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4底月的某个周六,清晨,电话响了。同学摇醒我:“依依,电话。”
“喂,依依,谁?”我睡眼朦胧地问到。
“是我......。”
一秒种,不,或许只花了半秒种,我就清醒了。“大林,你都到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难以掩饰的委屈,我带着哭腔。
“依依,对不起。我.......。我,我很忙.......。”
大林,你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疲惫,这么低沉,甚至带着压抑地哽咽. “大林,你怎么了?你在哪?”我的心慌了,你从不这样。坚毅如你,你怎么可能会哭?
“依依.......恩,..........”你沉默着,我听你粗重的鼻音和呼吸。
“依依.......,我爸,他去了!”放佛几个世纪之久,你终于开口说出了这几个字。
“啊?大林,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的顿时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那个慈祥的老人,那个特意来接我回家的老人,那个蹲下去为我洗脚,按摩的老人,那个在我临走前不停往我行李箱里装特产的老人,他走了!分别不过仅仅三两月,已是天人相隔。
“你在老家吗?大林,我今天就赶过来........”
“不用了,依依,今天早上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明天还得赶回去。”你赶紧阻止了我。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也好让我........”我有些埋怨,大林,那是你的父亲,以我当时的身份你是应该告诉我的。
“依,爸的癌细胞突然扩散了,走的急。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不在了。前天才赶回来送他.......”说着,你的鼻音又出现了。
大林,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希望我们能早点结婚;为什么千方百计一定要把我带回老家让双亲看看;也终于明白在你和你家人为什么会流露出难言的伤情......。
大林,那一刻,所有的语言在都是空洞的,无力的!我心疼你!心疼得恨不能飞到你身边!把你抱在怀里,像你从前无数次抱着我一样地去抱你,给予你安慰,为你拭去男儿的泪,为你抚平紧锁的眉。可我办不到!我第一次痛恨两地距离给我们带来的伤痛——在你最脆弱,最需要的时候,我却远在天边,无法触及!这种刀刮心头的感觉,是没有经历两地的人能体会得到的。
第二天,我带着怨气,直接和广州一家知名集团签约。职务是某产品设计。第四天,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因为负气,我没有打招呼,甚至故意不跟你联系,我孤独而骄傲地在他乡的城市里奔波。夜里回到出租房的阳台上,躺着仰望星空,和一班班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机场在附近)大林,那些夜晚我是无比的想你:想你亲昵捏着我脸蛋、想你总喜欢揉揉我的小碎发、甚至你说我傻瓜时候的声音、甚至想你的吻........可我可笑的、所谓的、狗屎的自尊却让我倔强地继续在你的世界里玩失踪。
大林,我一直以为,你找不到我就会着急,就会后悔你对结婚的要求和态度,你最后只能选择向我让步。话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年轻的我虽比不上王熙凤半根毫毛,但却与她一样——误了自己。只不过,她误了身家性命,而我,误的却是你!大林,你是我青春年少时生的意义所在,命的归属所处。
终于在远离你的生活两个月之后,在想你想得快要发疯的那个夏夜,我打电话去你单位。谢天谢地!接电话的人说你刚挂了电话离开不远,马上出去帮我叫回来。
“喂,请问哪位?”大林,你接电话的语气突然让我很害怕,难道有很多人找你吗?难道你猜不出是我给你打电话吗?
“大林,是我。”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依依?依依!......你........”你应该很高兴的大林,可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到了兴奋之外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甚至可以想象你在电话那头初听我声音时,乍亮的眼神转瞬就变得黯淡下来的过程。
“依依,你在哪?你去哪里了?”你的口气很不好,有点凶,我又开始想生气,但终究是自己太任性,消失这么久,你责骂一下也是应该的。于是,笑笑,对你说:
“我在广州。我人生的第一个月工资买了手机。大林,你以后可以随时找到我,我再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
“.........。”你那边死一般的寂静,许久都没有反应。
“大林?你还在吗?”我问。
“恩.....我在.......”鼻音很重的答复,我放佛听见你努力呼吸的声音。
“大林,你怎么了?感冒了吗?”我担心地问。
“依,我没事。我很好。依依,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你的生活刚刚开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大林,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感觉怪异,却找不到问题错在?
那个电话,你让我照顾好自己、你告诉我我生活的刚刚开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时……我竟然没听出你是在向我演习告别。
大林,无论我曾经怎样退缩,你都鼓励我,引导我勇敢地面对我们的感情.所以,我从不去想有一天你当了逃兵。你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大林,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说服自己,不要去怨,更不要去恨。我做到了。可,我怎么能接受你对自己如此残忍?
过后几天,我电话找你,对方总告诉我不在。我有直觉——自从那个怪异的电话之后,你似乎在回避我,不愿接我电话。
大林,你怎么了?年轻的我不明白,也没法设想太多。我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去打搅你。如果你需要安静,那么,我可以暂时退到一边,等你回来。
大概半月之后的某个夜晚,我依旧在斜躺在阳台的小摇椅上看天空飞过的飞机,孤独而无助。大林,我那么想你!我多希望你此刻就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喝茶,一起看星空,一起说不着边际的话…….。大林,那晚,我突然很想嫁给你,越快越好!
手机响了,一看是你的。我心跳加速,我感觉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大林,你终于肯出来和我说话了,大林,我可以答应你,结婚以后两个人不分开,我可以到你的城市去重新再在以份工作…..接电话之前,我脑海里闪现无所的话语要对你说。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无比。
“依依,是我。”你的音声听起来依旧低沉,甚至干涩。
“大林,我知道是你。我很想你。”
“恩,……….”你回应一字过后,又开始沉默。
大林,你变了,你心事重重,仿佛万重压心。却又不肯说出来。
“大林,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和你之间,必须有人牺牲才可以。”面对你用沉默表达出来的冷漠,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要跟你走的决心。“我们先结婚,然后我再到你那边找工作,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直接明了说出自己的打算。
“…..依依…..过去是我太自私,我要求你早早结婚,要求你结婚之后必须过来…..”你说话的声音的那么慢,却还发颤。大林,我就是再不经人事,此刻也听出问题。
“大林,你到底怎么了?”我问。
“依依,我们分手吧!对不起!”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声音不颤了,那么淡然,那么冰冷。
大林,你真会开玩笑,在我决定要把自己嫁给你,并不顾一切朝你奔去的时候,你居然告诉我,你要分手?
“理由?”我需要用双手握住手机,才能确保它掉不下来!
“…….”那边寂静地几乎听到到彼此的心跳。
“理由!说出来,你就可以挂了。我绝对,还你自由!”
“依依,我不能太自私,你该有你的生活。我不能让自己的自私去束缚属于你的生活。依依,分手是对你最好的成全。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
“………”
“.........”
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我摁了电话。
把手机轻轻地放在阳台,瓷砖很凉,象我的心。我突然觉的这些瓷砖会懂得我的苍凉,我把自己的身体缓缓地放在上面,冷冷地探视这个世界。侧身,望去。楼下车马人流,灯火辉煌,与年前在你的家乡,你牵着我的手夜逛解放碑的夜晚何其相似?
只是,
那夜,你温暖了我的心,
今夜,你冰镇了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