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养狗当宠物,我家养狗看家用,所以叫家狗。家狗不同于鲁迅文章中所写的哈巴狗,更不是流浪狗。哈巴狗对主人点头哈腰,还夹着尾巴跟着主人的脚后跟不放。流浪狗更不用说,谁给它丢一块骨头,它就会对谁摇尾巴示好。
我家原收养着一只小狗,可能是狗父狗母带它出来丢失的。它又小又瘦,毛疏目滞,饿得够呛。我老婆见它可伶,给了它一点剩饭剩菜吃,谁知它这一吃后却不走了,留了下来。它毛色斑白带黑,有点像豹子毛色;脖子和背上有条纹似的黑斑带,又有点像小老虎的皮毛,所以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斑”。
阿斑跟随我们一起生活后,日见其长大,生性也十分灵活。它身材匀称,前两脚稍短,后两脚显得稍高,身段前低后高,有点像田径运动员起跑时的姿式。阿斑嘴长头平,两只耳朵直竖着,似乎能听四面来风;双眼蓝中带黄,瞳孔深黑,似乎能洞察秋毫;它静如睡狮,疾如飞虎,活脱脱是一只藏獒。它能热识很多声音或气味讯息,比如我每次骑摩托车从外面回来,它远远就能辨别出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讯息,从家里一直奔出路口来迎接我。路上见到我,便又折回往家里跑,让我驱车在后面跟着它,还一边跑一边扭头看我。到了家,我刚下车,它低着头俯伏在地下,旋又后两脚挺立,把身子竖起,前两脚搭在我腰间,头部不停地晃动,尾巴左右来回甩摆,在地上扫出一块扇形的光滑地板。还比如,夜间有老鼠在屋外活动,一点丁的动静都难逃出阿斑的掌控。一有“敌情”,它便立刻出击,老鼠躲避不及,大多都成为它的战利品。也有狡猾的老鼠钻进洞里或夹缝里,它便蹲在那里守候,一边嚎叫一边用爪子又刨又挖。
说到阿斑对主人的忠诚,邻村附近的人都“谈狗色变”。
一个星期天清早,一位外村的远房亲戚从我家门口路过,要去兴隆镇赶集,见我母亲扫地,便凑近跟我母亲拉起家常来。我母亲嗓门很大,对方说话的声音更大(怕我母亲耳背听不着)。也许是两人久不相见,越谈越激动,对方亲戚还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阿斑见状从门口那边“噗”的一声窜出来,一口已咬定亲戚的臂膀上,把亲戚的衣服撕破,皮也脱了一层。阿斑这是有限度的自卫,以为对方要欺负我母亲,才有此举,如果它狠下毒牙,对方不止如此。我们都上班去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阿斑就是母亲的“保镖”。对方亲戚突遭袭击,大惊失色,赶紧悻悻一溜烟而去,也不向我母索取医疗费什么。过了一个星期,我回家看母亲,也是星期天清早起来,在轻烟似的晨雾中,我发现一棵小树桠上,挂着一个点滴药瓶,上面还连着透明的塑料小管子,我不禁一憟:这不是那位亲戚上门来示威抗议,索要医疗费吗?都怪自已不主动登门向人家谢罪赔偿!事后细打听,原来是村里小孩子挂着玩的。
有了这事的教训,我买回一条铁链把阿斑拴在院子里一棵苦棟树下。一天,一个下村买树材的人也路过这里,他远远看见苦楝树开花,便寻芳而来。他进了我家院子,只顾抬头看树围有多大,不留意拴在树头下的阿斑,“汪汪”,阿斑随声而起,那人应声被咬,根本是无法躲避,阿斑戴着铁链跃起,扑倒了买树人。这下可闯了大祸,那人要我们赔他一千元医药费,一元也不能少,否则报案。我据理力争,说你擅自闯入我家院子,况且我家的狗是拴着的,你自己行为也有过失。双方死磨硬蹭,最后赔对方四百元,以供治疗伤口和打防疯犬病疫苗的费用,还要我们写下担保书,如果一年以上三年内因狗咬后引起的复发症状,还要追究我家人的后续责任。