凉拌或者糖拌,偶尔也拿来小炒,就是那么一口口咬下去也是满嘴清香。
苦瓜跟市场上的也又有些不同,瓜面的脉络要更紧密细致些,瓜馕是橘红的,很好看,吃苦瓜其实并不算得上简单,要切了细片出来撒上盐腌制一会儿,然后一遍一遍的捏挤出瓜里的汁水,清洗再清洗,炒的时候还会放一点白糖,奶奶说这样就没那么苦了。常常是奶奶在厨房准备着其它的事情,我就被派到水井边洗苦瓜,这样的任务在小时候看来是极繁琐要耗力气的,现在还能想到自己鼓着劲两手握着苦瓜把水捏干的场景。关于苦瓜还有一种做法就是和着腌菜一起炒,很好下饭,也是一点苦味都没有的。因此我小时候是并没有不喜欢吃苦瓜的,倒是现在吃的苦瓜都是苦的不太喜欢吃了。
丝瓜现在记起来的,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黄花。丝瓜常常是栽在门前或后院,搭个架子或只是放根长木棍,都能自己攀着长上去。比较常做的做法是用来丝瓜打蛋汤,自有一股鲜美的很的味道,奶奶常常是晚饭做这道菜,用来汤拌饭,味道很好。
冬瓜通常都个子长的比较大。我见过最大的冬瓜差不多有小时候的我两个大,抱是抱不过来的。一般村里人开了冬瓜自己一家是吃不完的,隔壁邻居大家一起,你一刀我一刀的还要天天吃才能勉强吃完,但仍常有吃不完烂掉的。冬瓜是很家常的菜,削了皮,锅了大火翻炒一通,最后加点蒜末葱花出锅就已经很好吃了。长大后在广东,夏天常见用冬瓜来煲汤,只是冬瓜便一点味道都没有全入了汤味,又听朋友说小时候有人抱着冬瓜降温,大笑不已。
吃完瓜还能吃什么呢。到这实在忍不住要先写一个难忘的菜。这道菜是一道野味,大概因为是第一次“吃花”,喝味道难再寻对这道菜却总是忘不掉。老家到了夏天有一种花用家乡话念叫“王子花”,学名是“黄栀花”,可以入药。花有清甜的汁可以吃,摘下来可以用薯粉一起做一道菜,结了果实后还可摘下来卖去药店,真正是一点不浪费的。小时候的我跟奶奶去山里摘过仅有的一两次,让人觉的像去山里打猎,兴奋的很。
比起秋天,觉的夏天也是个大收获的季节,会收获像辣椒、枣子、稻子、花生、绿豆等很多一大堆,现吃是吃不完的,但农人总是不会浪费的。
吃不完的辣椒、茄子,可以做辣椒饼、茄子饼,平常用来当早餐小菜,剁椒做起来加上蒜和香油可以吃到来年春天。打下来吃不完的枣子,要晒甜枣干,冬天用来待客。稻子收割完后还会有人去田间捡稻穗,捡来喂鸡喂鸭的刚刚好。摘了花生后,要晒干存好,除了给不在身边的儿女们留好足足的份,等到农闲时间也是要炒来待客用的……而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也只能挑还能记着的给大家草草描述一番。
做剁椒的辣椒要挑新鲜正饱满的早上摘了回来,摘回来后便用凉开水和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擦干净,然后用一个大的簸箕摊开边晾边切辣椒,切辣椒是件很挑战的事情,那么一大堆辣椒切下来,眼睛薰且不说关键是手会辣到烧到不行,我通常只能帮忙擦擦辣椒,而奶奶却常常可以徒手就那么切下来。切好的辣椒要用盐腌,然后加上大蒜用玻璃罐装起来,通常还要用白糖封下表面。要吃的时候浇上点麻油或香油,味道很好。
除了做剁椒,摘花生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大抵是因为这其中小时候的我们也能从中有小小的获利。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花生通常也长熟了,在奶奶家过暑假的小孩每人都发一个小竹篓一个小凳子趁早上太阳还不烈被赶到田间,大人拔了花生码起来,我们就挨个坐着摘花生。摘来的花生爷爷论斤称两的会发零花钱,那个一毛钱就能买一包小雨点的年龄,觉的赚到的每分钱都是小雨点和冰棒的味道,甜甜的,比新摘的花生还要甜。新摘的花生大人们是一定会先煮一锅水煮花生来吃,软糯软糯的,香喷喷。
通常摘完花生,夏天和暑假已经过的差不多。剩下的日子就是拼命赶暑假作业了。那时候一天可以不重样的写十来天的日记,临摹掉十来天的字贴,想起来也是厉害又高效。晚上我们是不写作业的,因为老人家常念鸡进笼后就不能看书写字了,会搞坏眼睛,所以傍晚吃完饭洗完澡后依旧是很空闲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村口的大马路一天也难见几辆车,我们就常常在夏日的傍晚晃晃荡荡的走在上面,俗称“荡马路”。
后面那样晃晃荡荡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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