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点想改毕业论文的选题,因为这两天又萌生了新的想法,但题都已经开了,想再大换题已经不太可能了。
研一开学的时候导师就说过,毕业论文选题得看个人兴趣,对什么感兴趣就研究什么,老师不强制规定。我知道拥有选择自由权是很可贵的,有些人根本没得选,必须跟着导师的方向走,管你喜不喜欢,所以很多人读研完全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过得很痛苦。但问题是我一直搞不懂自己究竟对什么最感兴趣,我处在对万事万物都有兴趣,但对每一种事物的喜爱又都不够深不够浓的状态。
就像吃东西一样,我完全不挑食,大家都喜欢的食物我也很喜欢,比如西红柿炒鸡蛋;争议很大的食物我也喜欢,比如榴莲、臭豆腐、螺蛳粉、香菜、芹菜、苦瓜。咸豆花我可以吃来当夜宵,甜豆花我吃来当下午茶,麦当劳好吃,肯德基也不赖,甜粽子咸粽子各有各的好,冰皮月饼就像小蛋糕,叉烧月饼满是传统的味道,各种口味的月饼各有各的妙;就连很多小众的地方“黑暗料理”我也能get到,比如去年在惠安吃到的土笋冻。对于食物我完全不挑剔,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愿意尝试,什么都爱吃。
对于人,我曾经提过,我善于发掘身边每个人的闪光点,我很能欣赏不同类型的人。不能理解我的人很容易把「花心」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可对于我来说我只觉得大家都很好,大家都很棒,欢天喜地七仙女,每个都很漂亮,大观园里的姐姐妹妹,每个都那么灵动,动画片里的女孩,每个都那么可爱,世界上有那么多有趣又不同的人,我无法做到只喜欢一个。
对于学科,我既喜欢文学也喜欢哲学、社会学、心理学、地理、生物、历史、天文,最近又对人工智能提起了兴趣。考研那年直到到9月份才确定好报考的专业,在此之前在社会学、心理学和文学之间纠结了太久,虽然什么都感兴趣,但只能选择一个。
保险起见选了本专业考研,接下来问题又来了,中国语言文学又分成古代文学、古典文献学、现当代文学、文字学、文艺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到底该选哪一个?又是每一项我都有兴趣,但每一项都不够太擅长、每一项兴趣都不算太深,考虑到最后一项属于大杂烩型专业,相当于选了比文之后前5项也都可以一起学,最终选择了比文。
我曾经和外专业的朋友打趣说我们比文就是中文系里的DD(誰も大好き)专业,最适合我这种臭dd学。
汪曾祺在《一食一味》里说:“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然而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异于自己的观点,无法接受从未尝试过的新事物,他在《葵·薤》的结尾处写道:“哀哉,人之成见之难于动摇也! 我写这篇随笔,用意是很清楚的。
第一,我希望年轻人多积累一点生活知识。古人说诗的作用: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虫鱼之名。这最后一点似乎和前面几点不能相提并论,其实这是很重要的。草木虫鱼,多是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对于草木虫鱼有兴趣,说明对人也有广泛的兴趣。
第二,我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不管是古代的还是异地的食物,比如葵和薤,都吃一点。一个一年到头吃大白菜的人是没有口福的。许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蔬菜,比如菠菜和莴笋,其实原来都是外国菜。西红柿、洋葱,几十年前中国还没有,很多人吃不惯,现在不是也都很爱吃了么?许多东西,乍一吃,吃不惯,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
你当然知道,我这里说的,都是与文艺创作有点关系的问题。”
对于食物和文化,我尚且能做到海纳百川,努力向汪老靠近。
然而最近发现我这种dd属性对于融入现代学术研究体系是不利的,现代学术界需要的是在某一具体领域深耕细作的人,需要的是专攻型学者,这种培养模式一方面确实造就了大批专业型学者,比如某某学者发表十几篇论文全是在写莎士比亚,某某学者凭借某一研究开了二十多场讲座……然而这种培养模式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过于专注于一行一业容易造成视野狭窄、思维固化。我有时候在学术讲座上对某些领域的大牛提了一些最近新出现的问题,瞬间就能发现很多年长的大牛都非常傲慢,他们得意于自己在某一领域所取得的成就,沉侵于夸奖与掌声之中,完全不试着去了解新事物,甚至直言对某些新事物的不屑。有些人过于专注于一隅容易忽视外界的声音,有些人呢,喜欢东走走西看看,容易学什么都学不精,我就是这种人。
如何调和专攻与兼容,如何兼顾单一和多元,不仅是做学术和做人的课题,也是现在的我面临的一大难题。
诚然,选题自由很幸福,但对我这样的dd来说,这未尝不是种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