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的春天在持续了半个月的连续升温中迅速走到了我们的身旁,她的突然回归让今年冬天壮观的雪景溃败的一塌糊涂。在阳光的威力下,曾经威严、严酷地统治伊犁大地的厚重雪层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几天前融化的雪水还在路边,田野里潺潺细流,微弱的不知所措,转眼间就蒸发的没了踪迹。记得春节前看到一则新闻,说英国首相卡梅伦倡议英国公民全体行动起来,把今冬巨大的冰雪堆积成雪人,避免积雪迅速融化,带来洪灾。但从目前各地的新闻里,没有传来洪灾报道,如此看来,卡梅伦多虑了。
从严寒突然进入春意融融,我们还没学会如何适应,杏花却在一夜间热热闹闹的绽放了,如同一群激进的左派,一群热血澎湃的革命者,在尚未复苏的大地上,在不知所措的人群上展开了一面面绚烂的旗帜。
杏花开了,所有走在杏花丛中的人们都仰起恬然、舒展的面容去面对这一群群怒放的生命,除了由衷的赞叹还是由衷的赞叹。倘若用愁眉苦脸、心事重重来这种氛围里想假装一会都会有点困难。杏花开啦,在耀眼的阳光里;在有点微苦的清香里,我在猜想灿烂的升华的背后,曾经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磨练和残酷的代价。每一段鲜活的、精彩的生命体背后就有多少彷徨和误导;每一段鲜活的、精彩的生命体背后又有多少牺牲和失败;每一段鲜活的、精彩的生命体背后还有多少精彩可以继续?
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在这本该诗情画意之时,对物质苍白的追求又愚蠢的涌动出来。市场经济的大起大落,变幻莫测让人在如梦如幻的花海里也难以释怀。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这患得患失的情结,感觉天真无邪的花朵都在向我报以不屑。非常羡慕那些无忧无虑的维吾尔人,无论男女,或者在花间无所顾忌的欢笑,或者席地而坐,纵声高唱,他们的愉悦来自对物质追求无所畏惧的放弃,在儒家思想的范畴里,这是一种没有远景的放浪,可是在踌躇间,我们的思维又放弃了很多活在当下的淳朴。面对此情此景,谁才是面对生活真正的勇敢者,就让岁月去评判吧。
天色渐暗,日落枝头,稍不留神时,天色巨变,漆黑一片,驱车返回伊宁市的半路上,一股猛烈的沙尘如同暴徒,如同狂犬一般向我袭来,冲击着路边的树木剧烈颤抖,冲击着田野一派混乱。那盛开的杏花,那流连于花下的人们,他们的仓惶落魄可想而之。
我在昏暗的沙尘中前行,沙粒敲打着车窗劈吧乱响,虽然我曾走进过阳光,虽然我曾邂逅过美丽,但现实的残暴刻意安排让我在这两者间徘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坦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无论是美好的希望还是困苦的绝望---这两个存在于生活和工作中孪生姊妹,每当其中一个即将离去时,另一个就接踵而来。
杏花开了,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2013年4月3日星期三尹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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