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刚结识的客户微信联系,在喧闹的地铁口,微信留言,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怕自己答复中有疏漏,重听了自己的语音,吃了一惊,那么尖利焦躁的声音,是我?
我的嗓子不好,这我晓得!音质也不佳,我也知,只是好久没认真听自己最直接的说话声了,一听,真是吓了自己一跳,要那么急么?
要说,这几年,我的说话分贝渐渐地降低了不少,语速也在减缓,这我是知道的,有刻意地控制,也有犬齿徒增后岁月的痕迹。
快人快语,粗门大嗓,这就是十几年前的我。为人豪爽,说话利落干脆,当然性子有点急,这是大多数朋友对我的评价。不过,挺好啊,大家公认,我也这么认为。
直至,有一阵子,我的嗓子犯病了。几个月里,反反复复变哑。泡着胖大海的水杯几乎不离身,然而症状丝毫没有消退。终于扛不住了,去医院就诊。
医生配出的药亦是寻常得很,持续吃着,症状稍有缓解,一停药,又原形毕露,就诊几次,依然如拉锯战似地,不见好转。
年长的同事,提醒我,要重视,别拖出大问题来。我怕了,又去复诊,专家号,一号难求,还好,负责叫好护士比较开恩,推荐我找一位年长的老医生诊治。
终于,苦等半日,轮到我就诊。老医生顶着花白的头发,一脸祥和,慢条斯理地问着症状,照例压舌板伺候,轻描淡写地说道:“声带结节,没问题的,给你配点药!”
“药我一直在吃啊,可是还是不见好,@#¥%……”我听闻依然同一种药,依是同样的诊断,急了,一股脑儿把最近的状况倒了出来,"……医生,能不能用激光什么的手段,把这东西给去掉呢,太麻烦了……。%¥#@……“
医生从厚厚的眼镜上方微微抬起眼皮,瞅着我,始终直直地盯着我,依然一脸慈祥。看我一口气倒完,用笃定的口吻说道:”没用,照你这样,用激光消除了,还是会长,没用!“语气很轻松,却不容置疑!
”啊,为什么?“我一脸错愕,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你啊,急什么呢,声音轻一点,语速慢一点,可以吗?“他满脸和蔼,用轻缓的语气说着,手指比划着,”声带,是不停地震动摩擦才会发出声音来,你声音响节奏快,那声带的震动频率就高,摩擦势必会比较厉害,皮肤摩擦消耗严重的地方会长老茧,那声带也一样啊!过度摩擦也会生出茧子来,这结节就是这么产生的。所以问题不在于要不要动手术,怎么动手术,在于要改变你的习惯,轻一点,慢一点,声带的负荷不那么大,自然不会生结节,保你药都不需要吃,就会好!“
自此,我记住了这六个字”轻一点、慢一点“,时不时地提醒自己,虽然并未彻彻底底改变讲话方式,但真是那么一点点地改变,我的声带结节居然痊愈了,自此未曾复发。
其实有些时候,只需要”轻一点,慢一点“,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无须外力,只在自己!
我的声音在七八年前,又给了我一次当头棒喝。
那一阵子,我被公司指定每月一次为同事们在早会作简短的例行培训。培训的内容公司会统一安排,我只需作进十分钟的讲解培训即可。这是一项常规性工作,内容又是偏法务的,讲多了,我自己都倍感乏味。
一日早会,老大(部长,特别铁的上司和朋友,我一直这样称呼)来列席会议。会议结束,他脸色铁青着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你知道,你刚才上台在做什么?”
“培训啊!?"我一脸茫然,这培训已经能闭着眼做了,还用问……
”你自己听!“他绷着脸,掏出手机,打开录音。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我恨不得在地上扒条缝钻进去!
敷衍苍白焦躁,一并在这声音里流露无意!声由心传,这样的状态如何去传达培训的意图?
我耳边瞬间响起多年前那个“轻一点,慢一点”的叮咛,是的,还要加一点,专注投入!我提醒自己。要知道,要人倾听,先要懂得如何如何以声动人。
几年前,偶尔听朋友推荐的蒋勋《细说红楼梦》。蒋勋老师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很浓的台湾腔,却丝毫不影响感官,一听就喜欢。勿论细说的观点独特,充满悲悯之心,就说那声音,平静舒缓,令人闻之心境怡然。JG兄素日很少听此类的讲座,一听却欲罢不能,他说,世间还有这样心性恬淡的男人,那声音仿佛远尘世而居,与人世的喧嚣无关。
是的,纵然日间为俗事所累,烦心不已,听蒋老师的声音,亦可立时求得片刻安宁,令心绪得以平复,这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声音,这声音里有着浅浅的微笑,有着淡看浮华的安然,有着对美的凝视,有着对众生的慈悲……
实则,世间的声音,纵有如雀莺啭喉般动听,亦或若洪钟般铿锵,但多数还是平平实实的。如何传递自己的声音?却是因人而异。怎样的心境,怎样的表达,与谁说,说什么,这声音承载的太多太多,心如此,声如是,应当是最好的境界吧?
让心安适愉悦起来,给世界一个动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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